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燃了油燈,等看到炕上沉睡的蘇玉冰時,嚇的面無血色。
炕上的蘇玉冰雙手捂著肚子,眉心微蹙,唇瓣發白,跟褪了色的花瓣。
她嘴里哼哼唧唧的,額頭上有冷汗滑過,像是在痛苦。
“嫂子,怎么了?你醒醒?”摸了一把她的額頭,很冰冷。
怎么回事?在山上過了兩夜,嫂子是感染風寒了嗎?
該死的,怎么辦?怎么叫不醒呢?
此時的蘇玉冰睡的真香甜,六月酷暑里,她卻如身處在地窖中,周圍清涼一邊,像是有很多冰塊。
突然感覺到下身一陣陣熱流襲來,融化了這些冰塊,她似乎看到了血水。
她一驚,顫抖著睫毛想要醒來,卻感覺眼皮似有千斤重,卻怎么也睜不開。
她是在某人的搖晃聲驚醒的,扶著酸疼的腰肢,她坐起身來,揉了揉千斤重的腦門,迷糊的看著面前的男子:“怎么了,縉云,外面好像天都黑了,我去做晚飯。”
她掀開被子,掙扎著起身,好不容易雙腳踩進繡花鞋里,站穩了身子,就聽到唐縉云的驚呼聲。
“嫂子,你流血了?被單上全是血?”蘇玉冰一眼瞥過去,看著被單上染上好幾灘血跡,暗自沉思。
而周圍那道聲音還在問:“嫂子,你哪里受傷了,告訴我,是不是王婆娘對你做了什么?王家人,欺人太甚,以為唐家沒人了嗎?”
“等一下。”蘇玉冰終于理清,這血跡是什么時,臉蛋騰的一下就紅了。
她要是沒猜錯的話,是她來月事初潮了。
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來的,而且是這么窘迫的被小叔子看到。
天哪,羞死她算了。
“天,嫂子,你臉怎么這么紅。”唐縉云抹了一把她的額頭,驚呼道:“剛明明不燙的,這會就發燒了,嫂子,你忍會,我去請柳大夫。”
“唐縉云,你聽我說。”
“嫂子,先請大夫要緊,有什么事等會說。”唐縉云說著就要奪門而出,就被蘇玉冰死死的拽住胳膊。
“我沒事。”
“留了那么多血,咋就沒事了。嫂子你放心,傷害你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等看完了大夫,我就去王家討說法去。”
“哎呀,你這個愣小子,讓我怎么說才說,我沒事,那也不是流血。”
“那是什么?”唐縉云愣了的看著她,此刻的表情很像一頭呆頭鵝。
“就是,就是每個姑娘到了十三四歲的年紀,都會來的東西。”
見他一臉的茫然,一向能言善辯的蘇玉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是,姑娘家每個月都會來的那個了。”
呃,答案呼之欲出,都說了這么明顯了,后知后覺的唐縉云總算反應過來了。
他記得,以前有次村里走動時,村里有個后生,瞥見姑娘家屁股后面有血跡,就大聲嚷嚷。
結果好心幫倒忙,那個時候,他就聽到村里的嬸子們說,那是成年姑娘的象征。
這個來了,就代表長大了,可以嫁人生娃了。
陷入回憶的唐縉云,回過神來,總算懂了,他紅著臉,聲若細紋的說:“嫂子,我懂,你躺好休息,晚飯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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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蹭蹭蹭的就跑出去來,末了,又一陣風似的刮回來:“嫂子,那個你現在需要熱水澡,洗洗身子,換身干凈的衣服嗎?”
對于他的細心,蘇玉冰下意識的點頭。
沒一回,一鍋的熱水就被唐縉云兌好,倒進浴桶里搬了進來。
蘇玉冰簡單的清洗了一番,換了身干凈的衣褲,又找了點草紙,折疊成好幾層,先湊合著用,等明天她再去隔壁問問,她們都是用什么墊的?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蘇玉冰躺在被窩里,又格外想念起現代的父母,她們有沒有為她的死訊傷心欲絕。
上一世的月事初潮,可是媽媽陪在她身板,噓寒問暖,幫忙買棉墊,泡紅糖水喝的。
而這一世,她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有的只是牙婆子被打的那一段記憶。
吃了晚飯,唐縉云積極的刷洗碗筷,家務活碰都不讓她碰一下。
雖然沒了媽媽的,睡不好,干活太辛苦了。”李婆子拉著兒子的手,噓寒問暖。
“汗,娘,瞧你說道,說的我好像是個孩子,不懂照顧自己。”后生咧嘴憨厚的笑。
“在娘的心里,你永遠都是孩子,走,娘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身邊一個個漢子,都有家人迎接,唯有唐山孤零零的,挺著有些彎曲的脊背往家里方向走去。
親情是什么感覺,他早就忘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爹娘得了瘟疫,雙雙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