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擔心,蘇樂遙一夜未眠。盡管一遍遍告訴自己,為了肚子里寶寶的健康,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睡覺。
可是,一想到面具男,她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如同眼睜睜看著一條毒蛇爬向自己,她卻連抬腿的力氣都沒有,甚至沒有閉眼的能力。可以感受到那冰冷滑溜的身軀從褲管爬到她的心臟。
翌日天亮,她就一直吐一直吐。
安琪兒擔心極了,可她沒有懷過孕啊,不知該怎么緩解,也不知該如何幫她。只能急得團團轉。
“遙遙,你還好吧?要不叫他請個醫生來給你看看吧?”將吐得幾乎虛脫的蘇樂遙扶到床上,擰了條熱毛巾給她擦臉。
蘇樂遙苦笑:“不用了,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們現在是囚徒,并不是貴賓,他是不會聽我們的話的。”
“可是,你再這樣吐下去是不行的。”寒意明顯的秋季,安琪兒竟急出了一身汗。
看好友為自己如此擔憂,蘇樂遙既感動又自責。
要是安琪兒因此有個三長兩短,她必然不會原諒自己。
這個面具男看起來好恐怖,目光森寒,如同毒蛇。他綁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放心吧,我沒事……嘔……”話還沒說完,胃再度翻攪了起來。匆匆沖下床,抱著馬桶一陣亂嘔。
她這幾天吃得本就少,加上剛剛已經狂吐一陣子了,根本沒有什么東西可吐,只是在干嘔。
看她這么難受,安琪兒竟產生了一種以后不要生孩子了的感覺。
“來,遙遙,你喝口水吧,看看能不能舒服一些?”遞了杯溫開水給她。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開了,面具男邁了進來,安琪兒顧不得危險跑到他面前:“請你給遙遙請個醫生吧,她已經吐了快一個小時了,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黃鐘澤一聽,眉頭深鎖,立馬叫人去找醫生。
此時蘇樂遙真的已經吐得虛脫了,空空的胃再擠不出來什么東西,只是一陣陣痙攣,十分難受。
求得黃鐘澤去請醫生,安琪兒馬上跑過來看蘇樂遙,卻見她已經昏了過去,霎時嚇得不行,哭著搖她:“遙遙,遙遙……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別嚇我,遙遙,你醒醒啊……”
黃鐘澤撥開安琪兒,一把抱起蘇樂遙。
安琪兒被他的舉動嚇呆了,忍不住尖叫:“你想干什么?快放開遙遙,放開遙遙,我警告你哦,你要是敢動遙遙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拼命。”
隨手抓起茶幾上的一個煙灰缸,朝他擲去。
黃鐘澤靈活一閃,煙灰缸掉在地上,碎片四散。怒吼道:“你發什么瘋啊?”
安琪兒沒有被他的氣勢嚇住,梗著脖子回嘴:“你才發瘋呢,你全家都發瘋。快放了遙遙。”
“我把她抱到床上去,難不成你想讓她呆在地上著涼?”被他這么一吼,安琪兒心“咯噔”一下,她怎么就忘了這一茬了呢?
可是,他有這么好心嗎?
他不是還要遙遙替她媽媽完成承諾的嗎?
哼,一個綁匪,肯定不安好心。
她怔忡間,黃鐘澤已經把蘇樂遙放在床上,并細心替她掖好被子。
看著他那一連串的動作,安琪兒有些迷惑了。他對遙遙真的好溫柔,可是,這種溫柔不是令人感動和賞心悅目的那一種,而是一種極端的森寒。 щщщ ★ttka n ★¢〇
恐怖的氣息自骨頭縫里一點點浸出來,看得她驚心動魄。
醫生很快來了,仔細查看了蘇樂遙的心跳,脈搏,測量了她的體溫,詢問了一些癥狀:“她這是孕早期的孕吐,加上有些感冒才會這么嚴重。應該多注意休息,放松心情,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需要吃藥嗎?”安琪兒問。
“我給你開一些藥,如果她醒來還是吐得那么厲害就給她吃一片。”醫生將一瓶藥交給她。
安琪兒感激地說:“謝謝你醫生。”
送走了醫生,蘇樂遙還沒有醒,和面具男呆在一起,安琪兒只覺得一陣陣毛骨悚然。她只能盡量不去看他,幸好,這個面具男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壞,還有一點點風度。
似是見她害怕,坐在沙發上,翻看著報紙,并沒有做出什么更令人驚悚的事。安琪兒一顆高懸的心稍安,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是誰?”
