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利用各種手段反覆進行了確認之後，衆人終於勉強接受了事實……
對方好像、似乎、的確是人類？
不遠處，青年面容青白,雙眼呈現出一種怪異的漆黑,手臂上還戴著鮮紅的袖章，整個人都透著股森森鬼氣。
他慢條斯理地收起手機，微笑道：
“怎麼樣,現在你們總放心了吧？”
衆人：“……”
完全沒有呢。
“所以，”陳澄雙手抱臂，和溫簡言保持著一個不近不遠的安全距離,上下打量著他,神情警惕中夾雜著迷惑，
“你這是怎麼回事？”
溫簡言笑了下，沒有正面回答：
“你們只需要知道，我現在的狀態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阻礙……甚至還會提供不少幫助就足夠了。”
陳澄盯著他看了幾秒,妥協了：“好吧。”
【誠信至上】直播間：
“呃，是我的錯覺嗎？主播受到異化影響的好像不只有外貌……氣質上都變得比以前可怕了不少,看他說話我背後都有點發毛。”
“不是錯覺，絕對不是錯覺。”
“好了，既然我身份的疑問解決了,”溫簡言一合掌，語調輕鬆地說道，“那你們呢，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主播們對視一眼,沒有開口，似乎仍然畏懼未消。
最後還是陳澄回答了他的問題：
“完成論文。”
第二學年的時長只有一天，比其他兩個學年都要更短。
而這一天也臨近末尾。
根據經驗——無論是來自現實生活中的、還是副本中的經驗——第四學年的時間只會更短,甚至很有可能在進入第四學年之後，就立刻開始所謂的“畢業典禮”。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要在今晚十二點前完成論文，否則可能就會無法畢業。
而無法畢業，自然也就意味著無法通關。
“我猜也是。”
溫簡言點點頭，對陳澄的說法顯然並不意外。
“既然你們要完成論文，接下來應該會需要一個安全的場所，對吧？”
這是他先前完成論文時的經驗——
考生在哪裡消失的，就會在哪裡出現。
沒人想剛剛解決完論文造成的危險之後，就要立刻馬不停蹄地面對新的危機，如果所在場所不夠安全，那就會導致死亡概率指數型激增。
幾人對視一眼，點點頭，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既然如此，”溫簡言說，“那我給你們指條明路好了。”
溫簡言向來以德報德。
他清楚，在離開行政樓、卻發現他並未跟上之後，這些主播本可以掉頭就走，但他們卻選擇留下等待，正因如此，溫簡言不介意給他們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
“第一，不要在路上徘徊等待，要進建築物裡去。”
溫簡言舉起一根手指。
他親眼見到過，漆黑的天空中排布著密密麻麻的肉管，肉管向下延伸，連接在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身上。
這些龐然大物無法被視覺捕捉，它們在建築物外漫無目的地徘徊，尋找著人類作爲食物。
“總之，你們把這裡想象成思想品德課時就可以了。”
只要位於黑暗的室外，就有被捕獵的風險。
“第二，體育館和圖書館是核心危險區，無論如何都別去。”
圖書館就不必說了，可是就連雨果都不敢進入、他們都險些團滅的死亡之地。
雖說外面的建築物被溫簡言燒了，但現在兩個世界已經擰到了一起，他可不敢保證那裡現在還留存著什麼，會不會發生更糟糕的變化。
而體育館更是關乎著副本起始的核心區域，也是那兩個鏡像接下來大概率會前往的地方……
危險程度只高不低。
“食堂危險程度略低一點，但也沒差。”
溫簡言想了想，說。
食堂裡有通向地下倉庫的路，光這一點就足夠危險了。
“至於教學樓嘛……”
溫簡言的視線漂移了一下。
教學樓按理來說危險最低——可這裡面有個小問題。
要知道，在溫簡言去往行政樓之前，纔剛剛給在教學樓裡撒墳土的學生會成員製造了點麻煩……也就是說，如果陳澄他們接下來去教學樓，大概率會遇到兩種情況：
要麼撞到去而復返的學生會成員，要麼就會遇到沒有被墳土壓制、陷入沉睡的活屍。
溫簡言輕咳一聲，正直地說道：“最好也別去吧。”
“……”
聽著溫簡言把學校裡的各個場所挨個歷數，衆人露出震懾的神情。
這……這就是雙S級副本的難度嗎？
高危區域的密度居然如此之高，簡直令人瞠目結舌。不過，除此之外，更令他們震驚的還有一點：
他們眼前的這位究竟是個什麼來歷，居然能把這些區域全部都探一遍？
何其恐怖。
一旁，索索忍不住插嘴：“那……我們還有能去的地方嗎？”
“有。”
溫簡言沉思一瞬，擡起眼，緩緩道：
“如果我是你們，我會選擇去宿舍——而且最好是大一新生的宿舍。”
宿舍自然也是有危險的，裡面不僅有沉睡著的活屍、更有在夜間現出恐怖真容的宿管，但相較而言，這一建築物內的危險是整個校園中最小的。
