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且以情深(2)
陸北的臉色深沉,五年前那起事故,是顧延庭的禁忌,顧延庭既然對蘇漾說了謊,就說明他不愿意說。既然他不說,陸北也不能說。
但是,話到了嘴邊,陸北卻開口:
“在你拼命想要知道真相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我?”蘇漾指了指自己,有些匪夷所思地蹙眉。
陸北咬牙:“你知不知道五年前車禍發(fā)生之后,顧延庭在整整一年的時間里都只能坐在輪椅里?”
陸北在蘇漾的眼神里面看到了驚慌的表情,的確,沒有人知道顧延庭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有他表面上的光輝,那一年的時間里,他一直避于見人。
“你是說……那場車禍,那么嚴(yán)重?”蘇漾的指甲已經(jīng)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但是她卻一點知覺都沒有,痛覺都麻木了。
“蘇漾,你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了?”陸北的眼中含著一絲探測的意味,他的心一直沉著,五年前那場車禍,她理應(yīng)會有殘留一點記憶的。
蘇漾茫然地?fù)u頭,眼神里透露出一絲無助,她將臉側(cè)過去看了一眼窗外,深吸了一口氣:
“自從遇到顧延庭之中我的生活就似乎被攪亂了,所有的人都覺得我應(yīng)該遠(yuǎn)離顧延庭,但是卻都不告訴我原因。我一直努力地自己去尋找答案,但是找到的答案卻都大相徑庭,我不知道該相信誰。陸北,我可以相信你嗎?”
蘇漾忽地轉(zhuǎn)過臉來看著陸北的眼睛,死死地看著他,只是希望他給自己一個可靠的答案。
陸北的眼神為難,的確,顧延庭都對她撒了謊,他不應(yīng)該說實話。但是如果不告訴蘇漾的話,她還是會繼續(xù)漫無目的地找下去。
她永遠(yuǎn)活在對顧延庭的猜忌之中,這樣的結(jié)局是顧延庭所想要的嗎?
陸北終于開口:
“你所聽到的三個版本都是錯的。蘇漾,五年前的那場車禍,肇事者是沖著顧延庭去的。而且,阿庭應(yīng)該是不希望你卷入那件事情所以才告訴你那不過是一場普通車禍。那起車禍的肇事者至今還在逍遙法外,五年的時間,阿庭一直在找當(dāng)年事情的真相。”
蘇漾緊緊咬住下唇,陸北義正詞嚴(yán)的華語讓她很難相信他說的是假的,而且他明確地告訴了蘇漾,她所聽到的前三個版本都是錯誤的。
但是……那些人為什么要騙她?顧延庭騙她她可以理解,不會是對她不利的,那其他人呢……
“我有些暈了……”蘇漾撫了撫額頭看向陸北,“為什么顧長寧要說,肇事者是沖著我來的呢?”
“這我也不清楚。不過有一點,五年前的那起車禍,或許跟你們在巴黎時候遇到的事故密不可分。”陸北蹙眉,這段時間秦阮一直在調(diào)查這件事情,已經(jīng)有了些許突破。
蘇漾瞪大了眼睛:“五年了,你是說那個肇事者還沒打算放過顧延庭?等等…….不對吧,巴黎那場事故,顧延庭說過是有人要針對我的,而五年前的車禍不是針對的是顧延庭嗎?”
蘇漾的腦中就像是一團(tuán)漿糊一般又稠又亂。
陸北輕聲咳嗽了一聲:“這兩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這樣吧,今天晚上在路農(nóng)咖啡廳,我?guī)阋娨粋€人。她或許能夠給你一些答案。”
蘇漾頷首,她也只能夠應(yīng)了陸北,否則,還有誰能夠給她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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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漾沒來得及看醫(yī)生做檢查就離開了醫(yī)院,現(xiàn)在她心亂如麻根本沒有心思顧及這些。
她起碼得先要知道到底有沒有人要害她或者顧延庭,再考慮其他事情。
傍晚時分蘇漾就趕去了路農(nóng)咖啡廳,她比和陸北約定的時間早了整整一個小時,就干坐在那里,忐忑不安。
這時,從門口走進(jìn)來兩個人,蘇漾一眼就看到了陸北,以及他身邊的女人,秦阮。
難道陸北要她見的是秦阮?
