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某看到了……”張飛因爲(wèi)打鬥過度有些氣喘了,但還是堅持著把話說完了:“某看到了援軍了……”
“什麼?”劉備現(xiàn)在有些頭昏,這樣的指揮還是頭一次,最主要的是看著下面有些混亂的局面,他也感覺頭痛:這難道算是對方的一個戰(zhàn)術(shù)?同時心裡也對關(guān)羽的情況有些擔(dān)心,畢竟從這裡看過去,根本找不到了關(guān)羽,他早被淹沒在人海里面了,不由得人不心急,早知道剛纔就應(yīng)該要阻止下他的;這樣一來,雖然聽清了張飛的大嗓門,心裡裝著事兒,一時之間到?jīng)]有反應(yīng)過來。
張飛只是以爲(wèi)劉備沒聽清自己的話,便又特意湊到了他耳邊大聲吼道:“大哥,我說援軍到了……”這一聲猶如五天轟雷,震得劉備耳鼓膜都快爆裂開來,有些著惱道:“聽到了聽到了,援軍到了嘛……”他突然一愣,旋即便是狂喜,大笑大叫道:“援軍到了?啊,是援軍到了……守城的將士們,咱們的援軍到了……”
張飛也跟著大喊道:“大夥一起衝啊,援軍到了,殺他個片甲不留……”
“衝啊……”
“殺啊……”
劉備狀若癲狂狂吼的一句話、以及張飛的嘶吼,終於是起到了效果,本來都快放棄了希望的守城將士們,一聽說有援軍到來,都沒有來得及去看看,就鼓起了畢生最大的力氣,奮力衝鋒了起來,不管是在城下關(guān)羽領(lǐng)著的一隊兵馬,還是城上的守軍們,都是一下子彷彿長了十二分的力氣,開始奮勇的衝刺起來,剛剛險些被衝破了的城防,此時又重新再建立起來,甚至看起來比原先還要穩(wěn)固。
箭矢帶著犀利的破空之聲,離弦而去,漫天箭雨灑落,沒有憐惜地帶走那一個個在死神面前卑微如螻蟻的生命。
簡易的投石機(jī),這個時候卻是不要命的狂轟濫炸,彷彿要耗盡了最後的一份力氣,那目標(biāo),朝向城下同樣瘋狂了的逆賊們,雖然是漫天撒網(wǎng)式的攻擊,在這樣密集的攻城戰(zhàn)中確有實(shí)效,收割生命,就如那豐收秋季裡的禮讚。
關(guān)羽眼神冷漠,雖不發(fā)一言,但就是他身後隨著的如今僅剩的幾名己方將士們,也能夠感受到那來自於地獄般的寒冽,更別說那針對性的地方士卒。
未戰(zhàn),心已亂!
城樓之下,隨著關(guān)羽的重新爆發(fā),此時已是亂成了一團(tuán);城樓之上,張飛也瘋狂的一邊咆哮,一邊跳躍著驚心動魄的殺人舞蹈,手中的丈八蛇矛,此時對於那些敵人,更像是死神的彎刀,無情的收割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寒烈無比,眼中只有敵友,再無其他。
整個世界裡,好像也只剩下了兩種色彩,紅得刺眼的鮮血,白的耀目的腦漿,然後,一朵黑色在其中綻放,在這樣紅白交織、戰(zhàn)火焚煙的世界裡突兀地插入,接著,一波波黑色的狂暴風(fēng)潮開始席捲起來。
“狼牙軍”,積蓄了許久的力量,在這個時候肆無忌憚的釋放!
