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死了嗎?!”宇文婷心想。但內(nèi)心卻沒有絲毫恐懼,卻相反感覺到一種無以言表的空前舒適的自在。“原來死亡是這么的美妙!”
但同時,作為一名刑警習(xí)慣性思維,她突然想到:“按理說,那個開槍向我射擊的人,所在的位置,光線,角度,以我的洞察力很輕松就會看到的,怎么會被他擊中呢?”
宇文婷剛冒出這疑問來,就見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一個人影,披散著頭發(fā),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終于償還我的命了!哈哈,哈哈!”
正在它得意大笑之際,旁邊又閃現(xiàn)出兩個人,一位黑衣,一位白衣。黑衣人手拿大鐵鏈,上前套住大笑那人:“你的債她也償還完了,就跟我們走吧!”拉著它就走了。
此時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被子彈擊中:想必是那個索命鬼擋住了我的視線。我這是死了,那么黑白鬼差怎么不也帶我走呢?
宇文婷獨自站在半空中,俯瞰著忙碌的同事們。她看得到,也聽得到他們,而他們卻再也看不到,也聽不到她。
此刻她才深刻感受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置身世外。沒有了身體的束縛,這一生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就象過電影一樣,都?xì)v歷在目,仿佛就在剛才,洽如一枕黃粱。那些名利紛爭,那些恩怨情仇,皆成過眼煙云,又短暫如夢。一朝夢醒,就算富可敵國,權(quán)傾朝野,還不是什么都帶不走!
望著城市中點點燈火,頓覺世人皆入夢,唯余我獨醒;追逐夢中癡,不過戲中影。滾滾紅塵,竟是這般不真實。
她本就世間已沒了親人,此時更是了無牽掛。看著下面的忙碌,尤覺無趣,一念前行,向已微曦的夜空中飄去。
北方的春季,夜深尤寒,然而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涼意。“這個世界的一切,就連寒冷都已與我無關(guān)。”此時她的心底油然升起了無限的孤寂,仿佛整個世界都已將自己拋棄。
就在這時她的斜上方半空中,有兩個樣貌兇惡丑陋的東西正在注視著她。因它們在一個相對高一些的空間里,所以宇文婷看不見它們。
這兩個妖魔,其中一個長著七頭十角的是妖獸,另一個則是它剛提拔準(zhǔn)備重用的魔兵頭領(lǐng)。
魔兵頭領(lǐng)看見宇文婷,就向妖獸問道:“將軍,我們?yōu)槭裁匆獊砜催@么一個凡人呢?”
魔王瞪了它一眼,昂著頭說道:“她可不是什么凡人,她可是紫胤真人的弟子。”
妖獸趕緊答道:“哦,原來是這樣!那將軍您現(xiàn)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這個宇文婷,我早就知道她將會成為紫胤真人的徒弟,所以自打她出生前我就奉大王旨意一直在盯著她了。我們只需在允許的范圍內(nèi),最大限度的不斷給她施以打擊就行了。”
“她出生前,我為了讓她自卑,就把她的身體樣貌弄得不男不女的,好讓人們都不喜歡她。她出生一兩年內(nèi),我就把她父母相繼給弄死了,讓她在童年就吃盡了苦頭。她大學(xué)畢業(yè),我又把她奶奶也提前弄死了,讓她心靈更加孤寂。這個討命鬼也是我早就安排的,看她沒了肉身還怎么修道,再轉(zhuǎn)生也就來不及了。看著她這些日子里不斷的倒霉相,那真是太爽了!哈哈!哈哈!
“我們現(xiàn)在來呢,可不僅僅是來參觀的,來欣賞她倒霉相的。我們要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再給她一個打擊!”妖獸說罷,狠狠的一揮手。
魔兵頭領(lǐng)聽到這就明白了,附和著說道:“將軍您說怎么辦,讓我來狠狠的整治她!”
