方勇抬頭看了方天朗一眼，畏畏縮縮的不敢開口，他跟在方天朗身邊這么多年從來沒有這樣過，方天朗也猜到那天是怎么回事了，不在逼迫方勇。

現在鄉下已經亂成一團，縣里的情況也沒多好，縣里的乞丐越發的多了，都在城門口那蹲著，等富家小姐過來的時候，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就想討一些銀子，所以這幾天富家小姐都不敢出門了。

沒有富家小姐，他們就將目光落到馬車上，看有好一點的馬車，他們幾個人就出去阻攔。

攔在馬車前面，絲毫不管那馬兒會不會從他們身上踩過去，好像有的時候他們甚至希望馬兒踩過去，如果被踩死了就不用在吃苦受罪了，如果沒有被踩死，還有一條命，那就訛上馬車的主人了。

季秋的馬車剛剛來到縣里，就看到幾個人沖了上來，方園趕忙勒緊馬韁繩，馬兒忽然停下，好像連整個馬車都動了一下，季秋和喜鵲差點從車上摔了下去，多虧喜鵲扶住馬車，另外一只手抓住季秋。

方園也是被嚇得不輕，現在反應過來，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面前的乞丐。

“你們要干什么？不要命了是嗎？”

方園的臉色異常難看，他知道方天朗派他過來是做什么的，就是保護季秋，他生怕到縣里發生什么意外，所以才會親自趕車，他都親自馬車了，還差點發生意外，這讓他怎么不心經不著急呢？

差點被踩到的膝蓋，現在也是大口的喘著粗氣，他們剛才眼睜睜的看著馬兒跳起來，馬蹄就差那么一點踩在他們身上，要說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好心的大爺賞口吃的吧，我們已經好多天沒吃了，求求您們了，球球您賞口吃的吧。”

那幾個乞丐跪在馬車前面，就放聲大哭，看有馬車被攔住，周圍的乞丐也都聚了過來，人數越來越多，現在馬車就被堵在門口想進也進不去了，季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錯愕的看著他們。

“喜鵲姑娘，你帶著季小姐先走，我先攔住他們。”

方園看聚集的膝蓋越來越多，要想一起走肯定是不可能的，就只能躺季秋先走，這里的情況交給他來解決，他好歹是有功夫的，不能讓幾個窮乞丐也纏上。

季秋看那些乞丐哭的可憐，而且跪在這里的還不只是一些壯年男子，還有一些婦女兒童，應該是一家人吧，沒有出路了就只能全家人在這里做乞丐了。

“方園，你帶著他們去買一些吃的過來，我和喜鵲就先走了。”

她說完從懷里拿出錢袋，交給方園。方園接過錢袋，那些人都看著方園手中的錢袋，再也沒有人去管季秋要去哪里了。

季秋和喜鵲趁著這個時間才能離開，方園拿著錢袋將他們引開。

這些乞丐每天都在城門口蹲著，有的孩子餓得不行了，也有人覺得可憐想要給他們點銀兩或者是吃的，但都會被身邊的人制止，這么多人給了一份不給別人，很容易發生暴亂的，也是為了避免暴亂才沒有人敢同情他們。

喜鵲和季秋來到江家，這段日子，季山帶著劉素蘭都來季安這里避風頭，江夫人在府里也沒什么事兒，也來季安這里幫著照顧兩個孩子，一家人處的很好，只是每次提到外面的情況，大家都是嘆氣聲連連。

季安前幾天也見到了不少乞丐，本來就是做飯莊生意的，他想給那些乞丐一些吃食，可都被江夫人給攔住了。

季秋來的時候江夫人正抱著孩子，看她過來，趕忙迎了過來。

“你可算是過來了，這幾天你兄長和父親都在擔心你呢，好好的一個姑娘家非得留在那種地方，現在是天災，就連朝廷都沒有辦法，你留在那能干什么啊？”

江夫人也是覺得季秋不錯，才會像個母親一樣的勸她，要是外人也不會和她說這個。

季秋對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懷里的小外甥女，沒有說話。

季安這幾天也沒去店里，聽丫鬟說季秋過來了，大家趕忙都出來了，江瑩瑩盯著季秋左看右看，見她沒有受什么傷才算是放心。

“秋兒，你也真是的，非要留在村里，現在村里都亂成那樣了，你留在那里多危險啊，我聽人說，最近村里還有得瘟疫的，秋兒你趕快住過來吧，別再村里忙活了。”

