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知道,展勒言的心情十分不好。
肯定是剛剛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信息,或者是某個討厭的人在他面前肆意晃蕩,都能成為理由。這可糟糕了,往往這個時候,展勒言就會把自己獨自鎖在車里,說是反省,其實是……
“有病……”
池城無力地收回手,剛想蹲下身子,又猛地站直了身子,“打車,回家,走。”他伸手拍了拍杰森的肩膀,兩人面面相覷,覺得這個辦法確實不錯。
“醫(yī)生,我是不是不能吃海鮮了?”
“醫(yī)生,我害怕我得的是傳染病,你說這可怎么辦?到時候我要是……”
“醫(yī)生,你能不能給我寫個保證書,保證我不會有事,不然到時候你們醫(yī)院的某個醫(yī)療措施壞了,我突然就崩了怎么辦?我總不能平白無故就翹尾巴了,然后你們醫(yī)院連個解釋都沒有?”
程若珂剛將水壺裝滿水,回到病房,就聽到向玲一個人在嘰嘰咕咕說著什么,醫(yī)生淡定地看著她,久久都不說話,看來對付向玲這種話嘮十分有經(jīng)驗。
“最好別吃,不是傳染病,不能寫保證書,但我現(xiàn)在能跟你保證,我們醫(yī)院所有的設(shè)備都是一流的,醫(yī)護人員也是一流的……”
“嘴上說說罷了,罷了罷了,別說,無聊。”
向玲扯了扯嘴角,伸手招呼在門口愣住的程若珂,一見她走過來,急忙示意她坐在床邊,像個慈祥的母親一般招呼著自己的兒子,溫柔地說著,“娃,你累了,先回去吧,我自己在這挺好的。”
“嗯,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別怕麻煩。”
“我不會客氣的。”
程若珂早就習(xí)慣了向玲的古靈精怪,就怕人家醫(yī)生嚇得不輕,才這么年輕的姑娘,與另一個年輕的姑娘曖昧不清,到底是母女,還是女同志?
向玲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還不忘伸手擦了擦完全不存在的“眼淚”。
醫(yī)生清咳了一聲,叮囑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還挺有效?向玲就是巴不得醫(yī)生能趕緊走開,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吃,這些她還能分不清不成?真是傻里傻氣的,還以為她真的從農(nóng)村鏟屎坑才進城吶?搞笑。
“那間病房的病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一定要招待好,不能怠慢。”
“好,我知道了,我會提醒其他的護理人員的。”
護士點點頭,對于醫(yī)生的請求,她表示一萬個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夠享受如此的榮譽,還是醫(yī)生特別叮囑的病人呢。她盯著向玲所在的病房門牌號。
向玲還在啃蘋果,翹著二郎腿,耷拉著腦袋,淡然地盯著電視機,眼神空洞,只是嘴巴的嚼動還能表現(xiàn)出這是個人。
護士輕輕地關(guān)上門,似乎明白了醫(yī)生的意思。
程若珂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醫(yī)院路邊打不到車,索性坐在等車的亭子下,將包包放在大腿上,手指輕輕割著包包,手機沒電,她現(xiàn)在也聯(lián)系不到誰了。
大概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如此的冷靜,冷靜到意識到在這一刻,她的腦子里竟然只有李雛晴與程勛兩人的笑容,他們才是真正的父女一樣,沒有外界的各種喧囂,過著自己想要的平凡小生活。
但現(xiàn)實往往是殘酷的不是嗎?
程若珂無奈地笑了笑,拎著包包,看來也只能一步一步走回家了。
“叮叮。”
展勒言拉下車窗,又看了看信息,冷冷地瞥著手機屏幕。
“好不容易打到一輛車,車費竟然貴得要死,大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鬼地方的特點了,打車貴,而且,不容易打車。”
池城看著信息發(fā)送成功的小字樣,憤憤地按下手機的鎖屏鍵。
杰森在一邊看得直冒冷汗,等他一掛下電話,又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頭。
上午開會的時候他就察覺到總裁的不對勁,也許是因為和E集團的合作帶來了外界過多的干擾,他處處受到別人的暗箭,盡管沒有人敢正面對峙他,但也因為如此,他今天算是謹慎的一天了,小心翼翼地遞上文件,各種小心。
大概也是因為池
少的出現(xiàn),總裁的臉色才略微好了許多,不再是冷冰冰的,偶爾會說幾句話,雖然盡是吐槽的話。
還以為池少能夠令總裁的心情好轉(zhuǎn)許多,開會上有人冒死挑釁總裁的底線,還有總裁對程小姐……
“你明天可得小心點了。”池城一句話,拉回了杰森的思緒,他急忙點點頭,“我知道,這點事不算什么,池少不必放在心上。”
池城挑了挑眉,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杰森,就是因為如此,你才一直沒有女朋友的知道嗎?”
