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南伸手接過那小布袋,卻聽到那婦女繼續說道:
“讓你的朋友忘了小夏吧,小夏一定不願意看到他這麼難過。”
在那個尚是早戀的年齡,她唯一的女兒因爲早戀,失去了如花一般的生命,永遠長眠於黑暗的泥土之中。
她曾經一度地責怪過、怨恨過那個害她女兒失去生命的男孩,但是今天,在看到他不顧一個男人的尊嚴,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著自己的時候,她突然就不忍心了,也恨不下去了。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旁邊圍觀的人漸漸地散去了,陸墨南低頭看著手心的小布袋,破舊而磨損嚴重,顯示是經常被人拿出來摩挲著的。
轉身問那個婦女道:
“這個裡面是什麼?”
婦女愣了一下,回答道:
“是一枚戒指,還有一條項鍊。”
陸墨南想了想,問道:
“雖然很不禮貌,但是我能打開來看一下嗎?”
婦女怔怔的點頭,不知道陸墨南是什麼意思。
陸墨南將綁著的繩結打開,將東西從裡面倒在手心中。果然如婦女所說的那般,是一枚戒指跟一條項鍊。只是那項鍊是男款的,戒指卻是女款的。
“這項鍊是小夏給你朋友買的,那個戒指我沒見過,是醫生給我的,說是當時搶救的時候,從小夏的手上拿下來的。但是小夏沒有一枚這樣的戒指,只是因爲是遺物,所以就一併收著了。”
陸墨南沒再多問什麼,淡淡一笑,道了聲謝,轉身走了。
陸墨南迴到秦風的病房時,秦風已經醒了,卻沒有看到丁沐。問道:
“小沐呢?”
秦風搖頭,因爲剛做完手術沒多久,還很虛弱。
“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的休息,不要再管外發生了什麼事。對我來說,公司並沒有一個朋友來得重要。秦風,你別倒下了。”
你若是倒下了,還有誰能像你一樣,說出願意當我的後背這種話。
“嗯,你先去找小沐吧。”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到陸墨南在沒有看到丁沐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時,秦風還是本能的嗅到了不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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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待會我讓護士給你買點早餐過來。”
秦風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他實在是沒什麼力氣說話了。
陸墨南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就朝外走去。
“墨南!”
突然想起丁沐會去哪裡的秦風,高聲喊住已經走出去的陸墨南。
陸墨南聽到身後的呼喚,又走了回來,問道:
“怎麼了?”
“頂樓,小沐不開心的時候喜歡待在高的地方。”
陸墨南聽到秦風的提醒,拔腿朝外跑去,電梯還在上升著,可是陸墨南卻等不了。
他轉身朝樓梯間跑去,又快速地朝上奔跑著。
秦風看著再去跑出去的陸墨南,鬆了口氣,只是身上的痛楚卻是比剛剛還要痛上幾分,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會讓陸墨南那麼冷靜的人都失控了,丁沐一定是出事了。他不能待在病房裡什麼也不做。
正巧遇到來巡房的護士,那護士一看秦風要下牀,忙上前將他扶回到牀上,說道:
“你現在還不能下牀呢!趕緊躺回去好好休息!”
護士低頭看著秦風頭上的細汗,心疼起這個帥哥來了,說道:
“你看看你,都疼得受不了了,還
要堅持下牀去做什麼啊?”
秦風本想反抗,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爭不過一個柔弱的護士了,還是放棄了掙扎,心中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墨南已經趕過去了,所以不會有事的。
頂樓的風很大,丁沐站在欄桿邊緣,眺望著遠方。
風吹亂了他的發,將他身上的白色襯衫吹了起來,平生最在意形象的人,此時卻絲毫不在乎那狼狽的模樣。
此時的丁沐只覺得心臟,像是被誰拿著鈍刀捅了幾十下,傷口不大,卻格外的疼,一滴一滴地朝外淌著血,瞬間浸溼了整個胸腔。
丁沐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如墨一般的眼睛此時卻空洞得彷彿沒有靈魂。過了好久,才擠出一抹微笑對著那空蕩的天空,輕聲道:
“小夏,你在那邊還好嗎?想我嗎?我很想你……”
丁沐靠近護欄,一隻腳邁出,在看到底下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時,抿著脣,輕笑著:
“原來我以爲我還能找得到你,至少還能看你一眼,可是沒辦法了,我不想只看你一眼,我想找你。”
末了,又繼續說道:“這麼多年的茍延殘喘的生活,真的過夠了,小夏,我現在就來找你,等著我。”
“丁沐!你今天要是敢跳下去,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搞垮你們丁家!”
陸墨南氣喘吁吁地的扶著門框,憤怒地看著不遠處,那已經將一隻腳邁出欄桿的男人。
緩了緩,才擡起腳步走了過去,憤然道:
“你現在是在做什麼!你身爲一個男人,如今要爲了一個已經去世多年的女孩殉情嗎!”
