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照顧自己嗎?"江南沒有回答,只是問他,"要不要我給你放點熱水?"
陸瑾年凝視著江南的側顏,深深的,深情的。
江南低著頭不敢看他,將情緒躲在垂落的青絲內(nèi),陸瑾年伸出手慢慢的將江南的秀發(fā)理到耳后。
江南的耳朵紅紅的發(fā)燙,她心虛的想要逃走,陸瑾年卻抓著她的手臂,不讓她逃跑,他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發(fā)間,輕輕的蹭著。
江南覺得有種魔力在誘惑著她,讓她不受控制的顫抖,不敢動彈。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脖子間的呼吸漸漸的平緩起來,長長的睫毛垂下,她看見陸瑾年靠著她的肩膀已經(jīng)入睡。
江南白皙的指尖沿著陸瑾年清晰的臉部線條緩緩游走,當她的指尖觸碰到他溫熱的唇,江南心頭微微一震,她在做什么?
她在對他做什么?
江南動了動想要離開,陸瑾年卻在睡夢中伸手抓住她,"不要走。"
只要她一動,他的眉頭就會皺得很深很深,他的聲音中帶著她從來沒有聽過的央求。
央求,江南心中一痛,如果不是睡夢中,可能陸瑾年一輩子也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吧?
他明明是那么驕傲,那么高傲的人!
清晨,柔和的陽光透過明凈寬大的玻璃窗照了進來,陸瑾年緩緩睜開雙眼,看到靠坐在床頭沉睡的江南,幾分詫異,昨晚,她為什么不走?
似乎是感覺到了壓在自己身上巨大重量的減輕,江南也醒了過來,一睜眼她便撞進陸瑾年含笑的眼眸中,她突然感到一陣煩躁,"你得意什么?"
陸瑾年拈起江南額前的碎發(fā),沒有回答,只是在她額前印上一個輕輕的吻,"早安。"
輕輕的一個早安,江南發(fā)覺自從陸瑾年越來越不要臉之后,這么久的時光,她似乎也越來越習慣他的這種不要臉了。
江南尷尬的動了動,突然發(fā)覺肩膀好疼,頓時對昨晚的事有了幾分怨氣,陸瑾年忽略掉她憤怒的目光,伸手開始揉著她瘦小的肩膀。
江南卻是受寵若驚,趕緊躲開,"你不適合做這樣的事。"
陸瑾年不適合,當然不適合,他適合的是像帝王一樣的俯視地面哪些螻蟻,適合的是讓別人卑微的伺候他。
他怎么能做這樣的事?他怎么能在昨夜用那樣的聲調(diào)對她說,不要走?
江南慌張的站起來,"我去給你放點熱水,你昨晚喝醉了,又受了涼,早上洗個熱水澡比較好。"
陸瑾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也由得江南逃走,慢慢從床上站起來,脫掉身上黏糊糊的襯衫,長褲,走進浴室。
江南一見他進來,嚇得差點叫畜生,趕緊移開視線,"你做什么?"
"準備洗澡。'陸瑾年打開頭頂?shù)墓褡訌睦锩婺贸鲆粭l白色的浴巾圍在腰上,"現(xiàn)在你可以離開了。"
江南回頭,怒瞪著他,可是當目光觸及他肩上那一大片的傷疤印記時,心忽而就軟了,怒火瞬間就淡了下去。
陸瑾年走到她面前,"還不走?要跟我一塊洗?"
那淡了的怒火瞬間又起來了,江南忿忿的離開。
這個人難道是受了莫子溪的影響嗎?怎么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早餐飯桌上,江南揉著肩膀和脖子做了一會兒,藍沂挽著莫子溪也走了過來。
一看這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江南就知道昨晚巫山云雨,所以今天轉(zhuǎn)晴了。
藍沂坐下咬了片面包,"南南,我們什么時候回去?我老爸剛打電話催我了。"
江南這才想起,再過不久就是藍沂爸爸的生日了,她暗自懊惱,自己怎么能把藍爸爸的生日給忘了呢?