妖獸見它如此,惡狠狠的臉上反倒現(xiàn)出和緩:“這時候呢,我們也不需要給她多狠的打擊,那樣也不允許。她此時是最脆弱而孤獨的,我們只需要讓她更加感到孤獨就夠了。”
“好!小的明白了,就交給我好了!”魔兵頭領(lǐng)覺得這是表現(xiàn)自己的好機會來了。
宇文婷在空中飄蕩著,天空中的云朵漸漸濃重。她想越過漸濃的烏云,然而烏云卻離她更近了。她欲下降,腳下也已出現(xiàn)了云朵。上下濃重的云朵居然漸漸合攏了,把她團團圍住,云朵越來越濃,光線越來越黑。
她想沖出去,這云朵卻不似人間的蒸汽,居然擋住了她。她被包在里面,不僅見不到光亮,連人間的任何聲音也已聽不到,只有黑暗將她團團圍住。她心中的孤寂更加強烈,溢滿了她的靈魂和靈魂之外。這孤寂將她團團裹住,壓迫著她的心靈,啃噬著她靈魂的每一個細(xì)胞。
她難受至極,她的靈魂,她的精神幾近崩潰。她欲哭無淚,欲喊無聲。沒有人,沒有生命聽到她;也沒有人,沒有生命知道她。她每一個細(xì)胞的難忍無以名狀,那是人間從未有過的難忍的感受。
這魔兵頭領(lǐng)為了在妖獸將軍面前表現(xiàn),使足了魔力。搞得宇文婷可就難受至極了,她才剛剛修道,哪受得了這樣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對于她卻如一天一月的度過。她一天一個月的苦挨著無間地獄般的心靈折磨,難忍得已漸漸失去了知覺。
就在這時,圍住她的烏云之外出現(xiàn)了一片光芒。妖獸見此對魔兵頭領(lǐng)說道:“我們這樣也就可以了。”向它使個眼色,兩個妖魔轉(zhuǎn)身離去。
在這光芒的照耀下,烏云華為無有,也穿透了宇文婷的生命,讓她每一個細(xì)胞都感受到溫暖舒暢而又慈愛無限!她抬起頭來望著光芒發(fā)出的地方,眼中無限的感恩,腦海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徒弟啊!”
是師父。“師父!”聽到師父的聲音,宇文婷心里更是感到無限暖意。
“徒弟啊,不要難過!其實為師一直都在。有為師在,沒有誰能真正動了你。它若能動了你,就像能動了這個宇宙一樣。”
宇文婷聽到這,眼淚奪眶而出。
“這些都是你的夙債業(yè)力所致,你命中該有此劫。你債還的多了,好事也就會來。你過去世曾經(jīng)枉殺過一個人,如今你要修煉了,他要討債也就等不及了。大多有能力的上師可以善解,但個別極端的,就沒有辦法,他什么也不要,就要償命,那就不好辦了,就象那個人。但即便脫去了肉身,為師的還是有別的辦法,因為道法是萬能的。那么你剛才也在疑問,為什么地府不要你呢?因為陰間地府里沒有你的名字,你不屬于那里。但你現(xiàn)在也不能去各層天界。”
“哦!那我該去哪呢?”宇文婷悠悠的問道。她此時在師父的加持下,已然完全恢復(fù)了精力。
“人間。”師父答道。
“可是…,可是我沒了身體,怎么回人間哪?”
“隨我來。”師父話音未落,宇文婷已被帶入一時空隧道。轉(zhuǎn)瞬間,就來到了一處地方。
這里好像是山洞,前面有個很亮的地方。宇文婷下意識地飄了過去。
只見光亮處,四壁許多油燈將室內(nèi)照的通明。一條金龍伴著一只金鳳游動飛翔,輝映著金色的光芒,閃現(xiàn)出彩色的光暈。而光芒的正中心,淡色的蒲團上,正閉目端坐著一位看樣貌有十七八歲的古裝女子。但見她:
山重云鬢黛眉清,
膚若凝脂潤玉瑩。
霓彩輕紗云霞帔,
龍飛鳳展九色凌。
絕代風(fēng)華出塵麗,
瑤池仙子碧蓮婷。
見到這個女孩,宇文婷內(nèi)心深處有一種莫名的親切而熟悉的感覺,甚至是一種激動。
這時師父的聲音又在腦海里響起:“徒弟啊,你不是需要一個肉身嗎?就這個吧!”
宇文婷聽了很是驚訝:“這…,這個女孩兒?”