丁沐的身子一僵,不回頭,他也知道現在的陸墨南會有多生氣。
陸墨南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呼吸的節奏,繼續說道:
“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都不曾想過給姚半夏報仇嗎?至少要把害死她的人親手送進監獄纔是啊!”
丁沐將邁出的腳收了回來,轉身看著陸墨南,情緒有些失控地朝陸墨南喊道:
“你以爲我沒有想過嗎!你以爲我沒有找過嗎!可是那件事情過去太久了!太多當時可以變成證據的東西都已經消失不見了!我能怎麼辦呢!我還能怎麼辦!”
陸墨南攤開手掌,那上面是一個小布包,正是剛纔那個婦女給他的小布包。走到丁沐的身邊,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他手上。
“這個是姚半夏的母親給我的,我看過裡面的東西了。聽說那項鍊是給你的,是姚半夏生前爲你準備的禮物。”
丁沐顫抖著手打開那個小布包,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將那條項鍊緊緊地握在手心。
陸墨南拿過他手上的戒指,放在丁沐的眼前,說道:
“你認真看看這枚戒指,是你送給姚半夏的嗎?”
丁沐接過戒指,認真的看了起來,搖頭道:
“不是,我沒有這樣的戒指,而且這戒指的款式很舊,應該是父輩的東西。”
丁沐疑惑地看著陸墨南,問道:
“這枚戒指是哪來的?”
陸墨南搖頭,說道:
“姚半夏的母親放在這個小布袋裡的,說是在手術室的時候,醫生從姚半夏手上拿下來的,後來歸還給了她的母親。”
丁沐認真的看著戒指上的圖案,越發覺得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到過。
半晌,纔想起來,說道:
“這不是一個圖騰嗎?”
陸墨南接過戒指,順著丁沐的思
維去看,果然是一個有標誌性的圖騰。側頭問丁沐道:
“這是哪個家族的圖騰?”
丁沐搖了搖頭,說道:
“不知道,但就是覺得眼熟,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這個東西。”
陸墨南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著急。
“慢慢想,不要著急。”
丁沐猛地轉頭,看著陸墨南,問道:
“如果這個戒指不是我的,也不是小夏的,那會不會是那個兇手的!會不會!”
陸墨南看著莫名激動起來的丁沐,微蹙了眉,心想:這樣也好,雖然並不確定這就是殺害姚半夏的人留下的,至少給了他一個能活下去的希望。
“冷靜點,慢慢來,這還不能確定是不是。”
丁沐點頭,又恢復到平時的模樣,燦爛的笑著。問道:
“阿南,你說,我笑起來的模樣真的好看嗎?”
陸墨南沉默,轉身朝樓下走去,不再理會他。
“你說啊,你告訴我啊。”
丁沐不依不饒地跟在陸墨南是身後,追問著。
陸墨南無奈,心說:他當時爲什麼要那麼擔心這個男人會想不開呢?雖然他剛上來的時候,他的確是差點就想不開跳樓了,但是這心情恢復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阿南,你說啊。”
被丁沐纏得實在是沒辦法的陸墨南,淡淡的扔出四個字:
“明眸皓齒。”
丁沐跟在他身後下樓,重複了一下這四個字:“明眸皓齒?”
又問道:
“那不是形容女生的嗎?你爲什麼要用到我身上來呢?難道說我像女生一樣漂亮?”
陸墨南恨不得自己剛纔沒有上過頂樓。
只是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沒心沒肺的活著的丁沐,總比整天活在自責跟內疚中的丁沐好太多了。
剛剛跪在姚半夏母親面前,苦苦哀求著別人的丁沐,陸墨南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了。
秦風看了看沉著臉的陸墨南,又看了看纏著陸墨南問問題的丁沐,輕笑著。
聽到秦風的笑聲,丁沐突然想起,這個房間裡,除了陸墨南之外,還有一個人的。
於是,走到秦風面前,笑著問道:
“秦風,你說我笑起來好不好看?”
秦風一愣,用眼神問陸墨南這是什麼情況。
陸墨南淡淡的瞥了一眼丁沐,無奈地搖了搖頭。
“秦風,你看我,看阿南幹什麼!他再好看能有我好看嗎!”
秦風無奈,好像懂了爲什麼陸墨南會沉著臉了。
“好痛,你幫我叫護士來好嗎?”
一聽到秦風說傷口痛,丁沐連忙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看到丁沐走了出去,秦風纔看著陸墨南問道: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自戀?”
陸墨南嘆了口氣,言簡意賅的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
秦風微蹙了眉,問道:
“那個圖騰你們真的沒見過嗎?”
陸墨南搖頭,說道:
“你可以找小沐拿來看看,說不定你見過。”
秦風點頭,沒再接話。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著,陸墨南掏出來看了一眼,是江心打來的。
摁下接聽鍵,放在耳邊,卻只聽到一陣車鳴聲,還有男人的交談聲。
陸墨南皺了下眉頭,沉聲問道:“江心,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