大二學生的宿舍是在副本異變之後纔開放的，所以，它的難度大概率是跟著副本難度走的——事實上，這是整個副本的規律，在異變之後纔開放的區域難度，是遠高於之前本就存在的區域的。
正因如此，溫簡言纔會推薦他們去大一新生的宿舍。
這裡的總體難度一定不會太高，是最有可能符合原本評級的區域。
否則的話，這裡也不會在副本一開始就開放，並且作爲新生們的棲身之所。
【誠信至上】直播間：
“……雖然我已經知道主播實力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說一句，這也太牛逼了。”
“這些內容，必須得是對副本核心機制、夢魘的基礎規則，甚至是各個區域情報都有相當瞭解的人才能做出的判斷，太精準，太恐怖了。”
“不得不說，這次的確是對面這些主播走了狗屎運了，居然能讓一個夢魘前十、還是詭詐多智爲主要能力的夢魘前十給他們分析局勢，這些建議簡直是千金難換，太他媽珍貴了。”
“這就是抱大腿的快樂嗎，啊啊啊慕了。”
即便不知道溫簡言的情報都是從哪裡來的，但是，即便如此，在場的所有人也依舊意識到了這些內容背後所代表著的含金量。
他們面面相覷，眼底滿是震驚。
陳澄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謝了。”
索索轉過身，準備跟著衆人一起離開，但是還沒有走幾步，就被後面的聲音叫住了：
“誒，你等等。”
“？”
索索一怔，扭頭看去。
溫簡言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你去哪裡？”
索索：“呃……新生宿舍？”
看剛剛對方表現出來的樣子，似乎接下來是準備獨自行動的，所以，對於溫簡言先前的承諾，索索自然也沒太抱希望。
當然了，除此之外，也不是沒有其他原因……
青年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來，他的面容毫無血色，脣邊還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
即便已經確定了人類身份，但依舊令人心裡瘮得慌。
索索乾笑兩聲：“其實不用——”
“那怎麼行呢？”
溫簡言笑著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
對方的手指像是冰一樣冷，索索不由得一個激靈。
他僵硬地扭頭看去。
青年比他稍高一點，此刻微微低下眼來，長長的睫毛繾綣地垂著，下方的眼珠卻漆黑空洞，鬱色沉沉。
他笑著說道：
“我之前答應過要幫你完成畢業論文，我總不能食言的……不是嗎？”
索索：“……”
他臉都青了。
求求你了大哥，食言吧。
即便心裡再不情願，但懾於溫簡言的淫威，索索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他苦著張臉，眼巴巴地看著其他人的背影漸漸走遠。
“呃……大佬，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索索抹了把臉，像是認了命，開口問。
溫簡言擡起頭，看向黑紅交錯的天空，漫不經心答道：
“體育館。”
索索頓了頓，乾巴巴問道：“哪裡？”
溫簡言扭頭看向他，耐心重複道：“體育館。”
像是爲了喚醒對方的記憶，他甚至還擡手指了指遠方：“操場上那個。”
索索：“…………”
我他媽知道體育館在哪！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希冀地問道：“那剛剛你跟那幾個人說千萬別去體育館，是騙他們的對麼？”
溫簡言：“不是。”
索索：“……”
【誠信至上】直播間：
“哈哈哈哈哈！”
“絕了，我還沒見過一個人的表情能扭曲到這種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面主播：我好想逃，卻逃不掉。”
“笑死我了，要不乾脆和他拼了算了，至少還能少受點折磨。”
“哈哈哈哈哈贊同。”
但索索到底還是沒和溫簡言拼了。
雖然他真的想。
作爲一個能活到現在的主播，索索多少還是清楚，在這種形勢下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
他懨懨地跟在溫簡言的身後，向著操場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的時候，索索多少次幻想半中間會出現點什麼意外情況——就算是襲擊也好——只要能製造一個兩人能分開的機會就行。
這樣的話，他就能趁機溜走。
但是，溫簡言的行動未免也有些太難以琢磨了。
在前進過程中，他總是會時不時地突然停住步伐，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毫無原因地停止、前進、改變路線，簡直就像是……