“是的。”師父答道。
“我怎么能要人家的身體,那…她…怎么辦呢?!”宇文婷生性善良,遇事總是想到別人。
“那不是個形神具備的人,只是一個肉身。等到天明你要是還找不到個身體,你就沒有機會了。”師父催促道。
“那這是誰的身體呢?”宇文婷職業(yè)習(xí)慣未改,還在追問。
“無主的!”
話音未落,宇文婷就被一股力量瞬間推了過去。睜眼一看,自己已然端坐在淡色的蒲團上。她呆愣了幾秒,見師父正在前面。抬起左臂,見紗袖下一只皓腕柔荑,另一只手抬起,也是一樣。
師父慈祥的看著她:“你先適應(yīng)一會兒,然后我有話要對你說。”說完盤坐在另一個蒲團上,屏息閉目。
宇文婷答應(yīng)了一聲,抬起頭,見龍鳳還在游弋飛翔。忙問道:“我看這一對龍鳳好像是看護著這個肉身的吧?”
話一出口,她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自己的聲音竟如銀鈴般嬌嫩而響亮。
“是的,等待有緣人,你就是那個有緣人。你看他們是不是還很高興?”師父說道。
這時,金鳳嘹亮的回應(yīng)了一聲鳳鳴。
師父接著說:“你這個身體啊,是一位千年修道人成道的肉身。你也別多想,得到了這就是該你得到。她的事以后你會漸漸知道,到時你就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了。這金龍金鳳,是兩位護法,負(fù)責(zé)看護這個肉身的。”
“哦!”
宇文婷想了想,又訕訕地對龍鳳護法說道:“這個身體現(xiàn)在我可以替你們看著了,你們也很辛苦了吧?不用這樣飛來飛去的,可以歇一歇了。呵呵!”
這話風(fēng)有些天真,也不似之前做警察,變得有些處事老道了的她。其實是這個身體的純凈,喚醒了她天真的本性。
龍鳳護法也還真的聽話,就隱去了。
宇文婷活動了一下身體,摸了摸胳膊,摸摸腿。進入這個身體,并無任何異樣,反覺很是自然,很是默契。
心想,看來這個身體還是滿適合我的!
對于死過一次的人,從心理上來講,也沒的選擇。這比八仙中的鐵拐李還不是幸運多了!他從一帥哥變成半禿的瘸子大叔,那可太悲催了。
而自己呢,實在是太幸運了。噢…不,這得感謝師父!
想自己前生,作為女人卻生就一副男人聲形樣貌,哪個男人會愿意多看上一眼呢?而這個身體,雖然時間倉促,還未及細(xì)看,但印象中很符合美女的標(biāo)準(zhǔn),要是打分的話,最低也得90分……,不,是95分。這正是自己想要的那種形象,溫婉靜美。
此時的宇文婷內(nèi)心并無任何不良反應(yīng),倒覺有種就象回歸了的莫名的喜悅。她環(huán)顧四周,準(zhǔn)備站起身來。視線移向腿前方,見有一雙繡鞋和一木盒。剛才光想別的了,沒注意到還有個木盒。這木盒里是什么東西,做什么用的呢?
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個身份證,還有一千元現(xiàn)金。拿起身份證。看到上面照片正是這具身體的樣貌,旁邊的文字寫著:宇文婷,女,1990年x月x日,住址:xx省清波市xxx。
宇文婷暗自思忖,姓名和我一樣!出生日期除了生年比我晚六年,月日也和我一樣!我原來是北方,這個住址在江南,居然是我老家原籍。師父想的真周全,這個都為我準(zhǔn)備了。
就在這時聽見師父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這個就是你新的身份了。這個身份證不僅僅只是一個證件,它在相應(yīng)的戶籍部門也是有底檔的,是獨一無二的,沒有第二個人擁有這個身份,可不是把別人的身份拿來給你用。你先在周邊走走看看吧,這幾天我要和你全面講道說法了。”
周邊走走看看?宇文婷暗自思忖,這里好像沒有門啊?!坐了半天,還是先站起來吧。
當(dāng)她穿上鞋,站起身的時候,就見較遠(yuǎn)處一面石壁轟然倒塌,一道門赫然出現(xiàn),露出遠(yuǎn)方的晨曦。
這想必也是師父安排的吧,還真是安排的巧妙。于是,她蓮步輕移,向洞口處走去。
她的想法一絲一念,師父都清楚地知道,但卻什么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