江南說,"我問問他。"
莫子溪笑笑,"不用問,你一說,瑾年肯定立刻調(diào)專機回去。"
莫子溪揶揄的目光在江南身上打量,今天早上他可是親眼看見江南從瑾年的房間臉紅撲撲的走出來的。
身為成年人,不用想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啊。
今天瑾年心情一定好。
果不其然,當陸瑾年出現(xiàn)的時候,不說別人連藍沂都能感覺他的面色比過去好太多,簡直可以用春風滿面來形容。
藍沂將懷疑的目光投向江南,似乎在說,"你跟他,昨天晚上?"
江南一邊喝牛奶一邊搖頭,目光如利劍射在藍沂身上,"你以為我是你啊。"
偏這時,陸瑾年湊過來,輕輕的說了一句,"昨晚我睡得太沉了,肩膀還疼嗎?"
噗!
江南一口牛奶噴在了對面的藍沂臉上。
莫子溪拍著桌子忍笑,江南恨恨的在桌子底下踹了陸瑾年一腳。
陸瑾年嘴角上揚,看到莫子溪賊賊的笑意,又克制的將上揚的嘴角拉下來,"剛才你們在說什么?"
藍沂將擦臉的紙放在一邊,"我問什么時候回去。"
"南南覺得呢?"
噗!
江南嘴里的牛奶又噴了,藍沂這次早有準備的躲開,江南瞪著陸瑾年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不準叫我南南。"
"那么~"陸瑾年托著光潔的下巴,"夫人?"
江南囧,還不如南南呢。但是,她不想認輸,于是特別親切的看向陸瑾年,"小年~"
噗!
這次換藍沂噴牛奶了,江南被噴了一臉。
莫子溪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們這是在玩噴牛奶比賽嗎?"
"沒錯。"藍沂抄起桌上的牛奶就倒了莫子溪一臉,莫子溪恨得牙癢癢反擊。
江南也被藍沂傳染,心癢癢的端起牛奶,面向陸瑾年,然而蔫了。
陸瑾年不動聲色的抓住桌上的牛奶,反潑了江南一臉,然后很得意的笑看著江南。
于是本該平靜悠然的早餐時光變成了潑牛奶大賽。
過了不久,江南就踏上了回鄉(xiāng)的路程。
江南和藍沂告別,與陸瑾年回到陸家老宅,還沒來得及休息片刻,陸蕭琴便帶著一個高挑的穿著卡其色風衣的女子,耀武揚威的從江南面前走過。
女子興奮的撲到陸瑾年懷里,"瑾年,我好想你。"
陸瑾年臉色微變,看著陸蕭琴的目光多了幾分冷酷。
陸蕭琴笑呵呵的說,"瑾年,人諾瀾可是三天前就開始等你了。"
江南搖搖頭,沒興趣看這種戲,朝樓梯走去。
陸瑾年非常用力抓住夏諾瀾的手臂,強迫她離開自己。
夏諾瀾畢竟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哪里受得了陸瑾年的三分力氣,疼的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看著陸瑾年,"瑾年,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未婚妻?江南的腳步頓了頓,陸瑾年陰沉的說,"那是兩家父母小時候的玩笑話。"
"瑾年,你怎么這么說呢?"陸蕭琴幫腔,"人家諾瀾可是一直眼巴巴的等著你,連男朋友都沒有交過。"
無聊,江南嘀咕了一句,慢慢的朝樓上走。
關上房門,江南踢掉高跟鞋,光腳走進浴室沖了個澡,這才出來換了衣服出門,讓人將自己帶回來的東西拿上來,開始慢慢整理。
只是東西有些多,整理起來也非常費事,江南覺得有些煩躁,自己當時為什么要買這么多東西呢?