戰(zhàn)場之上,沒有同情,沒有眼淚,更沒有刺痛人心的那些傷害,只有向前、只有戰(zhàn)鬥。
前赴後繼,彷彿沒有盡頭的前衝,前面一排兵士倒下了,立刻又有人補(bǔ)上前,城防依然堅固,洛陽仍在手中!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在意這一切變化是怎麼回事,是怎麼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面發(fā)生的,只知道,現(xiàn)在戰(zhàn)局已經(jīng)被改變,而那隻扭轉(zhuǎn)乾坤的隊伍,帶給了那些逆賊的,是比面對著那些避無可避的箭雨和石雨是還要冷冽的死亡氣息,殺氣、濃重的煞氣混合在一起,帶來了彷彿是取自於冥府地獄的知道人心絃的力量。
“吼!”一聲怪異的嘶吼聲,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迎合,在這一刻,“狼牙軍”彷彿真的化身成了狼羣,冷冽、衝動、殺氣逼人。
沒有人在這樣非人的氣勢中還能夠堅持,這樣成片連起來的氣勢,更給人以成倍的壓力。
“殺啊!”洛陽城樓上,守軍們適時地大喊著助威,聲音連成一片,彷彿天地間安靜得只剩下了死神的召喚。
逆賊們再也支持不住了,這個時候,再多的抵抗、掙扎,也於事無補(bǔ),而且,逆賊們驚恐的發(fā)現(xiàn),原本屢試不爽的“驅(qū)趕”——也就是驅(qū)趕那些所謂無辜的百姓去充當(dāng)炮灰,這一招在這突如神兵天降的黑色隊伍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沒有任何的猶豫,凡是阻擋在前方的,一概滅殺。
這樣的冷血,叫城樓上的洛陽守軍們看到都不由膽寒。
退了,逆賊們先是緩慢的撤退,接著是慌亂無序的潰退。
在這樣註定了失敗甚至死亡的局面面前,沒有人能夠在保持平靜。
“狼牙軍”的最後頭,還有一隻騎軍,最前方一匹馬上,是一個看似瘦削的黑衣青年男子。
看著這一切、一幕幕的慘劇上演,他卻沒有絲毫感情的波動,眼中不帶著任何意思的猶疑,因爲(wèi)他知道,這個時候?qū)橙巳蚀龋褪菍ψ约簹埲蹋遥缫呀?jīng)得到了真實(shí)的消息,這些所謂的百姓,他們真的只是“無辜的百姓”嗎?恐怕誰也無法回答清楚,至少凌巴知道,這裡面絕大多數(shù),都是“爲(wèi)虎作倀”的太平教徒。
凌巴不是劉備,更不是聖人,他要考慮的是自己,還有自己身邊人的安全健康,同時,來自於後世的他,受到了那麼多年的思想薰陶,怎麼可能真正冷血倒視無辜生命於無物?但是猶豫不能夠解決任何的問題,唯有將他們擊退了,因爲(wèi)洛陽城內(nèi),也有無辜的百姓,他們是真正無辜的百姓,不像這些侵略的所謂百姓們,他們在自己的家園上,沒有去招惹任何的人,就因爲(wèi)地方統(tǒng)治者的問題,難道就應(yīng)該要將災(zāi)難降諸與他們的頭上?
出於後世的影響,凌巴對於劉宏並沒有什麼好感,或者直接說對於漢末朝廷、甚至於整個封建王朝時代都沒有什麼好感,而受到了這具身體影響,他對於劉宏的感激,也始終是維持在一定的限度,他是個有原則的人;若非是爲(wèi)了保證自己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尤其是在擁有了貂蟬之後,變強(qiáng)的慾望尤其強(qiáng)烈,他下定決心要儘自己所能的扶助漢室朝廷,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卻是因爲(wèi)張角。
他和張角只見過一面,但是隻是一面,他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十分了解了他,在他的眼中,他看到的不是悲天憫人、不是他最常對他的太平教徒們常用的那一套所謂的說辭,只有慾望、還有仇恨,這樣的一個人,凌巴絕不相信他能夠帶給天下安寧和太平。
而且“歷史”的事實(shí)也證明了,雖然黃巾起義確實(shí)是打擊了東漢江山,但離顛覆還遠(yuǎn)著,或者說,如果之後沒有宮廷的內(nèi)鬥、沒有董卓作亂、沒有諸侯混戰(zhàn),甚至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救世主一般的人物站出來,毅然地扛起了扶助漢室的大旗,並且能力卓羣,最終將東漢的發(fā)展引入正確的軌道,誰能夠說沒有可能再出現(xiàn)一個“漢末中興”來,歷史永遠(yuǎn)是勝利者的歷史,但總有些改變不了的“事實(shí)”。
而如今的漢室朝廷除了根基深厚,也是唯一的能夠提供凌巴“舞臺”的勢力,可以讓他成長、可以讓他變強(qiáng),而他,也會努力地儘自己所能地維護(hù)它,這更像是一場交易,只是卻是一場不知不覺開始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