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年齡,軍銜,身份。”孟菲斯城外一處巨大的軍營大門處擺放了十幾張桌子,明軍憲兵們坐在桌子后面頭也不抬的出聲詢問。
“安德魯.莫頓。十六歲,美國陸軍第一百一十四機械化步兵師炮兵團一營一連上等兵。”一名臉上還帶著干枯的血漬,神色茫然畏縮的白人男孩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之后出聲說道。
“十六歲?”已經忙碌了半天的憲兵停下了手中的筆,驚訝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大男孩。真的是一個男孩,就連嘴唇上的汗毛都還沒有褪干凈。臉上甚至還起著點點雀斑。這種年紀的孩子不應該是在學校里面上課的嗎?
“你怎么會參軍的?你的年紀這么小,你父母同意了嗎?”這名已經在戰(zhàn)俘營門口登記了一上午的憲兵驚訝的出聲詢問。
大明采用的是募兵制度,哪怕是在進行了戰(zhàn)爭動員之后也一樣是以募兵為基礎。從來都不可能招募十八歲以下的孩子進入軍隊之中。
這里是明軍在孟菲斯地區(qū)設立的一處臨時戰(zhàn)俘營。用來將那些被俘虜的美軍官兵們暫時安頓在這里,等著回轉的車隊將他們帶往更加靠近東海岸的正式戰(zhàn)俘營地。
“我不知道。”年輕的安德魯看起來很是惶恐,一雙淡綠色的眼睛之中滿是畏懼之色。實際上他還只是一個中學生而已。
“我在縣中學上學,我們正在上課的時候好多軍隊的卡車開進了學校。”安德魯顫抖著聲音開始述說自己的是如何進入軍隊之中的“他們沖進教室拿著幾張紙說是陸軍部的征兵通知單。告訴我們說所有的男生全部被應召入伍。老師去和他們理論,卻被用槍托砸倒在地上。我們所有男生都被抓到了軍隊里面。我都沒有再見到我的父母,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有些驚訝的憲兵點了點頭,登記完成之后將一張紙片遞給了安德魯之后說道“進去,別違反規(guī)定。好好的活到戰(zhàn)爭結束就能夠回家了。”
“謝謝。”年輕的大男孩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匆忙拿著紙片走向了戰(zhàn)俘營的大門。
“姓名,年齡,軍銜...”看了眼男孩的背影之后,憲兵繼續(xù)著自己枯燥的登記工作。而在戰(zhàn)俘營門前的這些長長的隊伍之中像是安德魯這樣的大男孩還有很多。
隨著大片領土被占領,眾多的民眾落入占領區(qū)之中以及美軍在戰(zhàn)場上的不斷失敗直接導致他們的人力資源在迅速下降。在戰(zhàn)前號稱是僅次于大明的人口大國,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很難再找到大量的適齡男人送往戰(zhàn)場了。除非是動用那些重要崗位上的人力。
在這種情況下,美軍只能是將目光投向那些年輕人。現在在東海岸的中學之中基本上已經沒有了男學生,除了身體有殘疾或是傳染病,實在不適合進入軍隊的以及那些有身份背景的孩子之外。上百萬的學生都被投入到了軍隊之中。
這些孩子們的加入雖然暫時勉強彌補了一些前線戰(zhàn)場上的損失。但是其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實在是難以估量。這些孩子們的父母親戚朋友們都會為此而發(fā)瘋。畢竟這可是去上戰(zhàn)場,而不是去參加童子軍訓練。這些人都會對軍隊產生巨大的怨恨。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影響就是,都已經到了開始出動軍隊抓男孩子上戰(zhàn)場的地步了,那整個國家知道這件事情的國民們對于這場戰(zhàn)爭基本上是不會再抱有任何希望可言。這件事情對于國民的軍心士氣打擊絕對是屬于毀滅性的。
只不過,對于此時已經火燒眉毛的美國高層來說,他們已經別無選擇。這就是現在就死和等會兒再死之間的區(qū)別。
大明軍隊在前線之中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對手越來越弱小。武器裝備什么的倒是沒有什么變化,美國人擁有很多的武器裝備。可是對面敵軍的素質卻在不斷的減弱。這種情況作為直接對手的明軍能夠明顯的感受出來。
大規(guī)模的作戰(zhàn)在造成巨大傷亡的同時必然會帶來海量的戰(zhàn)俘。真正能夠做到死戰(zhàn)到底的軍隊還是非常少見的。尤其是當軍隊之中充斥在太多太多沒有經過嚴格訓練就被送上戰(zhàn)場普通人的時候。
眾多的美軍戰(zhàn)俘被送往后方的戰(zhàn)俘營之中,這里的生活相比于已經逐漸陷入混亂之中的軍隊里面要好上許多。
安德魯拿著卡片進入了戰(zhàn)俘營,在明軍憲兵的指引下進入了一間臨時搭建的木板房內。他的隨身物品早在被俘之后就已經被收繳干凈,現在身上除了一套破舊的軍服之外什么都沒有。
“小子,你是哪里人?”進入這間木板房之后,在這里或躺或坐的十幾個早前來的戰(zhàn)俘在明軍憲兵離開之后立刻就開始了例行詢問。
“賓夕法尼亞匹茲堡,門羅維爾人。”安德魯急忙立正回答。他在軍隊之中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卻早就已經領教過了軍隊的厲害,為此可沒有少吃苦頭。
“匹茲堡的?”一名有著亞麻色頭發(fā)的美軍下士驚訝出聲詢問“這么巧,我是巴特勒的。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看起來就跟個孩子似的。”
“我叫安德魯,安德魯.莫頓。”安德魯急忙應聲回答“我在基坦寧縣中學上學,今年十六歲。”
“什么?十六歲?”房間里的戰(zhàn)俘們驚訝的喊道“這么小就上戰(zhàn)場了?”
