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老參道,彎彎曲曲,陰森可怖。月亮被涌來的黑云遮蓋,只從厚厚的云層后面透出一層含混的暗色光暈來。風(fēng)在高高的樹頂搖晃著,發(fā)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
古千墨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地下的枯葉隨著他的腳步發(fā)出一陣陣古怪聲響。
呲噶,呲噶……
他還是迫不及待的來了落日山脈。七年了,他連她是否還活著都不知道。或許當(dāng)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能讓人回到過去的大法時,他就已經(jīng)徹底瘋了。
“今天還真是奇怪,昨天幾乎走幾步就能遇上的妖獸去哪了?”他獨(dú)自一人喃喃自語,心中越發(fā)警惕起來。
這是他入這山脈的第二天,落日山脈果然名不虛傳,林子里很少有灌木叢,全是高聳入云的千年古樹。樹木的枝梢交錯著,伸展開來的繁盛的枝葉如碧綠的云,把藍(lán)天遮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幾乎每顆樹上都纏繞著幾只紅白相見的蛇,它們吐著蛇杏子像是在向他示威,又像是不滿自己的家園里闖進(jìn)了陌生人。
可是奇怪的是,它們都只是時不時的嚇唬他,沒有要攻擊的意識。
“嘶!”古千墨悶哼一聲,捂住小腹處原本快要愈合的傷口,額頭上立馬冒出一層細(xì)密的冷汗。這是他昨天和妖獸爭斗的時候留下的傷疤,現(xiàn)在不知怎么突然裂開來了。
空氣中隱隱的看見那些紅白相間的蛇每張一次嘴,都會有一團(tuán)紅色的霧氣從它們的嘴里飄出來。
遭了,是毒氣!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一個個崩裂開來,鮮血不斷的從衣服里透露出來 ,他死死的咬著牙用盡全力的向來路跑去,那些原本就裂開的傷口隨著他的走動越裂越大。
他臉色蒼白,只覺得腦袋里嗡嗡嗡亂響。身體之中的劇痛,和鮮血的不斷流失都讓他開始神智恍惚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在不斷移動,突的右手邊光芒一閃,一股異香撲鼻而來,古千墨有些木訥的直起身子向光芒處走去,他沒有焦距的瞳孔呆呆的,像是被人控制了神智。
他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北國皇宮也因?yàn)樗诵幕袒獭?
此時大小官員都聚在長信殿內(nèi)商討對策。奇怪的是所以官員似乎自動分成了兩派。
“皇上都消失兩天了,還留下信件說要將皇位交給那個什么青璉郡主,這……這不是將我們北國當(dāng)做兒戲了麼?”丞相站在最前頭,語氣激揚(yáng),黑色的胡子也因?yàn)榧右活澮活澋亩秳又?
立馬就大臣跟著附和道:“就是,北國怎么能讓一個女子來當(dāng)皇帝!更何況她還是個不知底細(xì)的女子。”
“哼!皇上平時待你們不薄,現(xiàn)在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想造反不成!”威武大將軍程策怒氣沖沖的站出來道,沒想到這些人會如此忘恩負(fù)義。
雖然陛下平時可能嚴(yán)厲了一點(diǎn),可是他對我們這些官員,對北國的子民都是盡心盡力的。幾年下來北國可謂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biāo)@個皇帝付出的可不少!
丞相轉(zhuǎn)身看向程策,微微瞇眸道:“程將軍這話可就不對了,造反?可不要胡亂給我們扣罪名啊。莫不是將軍有這個想法?”
“一群見識短淺之輩,枉費(fèi)陛下對你們的厚愛!”程策被他的話一頂,更是氣的渾身發(fā)抖,他狠狠的一甩衣角揚(yáng)長而去。
“丞相你不要太過分了!”另一個擁護(hù)程策的將軍也是氣的暴跳起來,狠狠的扔下一句話就跟著程策跑了出來。
大殿內(nèi)又是一陣騷亂,武將們沒有一個脾氣好的,都是大罵起來,要不是之前古千墨交代過不能在這里鬧事,他們怕是要打起來了。
程策獨(dú)自一人站在殿外依舊氣的不輕,丞相平時就愛和陛下唱反調(diào),可是當(dāng)時可以說他是為了北國好,現(xiàn)在呢?這是想要造反麼!
程策搖了搖頭,望著面前開滿白蓮的小池塘道: “陛下,您這鬧的又是哪出啊?”
突的一只渾身雪白的信鴿從蓮花從中掙扎出來,它搖搖晃晃的撲騰了半天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了身子。
“咦?是陛下的白羽。”程策輕咦一聲,伸出手接住了向他飛過來的白鴿。
白鴿抖了抖身上的水,河水濺了程策一臉,見著調(diào)皮的白羽程策心情瞬間好了不少,他一把抹去臉上的水漬爽朗一笑道:“哈哈,白羽怎么從這蓮花里跑出來了,是突然不想當(dāng)鴿子了想當(dāng)蝴蝶了麼。”
白鴿歪了歪小腦袋,那充滿人性化的表情又讓程策忍不住又是大笑起來,白鴿也沒管他的嘲笑,只是舉起自己的小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信?是給我的麼。”程策望著綁在白鴿腳上的小紙筒,劍眉輕皺,難道是陛下留給我的?