“蘇小姐,我是秦阮。”秦阮上前,一如既往的沒有多少笑顏,但是話語卻是禮貌得體。
秦阮還是一身素裝,平底鞋,很干凈樸素。
而身旁的陸北卻是和秦阮一直保持著一段距離,就連剛剛走進(jìn)門的那段路都是分開走的,并非并肩而走。
“你好。”蘇漾朝秦阮笑了笑。
陸北和秦阮坐在了蘇漾的對面,陸北朝蘇漾比劃了一下:“秦阮是刑警,前段時間阿庭托她調(diào)查巴黎煙花爆炸案的那件事情,現(xiàn)在有了一些進(jìn)展,或許能夠幫到你。”
陸北提到秦阮的時候就像是在提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這種口吻聰明人一聽便聽出來了,蘇漾心底嘆了聲氣,他提起左夏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冷漠的,滿眼都是寵溺。
但是秦阮倒是也沒什么反應(yīng),應(yīng)該也是習(xí)慣了陸北的這種無視,她坐在蘇漾對面淡然開口:
“巴黎那件事情我查了也有兩個月了,發(fā)現(xiàn)最可以的,是顧延庭身邊的助手,林菁。”
話說出口,蘇漾倒是沒有什么太多驚愕的表情。
“你不說其實我也猜到了不少,林菁一直很討厭我,害我也不足為奇。但是僅憑著討厭我這么一個理由,她還不至于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的背后,是誰呢?”蘇漾蹙眉看向秦阮。
秦阮朝陸北看了一眼,陸北頷首示意她可以說。
蘇漾從這個細(xì)微的動作當(dāng)中明白了一些什么,哦,原來陸北還是對她有所隱瞞的。顧延庭不愿意告訴蘇漾的事情,陸北最多只告訴她九牛一毛,不會告知全部。
蘇漾可以理解陸北的行為。
秦阮竟然朝蘇漾笑了笑,確實讓蘇漾嚇了一跳: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應(yīng)該是陸穎,也就是顧長寧的母親。”秦阮的臉色又恢復(fù)如常,剛才只不過是贊賞蘇漾罷了,“我親自去了一趟巴黎黑市上調(diào)查,一一探尋下去,發(fā)現(xiàn)她是最可疑的,所以蘇小姐,你要當(dāng)心。陸北剛才來的路上跟我說了,五年前的那場車禍,或許跟陸穎這個人脫不了干系。”
蘇漾嘴角略微撇了撇,有些不敢相信地開口:;
“怎么……怎么可能?顧延庭好歹也是顧家的兒子,陸穎怎么敢?”
“沒什么不敢的。”陸北打斷了蘇漾的話,神色淡然,“顧伯父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你也看到了,陸穎這么做不過是為了顧長寧。更或者說,陸穎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謀。”
“你是說顧長寧?”蘇漾倒抽了一口冷氣,她伸手拿了桌上一杯熱咖啡喝了一口渾身才算是恢復(fù)了過來。
雖然顧長寧為人陰險,但是蘇漾還是沒有想到,害死親兄弟這種事情……他做得出來?
秦阮看到蘇漾有一絲異樣,便伸手撫了撫蘇漾的手背:
“你別太慌張,這段時間自己要注意安全,不要靠近顧長寧。有什么突發(fā)狀況你可以聯(lián)系我。”
陸北連忙順桿而上:“對!如果顧長寧像以前那樣*擾你,就打電話給秦阮,她比任何男刑警都要厲害,就跟母老虎一樣。”
說完,冷笑著看了一眼秦阮。似乎是子啊調(diào)侃捉弄。
“陸北!”秦阮的臉色刷的變白了,她原本是不想管這些閑事的,她也有她要負(fù)責(zé)的案子,但是因為這件事情是陸北托付給她的,她向隊里請了假調(diào)查這件事情。
這兩個月往返巴黎就有三次,而陸北卻一直陪著他的溫香軟玉連過問她累不累都沒有。
秦阮覺得很累,但是卻沒有說出口。
說出口干什么?讓他同情憐憫她嗎?她不需要。
秦阮的性子太過冷清,所以在陸北的眼中就變得太傲慢了。
“陸太太,謝謝你。”蘇漾笑了笑,這時一個女人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了桌子前,來勢洶洶。
“陸北,你說你有事情竟然在這里陪這個女人?”