她們不是狠心的人，不是非要看著別人去死才覺得舒服，可那些人都已經死了，就沒必要在連累活人了，季秋是她們的親人，他們都不希望季秋出事。

就好像在發生天災之后，季山也要和她一同回去，可季秋說什么都不同意，她知道保護自己在意的人，那同樣的，在意她的人也要去保護她。

季秋看著一雙雙真誠的眼睛，心里覺得暖暖的。不管江夫人和江瑩瑩說的話她是不是愿意聽，她都不能反駁，就憑這兩個人對她的一番心意。

“江伯母，今天我過來其實是有事和您說的。那村里的情況您也知道，還有這縣里的情況您都明白，現在正是需要糧食的時候。”

季秋先說一句，去看著江夫人的臉色，江夫人聽話這話也是滿目愁云，她是想做善事，可在怎么做善事也不能將自己賠進去啊。

“秋兒啊，你既然和我說這話，我也就不瞞著你了。不是我和你江伯父狠心，看著外面那些百姓餓死，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就因為這場天災，我們都好幾天不敢出門了，那出門是要死人的！如果不是家里有幾個厲害的護院，那些流民都要到家里到鋪子里去搶糧食了，我們也只是普通的百姓啊，我們也不能為了做善事，就拿出全部的家產來啊。”

江夫人說到最后，情緒有些激動，江瑩瑩看母親和季秋爭吵，在中間也覺得十分為難。

季秋看她這態度就明白了，江夫人不是不想做好事，是不敢，她剛剛也看見了，外面那些流民實在是嚇人。

“江伯母，我說這話并不是想讓您拿出家里的糧食或者是銀子，我知道，如今縣里的鋪子都將糧食漲價，并不是大家想發國難財，只是大家不敢去做善事。

我昨天也去找過嚴縣令了，那是一個樹葉掉了都怕砸到頭的人，他已經將這事兒上報給朝廷了，可等著朝廷派人來救援，那整個甘沛縣都得被染上瘟疫啊，現在我們想保命，就得自救。”

季秋不遺余力的和姜夫人他們講著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江夫人雖然聽得不太明白，可好像也覺得坐視不管是不對的。

“那你有什么主意嗎？要是能幫忙的，我們也不會干看著。”江夫人想了想，也決定幫忙。

江瑩瑩看兩人態度有些緩和，趕忙拉著母親和季秋進去，家里人看到季秋過來，都忙著給她準備晚飯，這段日子季秋累的不行，在村里也沒吃到什么好東西，一段日子下來就消瘦的不行，江瑩瑩決定給她好好補補。

“江家大概還有多少糧食能拿出來賣？”

季秋和江夫人坐下來談，家里的生意江夫人都有了解，家里有多少存糧她也是知道的。

“家里的糧食倒是不少，江家的糧食不只是甘沛縣的，還有從外地運來的，雖然整個陜北地區都遭受了天災，可也有別的地方沒有遭受天災，這做生意大家也都是為了利益，有的地方收成好，也能從那地方買些糧食。

不敢開張不是因為沒糧，而且要買糧食的人都沒錢，都是一些乞丐，這些人別的沒有，力氣倒是不少，如果發生暴亂的話，事情就不是我們江家能控制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縣里的很多糧食鋪子都沒開門。”

江夫人說出賣糧食人的苦衷，并不是她們想借機發國難財，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沒法收拾。

外面有那么多的乞丐，如果她們露出糧食來，最輕的后果就是糧食被搶走，如果嚴重一些說不定還會丟了性命，她不能去冒這個險，不光是她，縣里的米鋪都不能冒險，所以都沒人開門。

“江伯母，我想購買這些糧食，雖然不能給您現在的價格，可是能按照之前的價錢給您，如果您覺得不滿意，每斤糧食我還能加半文錢。”

因為她要的糧食有很多，每斤加半文錢這都是不小的數目了，江夫人做生意這么多年，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雖然知道這事兒對自己有好處，可她仍然不明白季秋怎么就要忽然買那些糧食了？她倒是相信，季家的財力，只是花費那么多的銀子去購買糧食非給那些乞丐也不值當啊。、

“秋兒，伯母有一句話就和你明說了。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可這心地善良也不能當飯吃啊，季家有銀子這個伯母也知道，可在怎么有銀子也不能這樣白白的浪費了，這些銀子給了那些乞丐可就要不回來了。”

江夫人是江瑩瑩的親娘，她那個傻丫頭不知道為自己和孩子考慮，可她這個母親不能犯傻啊。

也不能讓季秋犯傻啊，大筆的銀子花出去給乞丐買糧食，那以后就算無名村，甘沛縣都活過來了，可她們的銀子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