“該死的。”那名美軍下士大喊道“我也是基坦寧縣中學畢業(yè)的,居然是我的校友啊。”
“哈哈哈~~~”房間里面的美軍戰(zhàn)俘們頓時都大笑出聲“斯坦,這可真是有意思。”
“嘎滋~~~”一聲響,做工粗糙的房間門被推開了。一臉冷漠的大明憲兵冷冷的看了房間里面一眼,冷聲開口說道“不許喧嘩。”
“好了小子。”等到憲兵關門離開之后,那名被稱為斯坦的美軍下士走到安德魯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既然咱們是老鄉(xiāng)又是校友,那在這里我來罩著你。好好的活著等到戰(zhàn)爭結束就好。千萬別做傻事。”
“謝謝。”年輕的安德魯非常感激,不過卻有些疑惑的出聲詢問“什么傻事?”
“過來。”斯坦攔著安德魯的肩膀來到窗戶旁邊指向遠處被鐵絲網和柵欄圍起來的地方說道“看看那邊,看到那些豎起來的木桿了嗎?看到那些被掛在上面的人了嗎?那就是不聽話,想要逃跑以及不服從命令的下場。在這里記住一點,那就是明軍說什么就做什么。千萬別反抗,因為他們不會關你禁閉也不會打你,他們只會把你給套上絞索掛在木桿上面。明白了嗎?”
安德魯已經在戰(zhàn)場上見識過了血腥的場面,此刻已經不是剛上戰(zhàn)場的時候因為劇烈嘔吐而被狠狠修理一頓的菜鳥了。不過此時看著那些在烈日暴曬之下被掛在木桿上的那些人,他的心中還是涌起了深深的畏懼之意。
真正不怕死的人此時早就已經躺在了戰(zhàn)場上了。能夠做俘虜的人基本上都是想要繼續(xù)活下去。安德魯就是那個不想死的人。他還年輕,他的女朋友還在學校里面等著他,他現在還不想死。
戰(zhàn)俘營里面的房間都是肯定無法和家里以及酒店相提并論。這里就是一些木板和漿洗的發(fā)白的床單,別的什么東西都沒有。廁所就在外面,不過需要戰(zhàn)俘們自己去清理。
大明憲兵們的規(guī)定非常簡單,別給他們找麻煩那就能夠在這里待下去。基本上也沒有戰(zhàn)俘敢于給憲兵們找麻煩,有這個膽量的人都已經被掛起來了。
“噹~噹~~噹~~~”沉悶的鐘聲被敲響。房間里面的十幾名戰(zhàn)俘們紛紛起身,斯坦看向安德魯說道“走,吃飯的時間到了。”
安德魯急忙起身跟隨著這些人一同走出了房間。在外面排列成行軍隊列之后,自發(fā)的向著戰(zhàn)俘營中間的一連排的木頭房子那邊走過去。那里是食堂的位置。
來吃飯的戰(zhàn)俘們數量很多,少說也有數千人。不過都是軍人,他們都很自覺的遵守紀律,排列成隊列默默的等待著排隊去打飯。在食堂工作的都是戰(zhàn)俘,將一筐筐的滿頭和稀飯咸菜分發(fā)給戰(zhàn)俘們,每個人的量都一樣,沒有誰能夠多吃一點。
“那邊是怎么回事?”領到飯菜之后匆忙將這些饅頭和稀飯吃光之后,安德魯才意猶未盡的看了看四周。隨后驚訝的看向不遠處一間明顯環(huán)境要好的多的房間出聲詢問。
“那邊都是軍官。”同樣已經吃完了午飯將自己的陶瓷碗洗刷干凈的斯坦看向那邊聚餐的軍官們恨恨的吐了口唾沫說道“那群雜碎們有酒有肉,而且還有香煙抽。他們住的房子里面還有電風扇。這么熱的天氣這群狗雜碎們都不需要干活。”
“還要干活?”安德魯一臉的懵懂。
“你已經明軍會白養(yǎng)著咱們?”斯坦瞪了他一眼說道“清理廁所,挖壕溝,挑水運東西,修建新的房子都是咱們的活。那些軍官們什么都不用做!”
“雜碎。”安德魯聞言頓時火冒三丈。人生最害怕的就是對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