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經快到8點了,我在這個破舊的小區附近買了點煙酒水果。陌生人拜訪嘛,總不好空著手去。輕輕地敲了兩下已經生了不少銹跡的鐵門,好半天都沒人開門。
不至于運氣這么差吧?我接著又敲了兩下,接著就要去敲他鄰居的門問問了,這時門口開了,一個老太太探出頭來問我是誰。
我說我是那個女人的侄子,受托來看看他。老大大一聽那個女人,臉一下子就黑了,立馬就關門攆我走。我一看這樣子,說不定有什么隱情,趕緊抓住門把手急忙喊著“老太太,我沒有惡意,您看我給您買東西來著,您拿去吃,我就幫我姑姑看看他現在怎么樣了。”
這老太太依然不放我進去,只是一只手伸出來把我買的東西拿進去放在腳邊,然后嘴里還嚷嚷:“看你娘勒個看,人都被那妖婆子克死了,不是個好東西!”
死了?那我就更不放心了,隨即改口道:“老太太,我給您說實話,我是懷疑那個女人有問題在調查她,所以才上門問問情況。我跟她沒關系,說不定還能有機會幫您報仇呢!”
“你真的不是她女的的侄子?”老太太這回終于松手了,忽然又老淚縱橫“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邊哭邊叫我進屋坐下。
老太太家里很亂,客廳里也堆著不少垃圾,窗簾也破破爛爛的,沙發也沒有,我只能隨手那個凳子坐下。看得出來兒子死后老太太過得很不好。
我看見她好像在里面的屋里翻找著什么東西,不一會兒,老太太顫顫巍巍地出來了,手里捏著一沓紙。
老太太把這沓紙遞給我看,我一看上面寫著“死亡證明”,死因是心臟麻痹。之后老太太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時間。
本來以為能娶個條件優越的媳婦兒回家,老太太那段時間也是高興地不得了。可惜好景不長,那女的突然人間蒸發,兒子為了找她花光了本就不多的積蓄,又不再工作,家里很快就揭不開鍋,老太太只得出去撿垃圾。
老太太本以為事情就這樣就結束了,兒子也重新找了份工作,母子倆的生計算是又有了著落。可沒曾想,沒過幾天自己的兒子竟然死了,死因還是心臟麻痹。老太太不懂什么是心臟麻痹,但她堅持認為自己的兒子身體健康,心臟絕對不應該有問題。只是所有人都認為這就是正常的死亡,尸體也很快就火花了。沒錢下葬的老太太只能把骨灰帶回家,開始每天還供著香,后來連香都買不起了。
我來之前,老太太剛好吃完最后一頓早飯,打算喝農藥去陪兒子了。說到這里,老太太還咧開嘴笑了笑,露出稀稀朗朗地幾顆牙,說我這些東西又能換點紙錢,這回可以娘倆在下面一起用了。
雖然是素昧相識的陌生人
,可我心里還是悶得慌,如果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真的是那母女倆的話……我向著老太太默默發誓,我一定幫您報仇。這無疑是個沖動地、幼稚的諾言。但不這么樣想,我心里難受。
走之前把路費以外的錢都給老太太了,老太太卻死活不要,她只求我一定幫忙讓他兒子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回到學校,也不知道怎么著,盡遇上壞事。剛到校門口,一輛跑車“嗖”地一下竄了過去,一個騎自行車的同學瞬間被撞飛出去十幾米。
我看到之后感覺跑過去把他保護起來,叫周圍的同學幫忙圍起來。因為傷者躺在大路正中,怕被過往車輛誤傷。況且我也知道千萬不能隨便移動傷者,說不定就把人家剩下半口氣給挪沒了。
以前聽說這種情況要一直和傷者說話,不能讓他睡著,所以我一直在他耳朵邊大聲說話。然而,即便如此,這位同學眼看著眼睛也在慢慢閉上。
沒辦法我只能繼續大吼:“肇事司機跑了!你不能白死!你要活過來找他報仇啊!報仇!”合上眼睛一段時間的傷者又慢慢睜開了眼睛。周圍的同學也發出一陣慶祝的掌聲。
突然,他看過我的時候變得渾身發抖,不顧自己身受重傷,手腳在地上亂動著想要離我遠點,嘴里還在發出嗚聲。我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繼續靠近想聽見他在說什么,只能很模糊地聽見他在說“鬼”?