跟在展勒言身邊的都是什么人吶……池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杰森再一次點了點頭,盡管不清楚池城說的意思,但略懂了一二。
“也是,你現(xiàn)在沒時間談戀愛,要不你還是跟那家伙在一起吧,真是的……”池城對于展勒言的終生大事是最為關(guān)注的,在杰森的記憶里,就是池城一見鐘情的姑娘對總裁有了好感,所以池少被拋棄了。
當(dāng)時他下定了所謂的“誓言”,一定要看看展勒言最后選擇的女人到底長什么模樣,最好不要有那個女人的相似的樣子,所以才會如此的八卦。
杰森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這樣也不是一個頭。
展勒言收起手機,陰鷙的眸子緊盯著眼前,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深仇大恨一樣。
程若珂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本能地收起腳步往回走,冷不防就撞見展勒言的眼神,她猛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抓緊了包包。
為何每次在外邊遇到展勒言,都巴不得快點離開,甚至只是一個對視都受不了。
也許是心里的小人在作祟,又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除了程家和展家的人,誰會知道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
展勒言緊緊盯著程若珂疑似緊張的面孔,只是對視了一眼,她就要落荒而逃了?他挑了挑眉梢,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車子無聲滑到程若珂面前,展勒言放下車窗,盯著雖已如坐針氈卻假裝沒看見他的女人,冷冰冰問道:“顧總監(jiān)扔下你不管了?”
程若珂本想著裝作看不見的,也免得尷尬,誰想展勒言竟然一開口就是這種話,心中自然不爽,她已經(jīng)多次向展勒言表明,顧島楊只是上司而已。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想再過多解釋了,干脆扭過頭不看他。
路燈灑下昏黃的燈光,籠罩在程若珂巴掌大的小臉上,白皙的皮膚被映襯的更加吹彈可破,只是她的眉頭緊鎖,這令展勒言有些莫名煩躁,難道她在自己面前,就永遠都要是這種喪夫臉嗎?
“我只是想在外面多待一會兒而已,不想這么早回家面對一只吸血鬼。”
她說他是吸血鬼!展勒言想起之前在冰激凌店,昊兒似乎就是這么對程若珂描述他的。
程若珂見展勒言臉色瞬間陰沉,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她抬手將落在臉側(cè)的發(fā)絲繞到耳后,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起身到路邊去攔出租車。
展勒言慍怒,這個大膽的女人,竟敢這么對他說話!
他拉開車門,邁著被裁剪得體的西褲包裹著的大長腿,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程若珂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程若珂感覺周圍的氣壓都突然降低了,抬起頭正對上展勒言冰冷的快要掉霜的臉,她后悔剛才說那句話了,可不可以收回啊?
“不想面對我?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說!別忘了,你只是程家送過來的一個商品而已!”
程若珂覺得展勒言的大手似乎越來越用力,她的手臂傳來絲絲痛楚。
沒錯,在他眼里,她程若珂只是一件被父母賣給展家的商品而已,她有什么資格不愿面對這個冷若冰霜的男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隱藏著自己的身份,與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同處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在那個冷冰冰沒有溫暖的所謂的家!
“你弄疼我了。”程若珂的語氣也溫度驟降,她迎接著展勒言冷冽的目光,不卑不亢說道。
展勒言當(dāng)做沒聽見一樣,大力抓著程若珂的手臂,把人拉進副駕駛,砰地一聲關(guān)了車門。
程若珂雖然個頭不矮,但在展勒言面前,她還是太嬌小,整
個人被甩到副駕駛,展勒言二話不說,上車,鎖門。
“放我下去!”程若珂瞪著大眼睛氣呼呼說道。
“雖然你是商品,名義上還是展太太,這么晚坐在路邊不回家,丟我的臉。”
程若珂揉著手臂,扭過臉不想再多看這個可怕的男人哪怕一眼。
“你說過不會干涉我的自由。”程若珂氣惱道。
“我也說過讓你扮演好展太太這個角色,最好不要去外面勾三搭四,沾花惹草!”