過了一會兒,陸瑾年敲了敲門走進來,目光掃過地上狼藉的禮物,在江南身邊坐下,"在整理禮物?"
"嗯。"江南點頭,拿起一個藍色的盒子,這個是給陸伯父的,是宋思恩臨別時托她帶給他的。
"不高興?"陸瑾年問。
"為什么要不高興?"江南反問,"對了,我明天會回華沃上班。"
陸瑾年的臉色微變,"你還要回華沃上班?"
江南淡淡的看著他,"我記得我們的協(xié)議里沒有不準上班這一條。"
陸瑾年眸光沉了下來,不言片語,冷漠離開。
他還以為在法國,在普羅旺斯,她肯關系他,照顧他,至少他們的關系應該是有緩和,有進步的。
沒想到只是剛回來的第一天,她對他就變回了那個冷淡疏離的江南。
江南看著陸瑾年頭也不回的背影,秀眉微蹙,心里有幾分煩躁,對著面前的盒子踢了一腳。
過了一會兒,江南拿著藍色的盒子來到院子里。
此刻陸鵬濤正在喝下午茶,看起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氣色也好了很多。
江南將藍色的方形盒子放在桌上,陸鵬濤看了看,笑問,"禮物?"
江南淡淡的解釋,"我們?nèi)チ似樟_旺斯,也在紅楓小屋里吃了飯,這是離開時,她托我?guī)Ыo您的東西。"
陸鵬濤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大手慢慢放在盒子上,心中忍不住猜測,是什么呢?
時至今日,他門之間還有什么需要厘清的嗎?
她又有什么要還給他的嗎?
陸鵬濤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對白色男女相擁的雕塑。盒子里面有一層厚厚的白色絨毛,絨毛上是一張白色信紙。
陸鵬濤打開信紙,上面寫著:我很好,希望你也很好。鵬濤,別讓小年走我們的老路。
陸鵬濤默默放下信紙,看江南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沉,"你看過這封信嗎?"
江南搖頭,"我沒有偷看私人信件的習慣。"
陸鵬濤慈祥的問江南,"今天心情不太好?"
江南莫名的看著他,她心情不好嗎?
"可能是剛回來,有些累,如果語氣不好,伯父您別見怪。"江南淡淡的笑著,"如果您沒什么事,我就上去休息了。"
"去吧。"
江南朝屋內(nèi)走著,夏諾瀾卻突然出現(xiàn)擋住江南的路,她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江南,"你就是那個勾引瑾年的賤女人?"她上下淡淡的掃了江南一眼,"身材一般,臉也一般,真不知道瑾年是看上你那一點了。"
賤女人?
江南挑眉,看著夏諾瀾笑得如沐春風,"夏小姐風姿綽約有如明日黃花,我當然是比不上。"
"你知道就好。"夏諾瀾得意的說,"既然你知道自己比不上,就趕緊離開瑾年否則我要你好看。"
江南無奈的搖頭,真是個腦袋空空如也的家伙,被罵了還以為別人在夸她。
跟這種人有什么么好吵的?
這么想著,江南就不想再與夏諾瀾浪費時間,伸手推開她,正準備朝樓上走去。
誰知,不過時兩個階梯,夏諾瀾居然就身形不穩(wěn)摔了下去,她趴在地上,疼的嗚咽哭泣,淚落如雨。
陸蕭琴和陸瑾年正好從門口進來,見到這一幕陸蕭琴氣憤的將夏諾瀾扶起來,指著江南大罵,"江南你太歹毒了,諾瀾對你做什么了?你要推她下樓?"
無聊!
江南冷笑,轉(zhuǎn)身離開。
陸蕭琴氣不過,指著江南背影的手指都在發(fā)抖,"瑾年,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妻子。對諾瀾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下這么重的手,又對長輩不敬。"
"閉嘴!"陸瑾年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看著陸蕭琴的目光冷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