開玩笑吧?我是鬼?我活的好好地在太陽底下曬著我是鬼?荒謬?!但我也不敢刺激他,值得讓別的同學安慰他,叫他不要亂動,自己先離開了現場。
傍晚的時候,聽人說人在救護車上就斷氣了。醫生說本來能救得活,卻因為二次傷害送了命。后來警察問起現場情況的時候又把我叫了過去,雖然死者是看見我而拼命亂動,但法醫認為那是傷重時出現的幻覺,和我沒有關系。所以警察也沒為難我什么,很快就放我走了。
我也知道他的死罪在肇事司機,只是心里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罷了。
這一天經歷的事情太多,到了晚上實際上也已經很疲勞了。在徐阿姨車上的時候就打了個小盹兒,后來到達她家被搖醒時還看見她臉上有些許責備的表情。
心里已經給她打上壞人標簽的我喝完茶就去輔導小文軒了。比起她媽媽那個疑似壞蛋,我還是更喜歡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只是不知道長大后,在他媽媽的耳濡目染之下,會不會近墨者黑。
小文軒看我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她走到房間門外瞧了瞧媽媽好像不在附近。然后鉆進衣柜里,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盒糖。她很費勁才打開這個鐵盒子,皺著眉好像很心疼的樣子,拿出來一顆,猶豫了會兒又拿出了一顆。然后遞給我,說她媽媽不許她吃糖,也嚴格控制著她的零花錢。
這盒子里的糖,都是她五毛一塊地省出來的,出國的時候帶不走,就請我吃兩顆。
雖然只是很普通的水果硬糖,但是小文軒那個暖暖的心,卻讓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我
開玩笑道“好啊你竟敢賄賂老師,今晚我要給你雙倍的作業!”還惹來幾個鬼臉。
“heart。”到了聽寫單詞的環節了,前面的都很順利,到了“心臟”時,她卻停下了鉛筆。
“怎么了?是想不起來了么?還是不會拼呢?”這是個很常用很簡單的單詞,以她的聰明不應該忘記的。
小文軒卻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提出來另外一個問題:“大哥哥老師,你說,人的心為什么要放在身體最里面呢?如果心長在外面,那不就能很容易辨別一個人是不是真心了么?”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她。我本來想脫口而出說人的想法不在心里,在腦海里。還好我沒有就這么說出口。也許在小文軒的心里,有那么一個人曾經傷害過她,很深,所以她才會這么說。
但是她還小,不可能是愛情受傷,如果有人能夠傷她很深,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爸爸吧。也許徐阿姨也不是真的那么壞呢?也許一切都大有隱情呢?
正當我在胡思亂想時,小文軒卻又在用鉛筆頭戳我,催著我繼續念下去。我驅趕掉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又重新回到眼前的家教中來。
時間很快到達1點,我最后鼓勵了幾句小文軒就要離開了。起身的時候她突然對我說了一句很嚇人的話,
“如果我看不懂某個人的心,那我就要把心挖出來看看。”
我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聽哥哥的話,永遠都不要做這么可怕的事情好嗎?”
“這很可怕嗎?紅彤彤的心臟不應該很可愛嗎?拿在手里一跳一跳的。”
好吧,又是一個把動畫片當成現實的小女孩。不過也挺好,比起醫學上那種血淋淋的樣子,我更愿意她腦海里心臟的印象是個可愛的二次元圖案。
“隨便把別人的心臟掏出來,會傷害別人的,小文軒長大了要做個好人!”我依然很堅定地糾正道。
聽到“長大”二字時,小文軒眼神里一絲期待閃過,然后又是另一種短暫的眼神交替。那種眼神,像是……戲虐?不不不,肯定是我看錯了,應該是迷茫吧!
我走到客廳里時徐阿姨已經在等著了,她看我的眼神似乎含著一絲敵視,是幻覺嗎?還是……她知道了我去過那個男人的家,知道我已經挖掘出了她的一段秘密往事嗎?
坐上徐阿姨的車,她剛把車發動起來,小文軒卻從房子里跑了出來。徐阿姨很不滿地大聲呵斥她,叫她快點回去。她卻不顧媽媽的怒罵,雙手作喇叭狀大喊:“大哥哥老師,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我看徐阿姨已經很憤怒了,就快要下車去拉了,我就直接學著她喊道:“無論什么我都答應——你快回去吧,別讓你媽媽生氣。”
小文軒很開心的笑了,蹦蹦跳跳地跑了回去。我有些虛心地縮回頭怕徐阿姨責備我,但她臉上的神情現在卻變成疑惑更多而不是憤怒。既然她不追究,我也就不去觸這個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