“展勒言!”程若珂慍怒,直接喊出了展勒言的名字,“我沒有勾三搭四,沾花惹草,就算我真的和別的男人有什么,那也是你這個做丈夫的不稱職!”
程若珂大著膽子抬頭看展勒言,只覺得車里的氣溫都降低了幾度,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只許他說難聽的,別人反擊幾句,就立刻變成冰山臉!
展勒言伸手大力捏住了程若珂的下巴,瞇著陰桀的眼,死死盯著這個敢和他頂嘴的女人。
“我再說一次,別把你自己想的太重要,在展家,你可有可無。”
程若珂揉著被捏疼的下巴,心中泛濫著委屈與憤怒。
從小最疼愛的他的爸爸,為什么要把自己的親生女兒賣給這樣一個魔鬼!
豪車穿破黑夜,朝“他們的家”駛?cè)ァ?
車子駛?cè)敫蝗藚^(qū),很快便到了展勒言的房子,想到一會兒要和展勒言共處一室,程若珂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就算讓她畫一百張設(shè)計稿,也比和這個可怕的男人單獨相處來的舒服。
展勒言按下遙控器,大門緩緩打開,陳嫂和杰森遠遠站在門口迎接。
程若珂恨不得立即躲開展勒言,車子還未停穩(wěn),她已經(jīng)起身下車了,快步走進屋里,與陳嫂擦肩而過,招呼都沒打。
“太太這是怎么了?”陳嫂有些奇怪,太太雖然和先生關(guān)系不太好,但對她一直都很有禮貌的,怎么今天如此奇怪?
杰森想起離開時展勒言的表情,猜測二人大概是又鬧得不愉快了。
展勒言才剛邁上臺階,陳嫂就忍不住開口。
“先生,您和太太……”話到了嘴邊,又覺得這么問出來不太合適,這倆人到底是怎么了?
“很晚了,都回去吧。”展勒言看了看二人,進屋去了。
程若珂直接進了二樓臥室,脫掉鞋子和外套,一頭鉆進衛(wèi)生間。
她調(diào)整水溫,往浴缸里放水,無意中見到鏡子里的自己,不自覺走了過去。
難道爸爸真的只是因為她沒有按照被安排的未來走下去,就拋棄了她嗎?如果媽媽還在,一定不會看著她的寶貝女兒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程若珂可是從小都在眾人夸獎中長大的,程家優(yōu)渥的家庭背景和自身優(yōu)秀的個人條件,讓她打從記事起,就是一個被光環(huán)圍繞的姑娘。
但其實,她更愿意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于是大學(xué)期間,他不顧家人的反對,依然學(xué)習(xí)了設(shè)計專業(yè),這與父親為他安排的路大相徑庭,似乎從那時起,父親看她的眼神中,便沒了往日的驕傲與光彩。
她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自己理想的人,不是程家的工具,她要過自己的生活。她相信子在不久的將來,她一定會在這場程家與展家的交易中抽身而退。
程若珂脫掉衣服,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 長腿跨入浴缸,躺進溫?zé)岬乃校倘翮嫠查g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今天實在是太多事情,她需要好好休息。
外面卻突然傳來開門聲。腳踩在柔軟地板上的簌簌聲慢慢靠近,程若珂的心隨著這聲音漸漸提起來。
她突然想起來,剛剛似乎是忘了鎖上衛(wèi)生間的門了。
腳步終于停在了門外。
“不要進來!”程若珂蜷縮身體,雙手擋在身前,生怕展勒言就這么推門而入。
“我不喜歡別人占用我的浴室,你最好快一點。”
浴缸舒服的不像話,程若珂才不會委屈自己,她將展勒言的話拋之腦后,全身放松,很快便有些困倦。
模糊之間,她突然覺得身體被冰冷包圍,那個夢又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