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素樸到可以說是簡陋的小院子裡傳出擔憂驚恐的聲音,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圍在單薄寒冷的牀榻邊急切地叫著,院子裡空落落地一個人都沒有。()
“小姐,你不要嚇我,你快醒醒。”
丫鬟清淺急切地搖晃著牀榻上一動不動的窈窕纖瘦的人影,一身清素簡樸中衣的年輕女子散著長髮閉目躺著,枕畔凌亂地擺放著幾張妙筆丹青,上面沾染了觸目驚心的血花,讓人看著膽戰(zhàn)心驚。
深秋已冷,清淺卻急得額頭冒汗:她家小姐雖然不得寵,但到底也是將軍府裡先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脈,偏偏老爺續(xù)絃之後過得連府裡的尋常丫鬟都不如。三個月前,一場滂沱秋雨,她家小姐著了涼,結(jié)果三請四請也沒有請來大夫看病,生生拖了這麼長的時間,直到昨夜小姐猛咳了許多血後竟然再也沒有醒過來。
一陣涼颼颼的秋風穿室而過,清淺打了個冷戰(zhàn),起身去將被風吹開的窗戶合上。等她一回頭,就看到楚清幽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最新章節(jié)全文閱讀
清淺驚呼一聲,撲到牀邊:“小姐,你可算醒了,差點兒嚇死奴婢。”
楚清幽微微皺了皺眉,慢慢地坐了起來,茫然地環(huán)顧著簡陋寒酸的屋子,然後纔將視線轉(zhuǎn)回清淺的臉龐上:“你是……清淺?”
清淺被楚清幽這異常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小臉煞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小姐,你可別嚇我,你這是怎麼了?奴婢是你的貼身丫鬟清淺啊。”
楚清幽只覺得眼眶一熱,伸出手臂來將清淺輕輕摟住,熱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你是清淺,我的好清淺,看來老天是真的垂憐我,果真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緣。”
清淺被楚清幽摟著,聽她不知道在胡言亂語什麼,心裡更是急得上火,掙扎著伸手摸了摸楚清幽的額頭,發(fā)現(xiàn)她的額頭燙的嚇人:“哎呀小姐,你發(fā)燒了,這可怎麼辦好?先是昨夜咳血,又是今日發(fā)燒,奴婢……奴婢這就去給你找大夫,就算是被大夫人發(fā)現(xiàn)打死,奴婢也認了。”
說完,不等楚清幽阻攔,清淺就一陣疾風一般刮出了屋子,替楚清幽找大夫去了。
楚清幽獨自坐在寒冷的牀榻上,腦子裡想的卻是另一番事情。
她回來了,回到了未出閣前的那一次咳血,如果不出意外,哪怕是清淺請來了大夫,她也是熬過的初一熬不過十五。因爲,她那孱弱的身體就是大夫人陰氏在背地裡搞的鬼。
陰氏鳳瑤,秦越皇朝三大藩王之一的王女,早年爲了拉攏楚清幽的爹爹大將軍楚朗才下嫁爲妾氏。進門之後,陰氏便不安分,處心積慮地邀寵,只不過她的肚子也不爭氣,即便她再是搔首弄姿邀得獨寵,也只是生下了三個女兒罷了。
楚清幽還記得前世她病重垂死的時候,已經(jīng)繼承嫡母位置的陰氏還大張旗鼓地爲她定下了一門親事,將病得已經(jīng)無法起身的她嫁給了京城傅員外家的紈絝兒子。
“楚清幽,你死了,這將軍府尊貴嫡女的位置就可以留給我的女兒清眉,這樣她就可以在京城王公貴族裡頭挑一個如意郎君,甚至她還可以入宮待選。反正你和你那薄命的生母一樣,都是個下賤的命,就算擔著這嫡母嫡女的名頭,也是白費。”陰氏冷漠地看著不斷咳血的楚清幽,厭惡地說,“看你這狼狽的樣子,如果不是我好心給你張羅一門親事,你可就要死在我們將軍府了,那多不吉利啊。好在那傅公子也不是個講究人,只是聽說你長得還算貌美,就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還擡來了一百金的聘禮。”
楚清幽心裡氣苦,但是虛弱的身體使她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她費力地環(huán)顧著四周,看不到貼身丫鬟清淺。
陰氏看到了,陰測測地一笑:“找你那個貼身的小丫頭?不用找了,之前她就因了你的事情,多番觸犯家規(guī),今天又擅闖主院打擾老爺和我安歇,真是一點兒規(guī)矩都沒有。可巧,以前的管事的年紀大了,告老還鄉(xiāng),家裡的原配病死了,我就讓他帶著清淺回去續(xù)絃了。”
楚清幽一驚,瞪著陰氏:“你!”
陰氏卻似乎十分滿意她此時的氣憤,勾起嘴脣來微微哂笑:“直呼主母你呀我呀的,一點兒嫡女的家教都沒有。算了,看在你今日大喜的份上,我也不和你計較。春花秋月,服侍大小姐更衣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