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劉氏看向楊梟,眼神慈愛,像看著自己的外孫般微笑道:“楊小哥有什么話盡管說,老身會(huì)替你做主。”
曹文詔見狀,神色發(fā)苦。
楊梟只是一個(gè)外人,他才是老太太的女婿。可老太太不顧他這個(gè)女婿的感受,完全偏向楊梟,讓他心中不舒服。
然而,曹文詔看到王劉氏流露出的舐犢之情,便知道王劉氏把楊梟當(dāng)做孫兒看待。
一想到這里,曹文詔又是一陣慚愧。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卻孤零零的無法享受天倫之樂。
瞬間,曹文詔的不愉快消失得干干凈凈,只余下滿心的愧疚。
楊梟道:“曹先生愿意下山助我,小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有的事情,必須事先說好。當(dāng)著老夫人的面,我要和曹先生約法三章。”
王劉氏道:“講!”
楊梟道:“曹先生覺得呢?”
曹文詔還沒有說話,王劉氏直接道:“他聽著便是!”
楊梟搖頭道:“老夫人愿意幫小子勸說曹先生,晚輩感激不盡。可一旦下山,便意味著不會(huì)再有回頭路,所以有些事情,必須曹先生自己想清楚,請老夫人不要強(qiáng)迫曹先生。”
王劉氏瞥了眼曹文詔,哼了聲。
曹文詔道:“楊縣令請說!”
楊梟道:“第一,曹先生下山后必須服從安排。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曹先生是行伍出身的人,應(yīng)當(dāng)明白這個(gè)道理。”
曹文詔道:“不過分,我同意。”
王劉氏喜笑顏開,臉上縱橫交錯(cuò)的褶子都舒展開來。
楊梟又道:“第二,曹先生下山助我,自當(dāng)竭盡全力,不能身在曹營心在漢。若是先生下山卻想著如何回到灘許山,不如不下山。在其位,必須謀其政。”
曹文詔道:“自該如此!”
楊梟道:“第三,你下山后,知道你身份的人有限,我不可能大肆宣揚(yáng)你的身份。正如左老昔日下山一般,不會(huì)有大肆的宣傳。畢竟,你和左老一樣,都是大明朝曾經(jīng)的風(fēng)云人物,一旦身份被天下人知曉后,可能引來韃子的瘋狂撲殺。”
曹文詔略顯驚訝,立即道:“我同意!”
對這一點(diǎn),曹文詔是有些詫異的。
楊梟招攬到他,一旦宣傳出去,楊梟的影響力必定會(huì)更
進(jìn)一步的增強(qiáng)。但楊梟卻選擇了不宣傳,顯然是另有目的。曹文詔心思敏捷,一下便明白了過來。楊梟把他隱藏起來,是為了出其不意。
等以后戰(zhàn)場交鋒,才能打?qū)κ忠粋€(gè)措手不及。
楊梟微笑道:“曹先生能全部接受,那是我的榮幸,是嘉定縣的榮幸,更是天下百姓的榮幸。請曹先生受我一拜!”
他雙手合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曹文詔受禮后,沉聲道:“我必不會(huì)讓楊縣令失望,也希望楊縣令不會(huì)讓我失望。”
楊梟言簡意賅的道:“必定!”
曹文詔道:“拭目以待!”
王劉氏喜笑顏開,曹文詔跟著楊梟下山,意味著出出山后有了可能再娶的機(jī)會(huì),萬一遇到了傾心的女子呢?到時(shí)候,曹家就有后了。這一點(diǎn)才是她最看重的。
王劉氏笑瞇瞇的道:“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楊小哥在山上留宿一宿,詔兒也收拾一下行禮。明日一早,再下山不遲。”
“恭敬不如從命,多謝老夫人!”
楊梟拱手道謝,直接就答應(yīng)了下來。
……
南京,豫親王多鐸府邸。
書房!
豫親王多鐸一身蟒袍袞服,正襟危坐,他生得虎背熊腰,端坐在房中,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威勢赫赫。
房中,還有一身黑袍的謀士樊胥。
多鐸沉聲道:“之前楊梟擊殺豪格,你建議本王不出兵,把攻打楊梟的事情上報(bào)朝廷,讓太后一系的人出戰(zhàn)。可太后只是下發(fā)了一道‘江南事盡由本王處理’的圣旨。明面上,是給了本王權(quán)利,可實(shí)際上卻把攻打楊梟的問題踢回來。”
樊胥道:“王爺,太后身邊有高人指點(diǎn)。”
“誰?”多鐸詢問了后,立即又自言自語的道:“莫非是范文程、洪承疇等人?這幾人都很不簡單。”
樊胥道:“王爺英明,必定是他們看出問題。”
多鐸道:“可惜,這幾人不愿意替本王效力。”
樊胥沒有接著多鐸的話往下說,道:“在下認(rèn)為,朝廷之所以不出手,是因?yàn)槌⒌牧α刻酢H绻⒂懛顥n失敗,皇帝威信大減,朝廷必定陷入動(dòng)蕩。可惜,可惜他們不出手。”
“是啊,可惜他們沒能中計(jì)。”
多鐸輕
嘆道。
旋即,多鐸又道:“事實(shí)上,擊殺楊梟的好處也顯而易見。其一,豪格一系的人必定對擊殺楊梟的人感恩戴德;其二,能震懾天下叛逆,增強(qiáng)朝廷的威望。”
樊胥道:“王爺,不是誰都能有您那樣的魄力。”
多鐸聞言,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樊胥又道:“這一次,可以算是對小皇帝一系的試探,雖然他們不中計(jì),可效果卻也非常好。接下來,王爺也能名正言順的掌控局勢。”
“此話何解?”
多鐸眼眸一瞇,考校道。
樊胥道:“豪格在世時(shí),朝廷要聯(lián)合您對付豪格,對攝政王和您自然是百般信任。不管您在江南做什么事,朝廷必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豪格死了,朝廷要收歸權(quán)利,攝政王就是剩下的攔路猛虎,您是攝政王最倚重的人,斬殺豪格自然更會(huì)遭到猜忌。”
“混賬!”
多鐸呵斥道。
樊胥道:“王爺恕罪!”
多鐸道:“有些話當(dāng)說,有些話不當(dāng)說。”
樊胥道:“在下替王爺效力,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多鐸哼了聲,不輕不重的道:“這些話,不能外傳。”
“臣明白!”樊胥心中一笑,卻是正色道:“沒有豪格牽制,朝廷會(huì)擔(dān)心您的權(quán)柄太大。您一道消息上去,表明是尊敬小皇帝的。同時(shí),您故意示弱奏請朝廷派人接手鏟除楊梟,更會(huì)讓朝廷放心,攝政王在朝中,也方便行事。如今朝廷授權(quán)您出兵,您就名正言順,因?yàn)檫@是朝廷安排的。”
多鐸說道:“你的意思是,本王現(xiàn)在可以出兵了。”
樊胥道:“王爺怎么看待楊梟?”
多鐸說道:“此人是一個(gè)難得的將才,非常不錯(cuò)。”
樊胥道:“海納百川方能成其大,在下建議,王爺先禮后兵,試著招降楊梟。如果失敗,再出兵也不遲。”
多鐸說道:“楊梟此人,不容易歸順。”
樊胥道:“洪承疇是一個(gè)硬骨頭,最后還是歸順了。”
多鐸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都事在人為。也罷,這件事你去安排,讓人前往嘉定縣招降楊梟。”
“臣遵命!“
樊胥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退出了書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