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默一邊刷著牙,一邊探出小腦袋出來。
蕭衍見她好奇心十足的樣子,不免失笑,修長手指象征Xing的點了點唇角。
喬默小臉紅透,她在鏡子里,是看見了自己的口水印子了,可沒想到……
還真的流哈喇子了。
喬默在浴室里,一邊刷牙,一邊自愧道:“我都多大人了,居然還流口水,關鍵是還被你發現。”
在睡夢里,叫著“餛飩”流哈喇子,喬默想象著蕭衍凝視著她的樣子。
他居然,還起早去幫她買餛飩。
她不過就是忽然有些想吃了,就算不吃,也不會怎么樣。
喬默洗漱好后,蕭衍拉她過去吃餛飩,喬默捧著那碗餛飩,吃的很香。
可她卻垂著眸子,一字一句認真的道:“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亂跑出去。”
一碗餛飩,就想收買她?
想都別想。
可眼眶里,卻逐漸濕熱起來。
喬默扁著小嘴,抬眸眸光清透的看著他,“就算是要買餛飩,也不用你自己去。”
她放下那碗餛飩,伸手握住他的手,海城的冬天特別冷,他穿的不多,確定不會著涼嗎?
“外面是不是很冷?”
蕭衍反握住她軟軟的小手,“不會。哪里有那么冷?”
喬默吸溜了下鼻子,“下次,不許你再這樣跑出去了。”
蕭衍目光灼灼的凝視著她,若是真有“下次”,該有多好。
可他真怕,這會是最后一次為她排隊買餛飩,也怕,日后她在睡夢里再叫著什么吃的,也再也不會有他親自送來。
蕭衍苦笑一聲,也或許,會有別人聽她在睡夢中的囈語,也或許,會有別人幫她起早排隊買早飯。
蕭衍撫了撫她柔軟的發絲,問:“味道怎么樣?”
喬默又笑,用勺子舀了一顆餛飩,遞到他嘴邊,“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蕭衍低頭,吃了一顆。
老城東的那家餛飩,向來生意最好,早晨六七點鐘的時候,就要排老長老長的隊,有的吃貨,甚至在凌晨五點從最遠的城西趕到老城東,去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餛飩。
老城東那家店鋪,也非常特別,每天早晨限量售出五百份,所以,通常到了早晨八點,店鋪變已經不再做生意,老板一直擁有著在線的節Cao,也正是如此,餛飩才做的如此好吃。
喬默一邊吃,一邊問:“這餛飩味道真好,阿衍,你是在醫院附近早餐店買的嗎?”
“是老城東那家。”
喬默手臂一頓,失怔的停下了動作,她抬起清透的眸子,有些驚愕道:“你從這里,跑到老城東?”
只為了這一碗餛飩?
“是啊,以前聽你念叨那家好吃,可一直也沒有陪你去吃過,我本想買兩份,可一人僅售一份,若是你喜歡吃,趕明兒我還去買。”
喬默的鼻頭,一下子酸楚涌動開來。
他在胡說什么,她怎么可能還會讓他一個病人再去那么遠,在這大冬天里,冒著冷去排隊?
眼眶中的熱淚,一下子砸了下來,滴進餛飩湯里,泛起一個小小漣漪。
喬默吸了吸鼻子,別開微紅的眼眶,咬唇道:“不好吃。”
“真的?”蕭衍淡笑著看她。
喬默只要一想起,他獨自開車去老城東,心臟便不可遏制的加速跳動。
他難道不知道有多危險?
萬一開車中途,他頭痛導致意識不清,他會出什么事?
喬默丟開餛飩,撲進他懷里,張嘴一口咬在他脖頸上,“我不準你再去,聽見沒有?”
像是懲罰一般,可喬默,卻下不去重。
她趴在他頸窩邊,無聲落下淚。
蕭衍輕撫著她微顫的背部,“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什么老城東的餛飩,有什么稀奇,重要的是你,蕭衍,我不許你再這樣不拿自己的Xing命開玩笑。”
蕭衍只點頭答應她,“遵命,遵命。”
她哭,他便沒有任何辦法了,只抱在懷里,一個勁的寶貝寶貝的哄。
或許,這世上,蕭衍本沒有劫數,遇見喬默,卻成就了他一生當中所有的劫數。
蕭衍抱著她,頓了半晌,終于開口道:“明天就啟程去美國麻省總院。”
喬默渾身一顫,隨即點頭,“好,那我現在打電話叫燕嫂收拾我們的行李。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喬默正退開他的懷抱,想伸手去拿手機打給燕嫂,卻被蕭衍重新一把摁在懷里。
喬默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什么事,“怎么了?”
蕭衍抿唇,鄭重道:“小默,我沒打算帶你一起去。”
喬默的心,一驚,咬唇調笑道:“那你難不成要瞞著我帶別的女人去?”
蕭衍松開她,目光嚴肅認真的盯著她,“小默,我沒打算帶任何人去。”
“也包括我嗎?”
可她,和“任何人”怎么會一樣?
“我不想讓你再哭。”蕭衍伸手,指腹刮了刮她面上的清淚。
喬默握住他的手,失笑道:“都已經為你流了那么多眼淚了,還在乎這點嗎?”