左夏撐著腰走來,蘇漾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其實她的小腹只是微隆而已,根本還沒到走路要撐起肚子的地步。
她這么做無非是裝腔作勢給秦阮看的。
“夏夏,外面這么冷你怎么跑出來了?”陸北蹙眉起身,心疼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左夏身上。
但是左夏卻絲毫不領(lǐng)情,一把甩開了陸北的衣服。
“不用你管,你就讓我和孩子凍死好了!”
說完,左夏狠狠地剜了秦阮一眼,轉(zhuǎn)身憤憤離開。也是該離開了,她剛才那句話的分量已經(jīng)足夠了。
不出所料,陸北連頭都沒有回就跑了出去。
秦阮的臉色微變,蘇漾第一次在這個看似清冷的女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無奈。
“她懷孕了…….”秦阮喃喃自語,眼眶有些泛紅,嘴角抽搐了一下。
蘇漾沉著眉心,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陸太太…”
但是話剛剛開口秦阮便抿了抿嘴巴,恢復(fù)了剛才穩(wěn)定的情緒,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有些女人就是這樣,看似外表堅不可摧,但是其實總是能夠在有些時刻體現(xiàn)出最脆弱的一面。剛才她脆弱的那一面,被蘇漾看見了。
蘇漾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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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顏瑟早早地起床和舒彤一起去了a市機場接秦年。
蘇漾沒有見過那個叫秦年的男人,只是通過舒彤的敘述中得知,他的體質(zhì)很差,其余,就沒有其余了。
“舒彤,別緊張。”蘇漾看了一眼身旁等待接機的舒彤,蹙眉,她的臉色煞白,好像是等待宰割的羔羊一樣。
“怎么能不緊張?我現(xiàn)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舒彤開口,一口酸水,“我擔(dān)心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如果他們?nèi)硕鄤荼姲盐医壔厝チ嗽趺崔k?”舒彤咬牙。
蘇漾蹦的一聲在舒彤的額頭上打了一個板栗:“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怎么可能還把你綁回去?別多想了,有我在那個秦年帶不走你的。”
話落,面前忽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男中音,是久病的那種低沉。
“舒彤。”
“在。”舒彤猛地抬頭,對上面前男人的眼睛,蘇漾也隨之抬頭,當(dāng)看到秦年本人的時候還是略微震驚了一下。
秦年的確像是常年生病的模樣,臉色比一般男人要白,嘴唇也有些沒有血色。但是他卻長得出奇的……好看。
更甚地說,站在舒彤面前比舒彤這個女人還好看。
“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秦年為了方便和舒彤說話,略微俯了俯身。
“哦……她叫蘇漾,是我的閨蜜。”
“你好蘇小姐,秦年。”秦年伸出手朝蘇漾握手,蘇漾輕輕一碰,勉強笑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舒彤的臉色發(fā)現(xiàn)很不對勁。
“帶我去你在a市的家吧。”秦年忽然對發(fā)愣的舒彤開口,舒彤良久才點頭,回頭對蘇漾道:
“漾漾,我們先回去了。”
“恩,小心。”蘇漾頷首,她還要去一趟顧宅。
但是就當(dāng)蘇漾轉(zhuǎn)過身去,準(zhǔn)備出了機場去攔一輛的士的時候,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不遠(yuǎn)處一個男人的身上。
那個男人似乎是感覺到了蘇漾的目光,很快也抬頭,一時間,四目相對。
是是顧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