能看到些什麼自己看不到的東西一樣。
就這樣，兩人一路走走停停。
一直到能看到操場大門的時候，索索都沒能如願以償。
“……”
他望著眼前熟悉的景象，一臉的生無可戀。
媽的，這下真無處可逃了。
一旁的溫簡言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索索的痛苦和絕望，他擡起頭，向著不遠處的體育館看去，眉頭緩緩皺起。
黑紅色的蒼穹下，能隱約看到體育館的穹頂，一切和記憶中似乎並無不同。
但溫簡言卻覺得不太對勁。
由於先前卡了bug，他現在處於一個似死非死，半活不活的狀態，所以，溫簡言能看到、感受到更多。
而現在，體育館給他的感覺……
怪怪的。
溫簡言頓了頓，從沉思中抽離：“走吧。”
無論如何，都得先靠近才能確定他的猜測。
索索心如死灰地跟上。
很快，兩人穿過了大門，走進了操場裡。
溫簡言往前走。
索索剛準備跟上去，就只見對方忽然側過頭，輕飄飄地說：
“最好別。”
索索這才意識到，地面上的跑道鮮紅欲滴，像是浸了血一樣。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甜腥的氣味。
索索一驚，似乎反應了過來：“等一下，這跑道……？”
溫簡言點點頭：“有問題。”
他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跑道。
索索站在跑道外，看了眼溫簡言，又低頭看了眼對方剛剛踩過的血色跑道，一臉複雜地開口：
“那你……”
青年笑了一下：“我不一樣。”
【誠信至上】直播間：“……！”
“靠靠靠，好一個‘我不一樣’，合著你卡了bug就是牛逼是吧？”
“替主播回答：對，就是牛逼。有本事你也卡一個啊！”
“可惡，又被他裝到了！！”
索索看了看不遠處血紅色的跑道，心有餘悸地收回視線，這下，他也不敢隨便行動了，只敢老老實實地跟在溫簡言的身後，向著體育館的方向走去。
爲了避開跑道，兩人的行走路徑略微彎折，並沒有直接走向體育館的正門，而是側邊繞過去的。
剛剛繞過牆角，不遠處就傳來了被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溫簡言步伐一頓。
有主播在這附近？
溫簡言扭頭看向索索，衝他招招手，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
索索耷拉著腦袋，挪著步子，心不甘情不願地湊近了過去。
*
體育館門口，站在四個主播。
他們站在敞開的門外，正壓低聲音爭論著。
“靈媒之前說過，這裡千萬別進這裡——”
“別進去？你認真的？”一人臉色蒼白，神情緊張，捂著滲血的胳膊，視線還在空中漫無目的地搜尋著，猶如驚弓之鳥，“這裡是附近唯一的建築物，如果不進去，再被那看不見的玩意兒襲擊一次，我們都得死！”
“可……”
幾人的爭論還沒有結束，就只聽不遠處傳來了一道清晰的腳步聲。
“誰？！”
他們厲聲道。
索索臉帶討好的微笑，從建築物的背後挪了出來：“冷靜、冷靜，我也是主播。”
幾人緊緊注視著他，沉默著，並沒有放鬆警惕。
“雖然你們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是來幫助你們的。”
索索擺出真誠的神情，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可信一點。
“你們最好聽靈媒的——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那看不見的東西現在並不在操場附近，你們完全可以直接離開，如果真的想找建築物避一避，最好去宿舍樓那邊，那邊的危險程度更低。”
“你說那些東西不在附近？”對方不信任地瞇起雙眼：“可它們又看不到，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他媽怎麼知道。
索索乾笑兩聲：“這個就不能告訴你們了。”
“宿舍樓太遠了。”正在這時，一個從剛剛起始終一言不發的人開了口，“我們從這裡過去至少需要半小時，很難驗證你信息的真僞。”
他走上前來，瞇起雙眼看向索索：“萬一你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想把我們從這裡引開罷了，那我們不就上當了？”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某種意義上，猜的挺對，索索確實啥也不知道，也確實是想讓他們離開這裡，但合起來之後得出的結果卻是大錯特錯。”
“嘖嘖嘖，枉費了主播給他們指出的明路啊。”
索索：“不是，我……”
那個捂著傷口的人忽然說話了：“要我說，與其費時費力驗證他給的信息，不如直接讓他幫我們探路，來的還更直接點。”
