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 長空外盡誅伏兵,深淵中淡定解套)
沐葭沒有遲疑,往固定杜莉的方向走去。杜莉的驚恐目光朝她投來,不住地搖頭,似乎要阻止她進入這個地界。但沐葭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前行。
縛仙索都是用極為堅韌的金蠶絲編織而成,很難斬斷。但用法力解開它不難。沐葭只要走到附近將杜莉解放出來,兩人聯手,實力就大大增強了。
但就在她走近杜莉五十步處的時候,柔軟的淤泥地面上忽然顯露出大片如同蛛網般的金色細痕,一張金色的網極速張了起來。
四周如同鬼魅般不斷搖動的水草忽然各自分開,鉆出四個穿著明晃晃避水袍、手持利刃的人影。他們顯然在這水下潛伏已久了。
與此同時,數十人同樣從水草中鉆了出來。但這些人渾身穿著暗綠色的蒙面勁裝,身上沒有披避水袍,因此動作比起那四人來慢了很多。
那四人的避水袍就像一層緊貼在身上的氣泡。在這碧綠的清水下像水面一樣反射著微光,使得四個人猶如銀色的水晶人偶,看不清相貌也看不清他們真正的穿著。
出了水草之后,他們因為避水袍的存在,不受水的浮力和阻力的影響,和在地面上行動無異。
他們輕輕一躍便跨過了數十步的距離到了目標的身后,手中銀色長劍閃電般刺入來人的后心。
奇怪的是長劍刺入對方的身體,他們卻沒有感覺到刺入肉身的阻力。反而是就像刺入一團虛無縹緲的水草一般軟綿綿,一點血也沒有。
這時那人回過頭來,他們才發現此人臉上并無五官,而是一團不斷蠕動的手指粗細的軟綿綿的綠色蠕蟲般的物體組成。
它在回頭的同時,這些蠕動的蠕蟲豁然展開,猶如爆炸般伸直,就像有著無數觸手的章魚一般往這四名持劍人抓來。
“快,兌金劍陣!”
四人閃電般往后一退,手中利劍光芒大作,無數劍氣如同細絲一般從劍刃邊緣凝實而出。這些細絲與四周原本就布置好的兌金盤絲陣交錯在一起,組成了一陣無數金銀兩色細絲的劍氣構成的旋風,將這個綠蟲怪人包圍其中。
他們的劍氣依然沒有受到什么阻礙,幾乎瞬間就把這團蠕蟲般的怪物攪碎了。
然而無數的碎片化成無數有著許多細小觸手,沒有頭的章魚一般的怪蟲,水底極速爬動,往這四人追蹤而來。
四名水袍修士中一人躲閃不及,一頭怪蟲粘上了自己的小腿,瞬間便刺穿了避水袍,讓他的膝蓋處感覺到一陣劇痛。
他連忙伸手一抓,硬生生將這蟲子給抓了下來,用護體真氣裹住,手指狠命一捏。這團事物爆出一團粘稠的液體,將四周的水染成了綠色。
但這液體所到之處透過他的護體真氣沾染了他的身體,他的皮膚立刻變成碧綠色,緊接著就有綠色蠕蟲般的事物從他的血肉中生長而出,四處吸收著他的血肉。
在極度的驚恐之中,他凄厲喊叫,但毫無用處。這些詭異的綠蟲迅速吞噬他的身體,然后一團團地生長出來。這個虛丹修士只掙扎了一番就徹底殞命!