原以為他不會回答,沒想到他居然抬起頭,面具下的唇角微勾:“黃鐘澤。”
安琪兒被嚇了一跳,嘴巴張得老大:“啊……”
“你叫安琪兒吧?是樂遙最好的閨密?都說,人以群分,你果然也是個可愛的姑娘。”黃鐘澤莫名其妙的夸獎,安琪兒還處于愣神中。
過了半晌才收斂起心神,咽了咽口水,為自己狀膽:“大,大叔,我看你不像壞人,你為什么要綁架我們啊?”
“我沒有綁架你們,只是請你們來作客。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還是我手下的人對你們不禮貌?有什么話盡管說,我一定改正。”說得義正詞嚴,有那么一瞬間,安琪兒都快要以為真是他說的那么一回事了。
他沒有恐嚇過她們,沒有威脅過她們,自始至終,好飯好菜招待著,只除了不給她們自由。
不對,這明顯是軟禁,好不好?
偽裝成快遞員把她們弄暈,帶走,這不是綁架是什么?
安琪兒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黃鐘澤,她的目光很無禮,而他仿佛并不介意,似在縱容一個任性的晚輩,用一種無限包容的態度。
“有什么話你直說,能回答的一定回答。”連但書都說得那么漂亮。
“你是不是打算用遙遙來威脅皇甫御陽為你做些什么?”安琪兒第一個問題就直奔主題,她說話一向直接,不懂拐彎抹角。
雖然,他表現得溫文爾雅,極具迷惑性。但她不會忘記他綁匪的身份的,不管他再怎么巧言令色都改變不了這一事實。
戴著面具的臉,眼神諱莫如深。
安琪兒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壓制住自己不緊張,四目相對,空中有什么不同尋常的氣息躥過。
過了好久,黃鐘澤才淡淡地說:“小姑娘,你不必害怕,我是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樂遙的。”
這樣的回答說了等于沒說,安琪兒不死心又問:“那你放了我們吧。”
“呵呵……”黃鐘澤低低地笑了起來:“那可不行。除了這一點,你要什么盡管提。”
“我只要離開這。”安琪兒堅持,目光灼灼望著他。
黃鐘澤唇角勾起的弧度又深了幾分:“小姑娘,你肯定自小就沒吃過什么苦吧?人啊,這一生很長,很多事需要妥協。還有啊,我今天教你一點,脾氣別這么犟,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
他話里的意思,安琪兒聽明白了。
哼,虧她還以為他真能跟她說實話,到頭來還不是變相的威脅。
“安琪兒……”蘇樂遙虛弱的聲音傳來,安琪兒快步跑上前,握著她的手。
“遙遙,我在這,在這呢,你沒事吧?”擔憂著看著她過分蒼白的臉,她又瘦了一大圈。那臉還沒有她的手掌大呢。
蘇樂遙幽幽睜開眼,仍有些氣息不足:“我怎么了?”
“醫生說你感冒了,還有些營養不良。遙遙,你要多吃點啊,不然,對寶寶會有影響的。”安琪兒將她扶了起來。
聽到寶寶沒事,她高懸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疲憊地閉了閉眼,唇畔蕩開一個歉然的笑:“對不起啊,害你擔心了。”
此時她的視線里突然闖入一個銀制的面具,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嚇了一大跳。黃鐘澤微微一笑:“嚇著你了?”
蘇樂遙示意安琪兒把她扶起來,兩人無番眼神交流,終于安琪兒還是拗不過她。
半靠坐著,蘇樂遙斂了斂臉色:“叔叔,你能不能給我講講我媽媽?”
沒料到蘇樂遙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黃鐘澤愣了一下。
目光直勾勾看著她,眼神飄忽,仿似陷入遙遠的迷思里。可被他這么盯著看,蘇樂遙還是很不自在。
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么久,黃鐘澤才淡淡開口:“你媽媽是個很美很美的女孩,不僅人美,心靈更美。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在給幾只流浪貓喂食。那眼神溫柔得仿佛可以掐出水來。”
黃鐘澤說得動情,仿佛當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她好心喂貓,看還有兩只剛剛出生的小貓餓得奄奄一息了,就上前抱起一只,哪怕母貓突然發瘋似的沖上去狠咬了她一口。”說到這里,黃鐘澤眼中迸出奇特的光芒。
蘇樂遙和安琪兒兩人面面相覷,一股寒意襲來,兩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黃鐘澤說得溫柔,仿佛如正情人呢喃。可他眼中迸發出的寒光又是那么地恐怖,嚇人,莫名的恐懼纏繞上兩個女孩的心。
“你們怎么了?”瞬間恢復了正常,似可親可敬的長輩,關心著她們的心情。
“沒,沒什么。叔叔,你恨我媽媽嗎?”蘇樂遙再問,她要從他口中得知一些關于他們相處的片段,才好想想該怎么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