“對啊。”
另外一個主播緩緩笑了，他指著身後的體育館，眼神陰毒，不懷好意：“既然你想幫我們的忙，那就先進裡面去試試好了。”
“……？！”
索索心下一震，猛地後退一步。
媽的，這羣主播不識好人心，他出來好心給提示，但對面看他獨自行動，居然想脅迫他當探路的小白鼠！
看著面前的二人，他又氣又驚，連忙提高聲音，呼叫外援：
“大佬，救命！救命啊！”
不遠處的拐角，若有若無地傳來一聲嘆息。
緊接著，一道腳步聲傳來，不緊不慢地向前。
對面幾人盯著他，眼神逐漸警惕，“你還有隊友？幾個？”
他們的話纔剛剛問完，只見一道身影就轉過了拐角，向著這邊走來。
“……就一個人？”
短暫的沉默過後，面前四人對視一眼，終於忍不住鬨笑出聲，似乎沒想到對面居然只有兩個人，就敢擺出如此囂張的態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也不錯，”爲首的主播停下笑，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神情：“至少兩個人相伴的話在體育館裡應該能探得更久，對我們就更有‘幫助’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幾人愣是沒注意到一旁索索逐漸變得憐憫的眼神。
很快，青年邁出了黑暗，走進了光線之中。
他擡起一雙濃黑的眼，皮膚沒有半點血色，呈現出死屍一樣的質地，身上有種令人窒息的森冷氣息，帶著只有怪物才能帶來的壓迫感。
而在他的胳膊上，戴著紅色的袖章。
上面【學生會】二個字鮮明刺眼，十分恐怖。
下一秒，主播臉上嘲諷肆意的微笑都僵住了，他們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樣，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學生會？！
惡意愉快的神情從臉上剝落，露出了恐懼的內裡。
艱難存活了這麼長時間，已經足夠他們明白，在這個副本里，學生會的成員是有多恐怖。
並且，隨著學年的增加，副本逐漸異化程度加深，原本的規則漸漸失去了束縛，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想和一個學生會的對上。
更關鍵的在於……
他們的實力已經被大大消耗殆盡，無論是那不知來自於何方的襲擊，還是剛剛纔勉強逃離的血色跑道，都令他們已經無法再應對一輪和學生會成員的戰鬥。
“走！”主播當機立斷。
走去哪？
操場上？不行。
且不說那滲出血色的恐怖跑道，更重要的是，哪裡太空曠了，很有可能和那不可視的怪物再次對上。
最後剩下的唯一選項，成了背後的體育館。
別忘了，那個和學生會一夥的主播，最開始可是千方百計不想讓他們進體育館內。
既然如此……
幾人對視一眼，幾乎不需言語，就已能心意相通。
毫不猶豫地，他們飛快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著體育館內衝去，幾乎眨眼間就被體育館內的黑暗吞沒。
“誒——”
索索下意識地出聲，但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那幾個主播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
忽然，一切靜了下來。
這一刻似乎只持續了短暫的一秒，又好像被延長至了一個世紀。
突地，黑紅色的火焰在體育館內拔地而起！
“！！！”
索索駭然，像是生怕被捲進去一樣，猛地後撤幾步。
體育館內的火焰沒有溫度，沒有聲音，怪異的火焰扭曲著，裡面出現了無數掙扎尖叫著的屍體和人影，猛烈的向著這邊衝了過來，但在即將跨越體育館的門扉前，卻又像是被某種無形的透明屏障攔住了，被硬生生地擋了回去。
“這是……”
索索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溫簡言站在原地，嘆了口氣：
“……可惜。”
他清楚，如果自己以現在的模樣出現，是一定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就連跟自己有著短暫合作的陳澄他們到最後關頭都存有疑慮，這幫人在見到自己的瞬間，要麼會發動攻擊，要麼就會像現在一樣無頭蒼蠅般逃入最危險的地方。
正因如此，溫簡言纔會讓索索替他出面，只可惜……
對方並未抓住機會。
“但好消息是，他們的確有幫得上忙。”
溫簡言眨眨眼，補充道。
索索：“……”
幫忙探路是吧。
這是什麼地獄笑話。
溫簡言注視著不遠處的火焰，若有所思地瞇起雙眼。
或許索索感覺不到，但他不一樣。