喬默說:“帶我去吧,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親眼看見才相信。若是你真的不幸走了,那我還能抱著你的骨灰回海城,若你僥幸活下來,那我也可以守在你身邊照顧你,阿衍,這一次,我不想再讓別的女人趁虛而入,我知道哪怕到最后,你還是會屬于我,我還是會屬于你,既然結果是這樣,那為什么還要再兜兜轉轉那么多彎子?宋夏知是,蘇清婉是,我不想下一次,又是誰讓我們兜兜轉轉那么多年。”
蕭衍釋然,喬默說的都對,他撫了撫她的小臉,道:“是啊,她們都不值得讓我們兜轉這么多年,這么多次。”
還有幾天,喬默就要臨盆了,這個時候,去美國,其實有些危險。
保不準,喬默在飛機上可能就會生,這些天,喬默偶爾有陣痛要生的感覺,可又怕蕭衍擔心,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一次也沒說。
她這個孕婦當的,真是有些不負責。
喬默低頭,撫著小腹道:“子希,子望,媽媽本來應該好好關注你們,可是一顆心,卻完全記掛在爸爸身上,你們不會生氣吧?”
蕭衍的額頭,與她的相抵,啞然失笑,“孩子們估計現在正在生媽***悶氣呢。”
“那他們……不會一個生氣,就不肯出來了吧?”
“不會的,子希和子望不是小脾氣的人,不會和媽媽計較的,對不對?”
蕭衍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皮球一般的肚子。
喬默嘆息一聲,抱住蕭衍的脖子,微微閉上眼,道:“終于要去美國了。”
……
下午,燕嫂將蕭衍和喬默的行李送了過來。
喬默將就理了一下,便被蕭衍一下子攔腰抱起,喬默驚呼一聲,“喂,做什么呢?”
蕭衍將她抱到床上,“好好休息,別再忙這些有的沒的了。衣服丟在行李箱里就好,折它干什么?”
喬默趴在他懷里,小手戳著他的胸膛,“你不是從來不穿皺巴巴的衣服嗎,衣服不折好,壓十幾個小時,到了美國,估計都皺的不成樣子了。”
“去了美國,我估計連自己的衣服都穿不上,還整理什么。”
喬默一想,也對,到了美國,他肯定是穿病號服。
可喬默,卻想給他最好的。
她在他懷里笑了笑,“你跟我在一起后,越來越不拘小節了。”
蕭衍亦是失笑,低頭吻她的額頭,問:“比如呢?”
“比如啊,喝水不會再糾結那是不是你一個人的杯子,吃飯不會再用公筷夾菜,襯衫皺了也沒關系,以前的你,襯衫皺了一點,眉頭可是可以皺的像山脈。阿衍,這樣的你真好。”
喬默抱著他的脖子,在他懷里膩了膩。
蕭衍輕拍著她的背,“邋遢反而好?”
喬默閉著眼,在他懷里點點頭,“是啊,這樣,感覺你離的我,越來越近了。以前,我總覺得,你像是走不下神壇的神,那么遠,我連正視你都不敢,何況是去愛你。”
蕭衍吻她,吻,如密密麻麻的小雨點,落在她臉上,“那你知不知道,這些潔癖,只有對你的時候,才會自動消失?”
他愿意,和她喝一個水杯,愿意用自己的筷子或者她的筷子夾菜,也愿意,穿她弄皺弄臟的襯衫。
沒有人,比喬默更適合他,也沒有人,比喬默更好。
喬默竊喜,“真好。”
“小默,我時常在想,若是等孩子出生,若是我能僥幸活下來,往后我們一家四口的生活畫面。我想了很多很多遍,若是人生真的能那樣圓滿,該有多好。”
“是啊,我最近也常常做夢,夢到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起的畫面。”
喬默漸漸的在他懷里睡著,蕭衍吻了吻她的眼皮,起身,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偶爾凝視她,伏案寫著什么。
他若是真走了,總得留點什么給她。
而他想不到更好的,也想不到不俗氣的,只有這書信,能留給她。
深夜里,他開著一盞暖色柔和臺燈,他的妻子偶爾翻個身,直到他寫完全部,將書信收了起來,這才重新上了床。
或許是有些涼氣被帶入被子里,喬默往溫暖處拱了拱,蕭衍順勢抱住她,在她耳邊輕喃一聲,“小默,我愛你。”
喬默不知聽到沒有,她的手臂,像是無聲回應一般,掛在了他脖子上。
小臉,蹭進了他胸膛里。
……
第二天早晨,一早的飛機。
一大早,趙謙便開了車,在醫院樓下等著。
蕭衍和喬默進了邁巴赫后,蕭衍問趙謙:“醫生到機場了嗎?”
喬默還沒反應過來蕭衍所說的是什么醫生,只聽趙謙說:“已經在機場恭候了。”
喬默問:“什么醫生?”
蕭衍伸手,撫了撫她的肚子,“這幾天就是臨產期,我怕在飛機上十幾個小時出意外,所以安排了一個婦產科醫生。”
喬默:“……”
可是,不得不說,蕭衍想的真周到,連喬默自己,也不過是擔憂到了,卻終究沒有他想的那么周到。
喬默靠在他肩頭,小手握住他的,放在他腿面上,彎了彎唇角道:“有你在,我不怕。”
蕭衍低低嘆息一聲,“可我怕。”
真怕。
她的安危,是他的命。
“若是再有下次,我決不讓你再承擔生孩子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