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信陽縣縣衙,由于龍陽武院眾人的保證,縣官最終同意了王兵去見他母親最后一面。
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信陽縣軍師湊到縣官跟前,“大人,他們可都是修士啊,萬一他們強行帶走那個女犯人,我們都阻攔不住啊,我們要不要再去請修士協(xié)會出面,多一層保障也好啊。”
“不用。”,縣官的眼睛里秋水無波,“他們可不敢拿龍陽武院的聲譽去救一個犯了死罪的普通婦人,他們可承受不起那樣做代價。”
師爺眼球滴溜溜的轉(zhuǎn),模樣猥瑣,”如果他們不相信那婦人犯了死罪又該如何?“
”哼,事實勝過雄辯,那個婦人犯了死罪,任何人都推翻不了,那個婦人,誰也救不了。“
”可是……“
”閉嘴,沒有可是。“
”是,沒有可是,是我多嘴了。“
……
跟著獄卒的指引,王兵一行人來到監(jiān)牢,關(guān)押死刑犯的地方。
監(jiān)牢的防御很強,就算是修士想要從這里逃出去,也是要費上一番功夫,卻還不一定逃得出去。
潮濕,陰暗,散發(fā)著霉味,老鼠蟑螂蜘蛛橫行,甚至還能看到蛇爬行,這就是這座監(jiān)牢的環(huán)境。
這里關(guān)押的犯人,無不是死刑犯,罪大惡極,死有余辜的存在,看到獄卒到來,身后還跟著一群身份高貴的人,死刑犯們很是興奮,也沒說被冤枉的話,倒是怒目圓睜,渾身散發(fā)著戾氣,出口成臟,他們以嚇唬獄卒為樂趣,要在死前過過嘴癮。這些死刑犯們可不怕死,他們也知道他們犯下的罪不可能逃過律法的懲戒,所以他們現(xiàn)在無所顧忌,該吃吃,該喝喝,每天打打架,過過嘴癮,挺好。
面對眾死囚犯的挑釁,獄卒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害怕來,一來,這些人關(guān)在監(jiān)牢里根本就出不來,是要被砍頭的,自己有什么好怕的,他們想打自己卻又打不到,二來呢,獄卒見多了死亡,也就麻木了,這些個死囚犯身上散發(fā)的戾氣,根本不夠看,比他們戾氣更恐怖的存在,獄卒也是砍過的,他們的挑釁,辱罵,不過是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害怕罷了。
獄卒倒是無所謂,他身后的一行人聽到這么聒噪的聲音頓感心煩意亂,太吵了,沒有素質(zhì)。
謝仲長掃視著這里的死刑犯,星魂之力散發(fā),一瞬間,這些死刑犯安靜了下來,有的趴在地上,痛苦極了,他們不敢再胡言亂語了,等獄卒帶著眾人走過,眾死刑犯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冷汗涔涔,他們才知道獄卒身后那一群人是多么的可怕。
再往里走三五十米,拐過一個彎道,王兵終于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母親。
監(jiān)牢是用石壁磊起來的,只有一面是用巨大的鐵柱圍著的,石壁之上開了三個小窗,熹微的光透過小窗上破爛的紙,射進來,射在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身上。
老人看著射進來的光,發(fā)呆,一動不動,木訥,沒有生氣,已經(jīng)遲暮,她穿著單薄,身下是破爛的草席,跳蚤老鼠隨處可見,老人嬌小的身體瑟瑟發(fā)抖,可她依舊看著射進來的光發(fā)呆,神游虛空,哪怕是監(jiān)牢里出現(xiàn)了一群強大的人,她也沒有感知到一般,一動不動。
王兵看著老人的一瞬間,他的眼睛就移不開了,直覺告訴他,這個老人就是他的母親,這一下,他心如死灰,因為他的母親剛過三十歲,可現(xiàn)在,她的頭發(fā)全白了,很大的幾率,母親就是和魔鬼做了交易,但他還是想親口問問。
”鄭蛾,你的兒子來看你了。“,獄卒打開牢門,聲音很大,在空曠的地方回蕩,可老人依舊沒有反應(yīng),看著布滿塵糜的光,愣愣的。
王兵進入監(jiān)牢內(nèi),門又被重新鎖上,獄卒退出去了,其他人退得遠遠的,他們不能保證王兵一定會遵守諾言,如果他的母親真的犯罪了,那就不能被饒恕,這并不是錢和權(quán)能解決的,雖然可以運作,可以偷梁換柱,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希望王兵這么做,他們清楚的知道魔鬼是多么的可怕,所以任何和魔鬼做交易的人都不能也不應(yīng)該被原諒。
”媽~。“,王兵喊了一聲,眼淚止不住的流,他已經(jīng)確定了,眼前這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正是自己的母親。
聽到熟悉的喊聲,老人木訥的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王兵,她希望這是一種錯覺,自己的兒子并沒有來,至少,自己不能蓬頭垢面的見自己的兒子。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老人倉惶的轉(zhuǎn)過身去,用手使勁扒拉雜亂的頭發(fā),吐一口唾沫涂抹在臉上,將布滿塵土的臉狠命的擦拭著。
“媽,”,王兵再次出聲,早已淚流滿面,這一次他出現(xiàn)在老人的面前。
老人知道避無可避,終于抬起頭,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臉上的塵土因為剛剛的大力搓拉,變得白一道,黑一道的,現(xiàn)在又以淚洗面,臉上的污垢經(jīng)過淚水的浸泡,看著有些惡心。
這就是他的母親啊,王兵蹲下身來,雙手捧著母親的臉,他努力說服自己,這個白發(fā)蒼蒼,滿臉皺紋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這個老人,白發(fā)蒼蒼,雙手早已干涸的像是皮包骨了,沒有一點肉色,常年的勞作已經(jīng)讓這個老人的手變形,開裂了。
“母親,你真的和魔鬼做了交易了?這是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王兵歇斯底里,幾欲崩潰。
這一刻,王兵很想給自己母親一個耳光,她怎么這么糊涂啊,這是死罪,不可饒恕的死罪啊,就算他們活的豬狗不如,至少他們還能活的下去,心中依舊有道義,可母親,怎能就這么糊涂啊,不過最終的理智還是讓王兵忍住了這個沖動,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對母親動手。
王兵抽回手,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他恨,母親犯錯,他恨,自己對母親的結(jié)局無能為力,他更恨,自己,他那未見面的父親,沒有他,母親應(yīng)該也不會變成這樣,和魔鬼做交易,他更恨的,是魔鬼,它們?yōu)槭裁匆嬖谟谑溃瑸槭裁匆勰ニ嗝哪赣H?
王兵想自刎,他不能救母親,卻可以和他一起去黃泉,不過,他需要母親的一個解釋,至少讓他死得明白。
婦人看著眼前的兒子狠命的抽自己兩個巴掌,淚流滿面了,卻并沒有阻止兒子的行為,這兩巴掌,兒子應(yīng)該受著,替他爹還一巴掌,替他自己還一巴掌,就算是還了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全部恩情了,她就算死也無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