溫簡言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火焰撲面而來的恐怖熱量，像是要將他點燃、融化一樣——也就是說，這火焰不僅僅是針對主播的，即便他現在已經某種程度上和副本同化，也依舊能感受到其中傳來的強烈威脅。
和他猜想的一樣，在副本內外的同化過程中，體育館的的確確發生了異變——而且是向著不好的方向所進行的異變。
可以說，【育英綜合大學】這個副本，正在逐漸褪去僞裝，變成自己原本的模樣。
所以，那原本只存在於記憶中的火焰，現在也同樣出現在副本之中了。
圖書館估計也差不太多。
——這兩個地方已經變成了必死之地，絕對無法踏足。
在感到慶幸的同時，溫簡言有皺起眉頭。
他會來體育館，是因爲他猜測自己和橘子糖的鏡像來了這裡。
而鏡像現在應該正拿著他們所需要的道具。
可是，體育館現在都變成了這個樣子，那鏡像到來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要知道，這火可是令校園變成副本的關鍵轉折點之一，既然自己作爲半個異類都會感到對此感到恐懼，那鏡像應該也同樣。
那就奇怪了……
既然沒有來體育館，那鏡像又去到哪裡了呢？
溫簡言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燃料”耗盡的緣故，體育館內的很快消失了。
一切重歸原狀，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感受到面門上的熱量逐漸消失，溫簡言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微微一怔，擡眼向著不遠處的體育館看去。
等一下……
嚴格來說，他其實並沒有看到王妮的鏡像進入到體育館。
當時，由於徽章的副作用發作，溫簡言在原地失去了意識，等他恢復過來之後，鏡像已經離開了。
他是跟著李察本人來到體育館的。
而剛一靠近體育館，溫簡言就由於強大的斥力，被留在了門外，很快，火就燒了起來，他根本沒有看到體育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溫簡言越想越心驚。
因爲他很快意識到了另一點。
之前蘇成曾告訴過他，李察是最後一個死的。
等一下。
溫簡言一個激靈，感到一陣涼意攀上了後背。
對啊，他曾親眼見過李察的死亡。
他雙目被挖，肚子滾脹，溼漉漉地死在了宿舍裡的盥洗室中——而不是被燒死。
雖然在副本的一遍遍通關中，“李察”的角色被數次取代，但是，角色的死亡方式應該是不會改變的纔對。
也就是說，李察其實並沒有死在體育館的大火裡？而是從中活了下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
“呃……”一旁，索索終於耐不住寂寞，主動打破了寂靜。
他一邊小心觀察著溫簡言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詢問：“那，大佬，我們接下來還進去體育館嗎？”
索索的聲音將溫簡言從沉思中抽離出來。
溫簡言回過神，搖了搖頭：“不。”
體育館已經變成了必死局，而鏡像顯然也不在這裡，因此，溫簡言已經沒有了再進入體育館的理由。
那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該如何才能鏡像的所在呢？
在短暫的沉思過後，溫簡言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擡起眼，向著索索伸出手：
“你的論文成績單呢？”
索索深知自己除了聽話以外沒有選擇，便乖乖地將自己的論文成績單雙手奉上。
溫簡言將成績單接了過來，快速地在上面掃視著。
其中他先前就曾看過一次，但這一次，他找尋的重點卻不再是主觀題目是否被打過分，而變成了客觀題本身。
【論文題目：《初戀：我們永遠的愛》】
【1、《初戀：我們永遠的愛》中，主人公最後在一起了嗎？（20分）】
【2、影片中，主人公爲了雙方做出了什麼樣的犧牲？（20分）】
【3、請寫下你的觀後感（60分）】
在將題目仔仔細細讀過一遍之後，溫簡言擡起眼，將成績單遞還給索索：
“開始吧。”
“……啊？”
索索一懵，有些沒反應過來。
溫簡言真摯地望著他，臉上露出了人畜無害的微笑：“我之前答應過幫你完成論文的，不記得了嗎？”
他之前讓索索選這部電影的作爲畢業論文正是爲了這個。
溫簡言清楚，自己雖然已經捋清了電影劇情的基本脈絡，但還有個別幾個盲點存在——直覺告訴他，這些盲點或許纔是解答他現在疑問的關鍵。
而現在，正是他找到答案的好時機。
溫簡言一臉地情真意切：“放心，我一定盡我所能。”
他催促道：“準備好了嗎？開始吧。”
“……”
索索捏著自己的論文呆立於原地，一臉呆滯。
後悔了，真的。
這個大腿他就不該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