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如你所愿了。”蘇歿牽著梨綰回到宮殿。
盡管殿內沒有外頭那般冷,可梨綰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下。
“哪位婢女侍候的,不知曉外頭風大,竟給你這么件衣衫。”蘇歿厲聲道。
“皇上,不關她們的事,是臣妾自個想穿這件。”
蘇歿冷笑道:“為了將朕引來,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梨綰眼神微閃,“臣妾不想皇上去別人那。”
“哦?”
梨綰這才抬頭對上他的眼眸,輕輕地道:“阿歿,我好冷。”
“師傅,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嗎?”雖是這樣說著,她卻是直接扒住他。
而他卻是推開她。
“學了這般久,冒失的性子怎的還沒改掉。”
“師傅,我真的好冷,不信你摸摸。”她將他的手帶到臉頰。
“放手。”他道,神色更為冷冽。
那段回憶,儼然與面前的女子重合,蘇歿心里一顫,將她帶入懷中。
“阿梨,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他越是說著,摟著她的力道也愈發重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般慌亂的模樣,像是即將失去什么。
“皇上,臣妾知道你在。”皇上這是怎么了?
“別怕,師傅來了。”他顫抖著撫上她的臉頰,“阿梨,我來了。”
“師傅,來了就好。”她在他耳邊道:“真好。”
“皇上?”
蘇歿眼眸逐漸清明,“愛妃若是受涼了,喚人打點熱水罷。”
“好,皇上您今晚……”
“朕今晚歇在你這,快去罷,朕不會走的。”
“臣妾做了些梨花糕,還請皇上不要嫌棄。”
“朕知道了。”
“來人。”
“皇上有何吩咐?”奴婢恭敬道,心里想的卻是:皇上果然寵著娘娘,原本皇上翻了昭容娘娘的牌子,娘娘剛出去一陣,皇上便改變主意了。
“拿些炭火來。”
“皇上可要點些熏香?”
“不必了。”
“等等。”
“皇上還有何吩咐?”
“再吩咐小廚房做些阿梨愛吃的菜肴來。”
“是。”
蘇歿把玩著茶杯,眼底閃過絲陰鷙。
目光落到桌上那盤梨花糕后,神色一僵,“你還是只會做梨花糕。”
“娘娘。”梨綰穿好衣衫,便聽見窗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阿錦,那件事查的如何了。”梨綰攏了攏微濕的發,道。
“那名宮女名喚清皖,三日前才進的宮。”
“本宮知道了,可還查到些什么?”
“娘娘,奴婢還查到她是……”
梨綰的手頓住,“好了,你下去罷。”
“怪不得你要護著她,原來如此。”你要護著她,本宮卻偏不讓你。
“愛妃怎的這般久?”
“臣妾一想到要見著皇上,便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皇上看。”梨綰淺笑道。
“平日里,朕可沒見你這般會折騰。”
“那是皇上沒有注意罷了。”
“朕以為,愛妃不施粉黛便足以傾城。”他雖是這般說著,眼里卻不見半分笑意。
“皇上說笑了,”梨綰故意頓了頓,“臣妾想傾的,一直只有皇上一人。”
蘇歿眼里掠過復雜之色,隨即牽過梨綰的手,“愛妃這番話,甚得朕心。”
梨綰掙脫他的手,雙手攀住他的脖頸,吐氣如蘭道,“皇上想聽,臣妾天天說予皇上聽。”
蘇歿眼眸深了深,橫抱起她,向床,塌走去。
被翻,紅浪,又是一夜纏,綿。
云,雨之后,梨綰在他懷里細細地喘氣,目光卻看向床,帳外跳躍的燭影。
“說罷,你有何事要與朕說。”許是因方才的情,事,他的聲音含著些許繾綣,又似帶著蠱惑。
“皇上怎知臣妾有事相求?”
“朕原本只是猜測,是愛妃自個告訴朕。”
“……”梨綰抓起他的手,憤憤地咬了一下。
“你還有氣力咬朕的手,那便是說……”話未說完,唇瓣便被梨綰以食指堵住。
“臣妾的確是有事相求。”
“朕允了。”他將她的手握住,輕,吻了下。
“皇上,臣妾還沒說是何事,您怎就答應了,就不怕臣妾提出什么無理之求?”
“朕相信你。”
梨綰愣住。
“朕答應了你懷疑,朕若是不應,你怕是又要鬧上一番了。”
“皇上說得臣妾像是整日里無理取鬧的孩童般。”
“朕可沒有你這般大的皇兒。”
“……”她還不樂意讓他當爹呢。
“愛妃再不說,朕可要改主意了。”
“皇上,那日臣妾罰的那名宮女,她現在在哪?”