這些人都是五行宗的金行修士,被武宇清花了重金雇傭而來。而沐葭雖然是整個金州都有極有盛名的醫療修士,卻極少出手。整個玄門江湖也沒有幾人知道她的戰斗術法。不能知己知彼,因此他們一來就吃了大虧。
沐葭的三生落英草生命力極強,水生、陸生、空生,因此號為三生。無論你如何切割它、粉碎它都只會讓它繁殖更多,無法殺死。想要滅殺它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火。
但即便用火燒它,它也會以最后的力量爆炸。只要一點點汁液能飛濺出火海,它照樣能繼續繁殖。如果有人身上沾染了汁液,唯一的辦法是立刻以利刃割除,然后火遁焚盡。用手去抓這種東西完全就是找死的行為。
沐葭的弱點在于本體的脆弱。她的三生落英草不如連菱的天界修羅蘭能重生人身。她若是人身受到攻擊,要比一般的紫府修士更加脆弱。如果她本體落入這些修士布置的兌金盤絲陣中,那她就難以逃脫了。
但她的本體依然在數十里的高空,這些金行修士在這一時根本找不到她。這讓她完美地回避了自己的弱點。
片刻之后,四名虛丹修士一共四人全部殞命在這湖底,尸體順水漂流而走。其余數十名原本要包圍而來的筑基修士在水中四散逃亡,但也很快被游魚一般的三生草追上,在水中無聲地掙扎著死去。
湖底只剩下一座已經開啟了的兌金盤絲陣,和被縛仙索捆縛在巖石上的杜莉了。
偷襲一名紫府修士,對方手里有人質、又布好了陣法的情況下,還動用了數十人埋伏圍攻,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沐葭本人根本沒有來,只用法寶分身就解決了問題。
她的神識掃過整片水域,能確定這水下除了杜莉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死了。當然,如果對方有金丹修士,或者有“幽影袍”之類的隱匿法寶,又或者布下了強大的隱匿陣法,還是能繼續潛伏讓她無法發覺的。
但她從來就不會將這些煩惱放在心上。一件事如果沒有而且也無法去確定,那就不要去管它好了。
水下這些四散開的三生落英草很快又聚攏來,再次組合成了一個人形。它往前走去,飄蕩到了杜莉面前,將她臉上貼著的那張符紙一把撕下一丟。這張黃色的符紙立刻順著水底的暗流飄遠了。
杜莉的神識封印隨之被解開,她認識師父的三生落英草,立刻對這個草人傳音:“師父,這里肯定有危險,不要過來!”
“沒大沒小,我要你管?”沐葭冷冷地回復,然后沒有再理她,自顧自地摸索起那根縛仙索來。
草人沒有五感,但有神識。它的神識能感覺到貼在杜莉身上那枚封印神識讓她無法傳音的符箓,也能感覺到緊緊捆縛在杜莉身上的縛仙索。但它摸索了一陣之后放棄了。
三生草的攻擊都是追索著敵人的神識波動附著上去,然后憑著自身的本能來進行的。就像種子丟在合適的土壤中就會發芽一樣,這并不需要五感。
但她看不見、摸不著,只能依靠神識感知去控制自己動作的時候,撕下一張符箓還可以,想要解開緊緊捆縛的縛仙索卻很困難了。
反過來如果她在這湖底的并不是分身,而是自己本體那就很容易了。一條無人掌控的縛仙索,就好像打過結的繩子一樣。她只要有足夠耐心就能解開。
杜莉猜到了她的想法,更加驚慌地傳音過來:“師父,千萬不要真身過來!”
可惜的是她也不知道具體有什么危險,這只是她的一種直覺。所以她無法提醒更多。而沐葭這人從來都是一意孤行,所以根本不會聽取她的建議離開。
她還沒有聽到沐葭的回答,那些三生落英草便散落在水中,如同飛絮一樣飄散不見,師父的神識也消失無蹤了。
不久之后,穿著束身黑袍,身形修長的沐葭走進了水中,任憑一頭沒有束縛的長發就像水草一樣飄在水中。
她明眸睜開,往水底掃視,站立水中,卻極速往前移動,生后留下一串長長的混雜著氣泡的水流。幾乎只是一個瞬間,她便到了水中那些密密麻麻的兌金絲線面前。
這座兌金盤絲陣非常隱蔽,但是整個湖底都被她用神目之光探索過。陣法上總是附著著陣師的神念,無法逃過她的神識感悟。她雖然不像勾誅的眼陣之力能看得那么清楚,但大致也是能看出疏密的。
兌金絲的分布有疏有密,但還是有不少的空擋足夠她出入的。尤其是她真人來到這里,直接以眼識查看靈機,能看到這些兌金細絲散發而出的金行靈光。
對付兌金絲最好的辦法便是火燒。火能克金。但這是在水下,水又能克火。她并不擅長火遁術法,也無法縱火來破解這座陣法。但她并不在意,不斷扭曲身體,小心地避過這些金色細絲,一步步地走入陣中。
雖然她避過了主要的障礙,但各種磕磕碰碰是免不了的。她身上的黑袍四處露出被割破的裂隙,血就像紅色的綢緞一樣飄散而出。
就在她的血液往水中飄散的時候,湖水中牽絆著的兌金絲紛紛染上了一抹紅色,變得亮眼起來,整座大陣開始緩緩地轉動。
“不好,陣法被激活了!快跑!”杜莉驚慌失措地傳音。
“慌什么慌?”沐葭已經來到杜莉面前,開始伸手解她身上的縛仙索。她一邊探索著繩結的走向,一邊冷靜地說,“先解開你的縛仙索,在被絞殺之前出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