白鴿似是聽懂了他的話,望著他將小小的腦袋搖晃的跟撥浪鼓似的,咕咕的叫了幾聲。
“這是要給陛下的信件?”程策托著白鴿一邊走一邊問,“可是陛下幾天前就留下信件離開了啊。”
白鴿又是咕咕的叫了一陣子,才示意程策取下自己腿上的信筒。
程策腳步頓了頓,指著信筒問,“白羽是要我拿下來麼?”
白鴿點(diǎn)了點(diǎn)小腦袋,等程策解下信筒后,便一展?jié)嵃椎挠鸪嵯蜻h(yuǎn)方飛去。
他低頭看著手里的信筒,一時間也有些猶豫要不要打開,畢竟這里給陛下的信,萬一是什么機(jī)密呢?
背后的草叢里,傳出一陣輕微的摩擦聲,可還被他輕易的捕捉到了。程策猛的轉(zhuǎn)過身一個人影從眼角處極速晃過,“什么人?”
“程兄,是我。”草叢中走出來一個人卻是剛剛在大殿維護(hù)程策的那位將軍。
程策一邊向他背后的草叢張望一邊問:“莫兄?你一個人過來的。”
“當(dāng)然了。走,程兄去我家坐坐,今天那丞相對你的不敬,我們一定會加倍奉還的!”莫將軍一把拉過皺著眉頭的程策,向著宮門的方向去了。
離草叢不遠(yuǎn)的一片灌木從里,一個微胖的黑色影子急急的喘著氣, 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抖得厲害的大腿,低哼道:“程策你再厲害也拼不過丞相的。”
太陽不知何時從高高的云頭落下了,兩三方微紅的陽光從窗外斜射進(jìn)來,似乎是在迷戀它在這個世界最后的一點(diǎn)時光。
月馨兒靜靜站在閣樓上的小亭臺上望著遠(yuǎn)處即將落下的夕陽慘然一笑,“千墨,我還是不想與你在戰(zhàn)場上相見。”
“郡主。” 兩個人同時單膝跪立在她身后,異口同聲的喚道。
“你們收拾好了?”月馨兒并未轉(zhuǎn)身只是淡淡的問道,可是細(xì)聽依舊那感覺出她語氣里絲絲的關(guān)懷,“你們真的想好了麼?我們這一去可能會再也回不來的。”
“收拾好了,也想好了。”他們再次同聲答道。這倆個正是混入魁月的青璉和那次贏得大賽第三名的黑壯大漢。
“好,我們走吧。”月馨兒有些欣慰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們現(xiàn)在快要開戰(zhàn)了,需要大量的武器。可是魁月族的人不能修練武力,也不會舞刀弄劍,他們靠的是行蠱,擅長的是下毒,需要的暗器。可是要制做這些東西,她們就必須去離她們較近的落日山脈之中采取原料,雖然不需要深入可這也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她們背著行李,剛剛走到城門處,便迎來了魁月昊天和另一位郡主,平時忙忙碌碌的族人們此時都站在馬路倆邊,見著她們過來都是抱著各自準(zhǔn)備的各種吃食,用品,甚至珍貴的藥物往她身邊湊過來。
“月郡主收下吧。”
“月郡主這山路不好走,這是我們特意為您做的鞋。”
“月郡主……”
見著熱情的族人們,月馨兒一時間有些感動,不知道要怎么推托他們的好意了。
“好了,大家的好意我替馨兒領(lǐng)了,大家都回去吧,本王還有些事需要與郡主交代。”一邊的魁月昊天看見這樣的她,心中不由輕笑,他的馨兒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可愛啊。
他的話在魁月族明顯是有著很大威信的,族人們聞言都恭敬的對他行了禮,聽話的回家了,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師兄,還有何事吩咐。”月馨兒的語氣依舊冰冷,心中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緣由,她撇了一眼一直立在魁月昊天身后滿臉傲然的魁子惜挑了挑眉。
魁月昊天像是沒聽出,她語氣里的寒意,依舊溫和的笑著:“怕馨兒會在路上遇見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所以讓子惜和你們一起去,子惜是藥師。”
“這路上甚是危險,魁郡主怕是會吃不消。”她轉(zhuǎn)過頭看向魁子惜唇角輕勾似笑非笑,幫她解決問題麼?怕是來監(jiān)視她的吧。
“哼……”魁子惜冷哼一聲,臉色一下就垮了下來,剛想開口教訓(xùn)她一頓就被魁月昊天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子惜是藥師帶著她,總歸是好的。”他依舊是笑,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去了落日森林怕是會想要輕生的,所以讓人監(jiān)視她是必須的,而魁子惜正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