“朕已經吩咐下去,讓她去別的宮殿侍候,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皇上,臣妾后來想了想,那日臣妾做得是過分了點,她畢竟剛進宮,還不懂得規矩。要是傳出去,豈不落人口舌?”
“朕倒是不知,愛妃也會在意這些。”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當然要注意些。”
“嗯,愛妃且說說要如何做?”
“臣妾想讓她回來。”
“若她再犯錯,愛妃豈不是又要趕她一回?”
“臣妾吩咐下去,讓人教她,熟練了就不會犯錯了。”
“嗯,朕應了你,你要如何報答朕?”蘇歿親了下她的額頭,隨后道。
“皇上……”梨綰垂眸,臉頰染上紅暈。
“阿梨。”他的吻隨之落下。
“娘娘,皇上在御花園碰見一名宮女。”
梨綰捏著酸疼的腰間,道:“然后呢?”
“皇上與她說著話。”
“他們說了什么?”
“隔著有些遠,奴婢也聽不大清。”
“那你看清那人是誰了么?”
“回娘娘,奴婢看見她是前幾日在這侍候您的宮女——清皖。”
又是她。梨綰唇邊勾起一抹冷笑,是聽聞又要回本宮這,忍不住出手了嗎?
“娘娘,需不需要奴婢叫她來這?”
“不,你什么都不必做。”
“娘娘就不怕她耍什么花招?”
“阿錦,皇上若是那般容易被勾去,本宮昨晚就不可能從慕昭容那里搶回皇上。”
“可她是送上去的,再者,她的身份……”
“送上去的美人,你以為她的容顏比得過慕昭容?連慕昭容都沒能做到,本宮就不信她可以。”梨綰唇邊的笑意更冷,“至于她的身份……皇上還暫時不可能。”
“娘娘要如何做?”
“本宮倒要親耳去聽聽,她與皇上說了什么。”
“皇上,您怎能如此狠心忘了奴婢呢?”
“朕還記得。”蘇歿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皇上記得奴婢就滿足了。”清皖驚喜道。
“你將朕攔下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皇上既然記得,為何還對奴婢這般冷淡?”
“你想朕如何對你?”蘇歿的話語帶上不耐。
“奴婢,奴婢不敢妄想,就想陪在皇上身邊。”
假山后的梨綰在心里嘲諷道,她是過于看高自己,還是真傻?
“你也知道是妄想,讓開!”
“皇上難道忘了嗎?先前與奴婢相處的日子。”
“若不是先皇安排,你怎能在朕身邊?”
“皇上,您真的要連那些情緣都與奴婢撇得干凈嗎?”
“不過是些兒時的事,什么時候是情緣了?”
“皇上,先皇當年可是要您娶了奴婢。”
“朕從來沒有答應過。”許是失卻耐心,蘇歿推開她后離去。
“皇上,奴婢不會放手的!”
“青梅竹馬,果真是段美好的情緣。”梨綰從假山后走出,似笑非笑道。
“你怎么會在這?”清皖的臉白了白,那她方才的話語,不都給梨綰聽見了?
“本宮為何不能在這?打碎茶杯也就算了,連最基本的宮規都不會嗎?”
“奴婢參見娘娘。”清皖臉色由白轉青,福身道。
梨綰卻無半分讓她起來的意思。
“奴婢參見娘娘。”清皖又重復了遍。
“娘娘。”
“才站了這么一會,就堅持不住了么?還敢同本宮搶。”
清皖咬了咬唇。
“本宮讓你起身了么?”
“你……”清皖氣憤地瞪她。
“又是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是在欺負你呢。”
“娘娘,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這般阻攔皇上。”
“耽誤了早朝,別說本宮了,就是皇上也要懲處你。”
“皇上不會的,我和他可是從小就認識的。”
“青梅竹馬的情緣?不,是本宮說錯了,皇上都說了,只是兒時的事罷了。”
“至少我與他認識得比你久。”
“是嗎?那你看看,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誰?”
“皇上只是一時被你迷惑。”
“那你說說,你與皇上認識二十多年,怎么會比不上本宮與皇上認識的這幾年?”
清皖恨恨道,“只不過是這幾年我沒在皇上身邊罷了。”
“本宮突然覺得,皇上不認你也是有緣由的。”
“什么意思?”
“認了個這般自欺欺人的人,有失顏面。”梨綰嘲諷地道。
“你……總有一天,皇上會看得到我的!”
“你看,又在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