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后退,掀起,如同云霧潰散一般,不食人間煙火煙火的氣息,被濃濃的春意粗暴的闖入,身旁這壯碩女子,心底驚駭,卻又無能為力,只得恐慌的轉著眼珠子。
一寸,兩寸,三寸…
無聲無息間,輕紗繼續飄搖卷動,只在片刻間,便已經掀到了船艙另一端,那從朦朧中變得越來越清晰的倩影之上,只需要一陣風再拂過,這最后一道輕紗便會被掀起,而藏在這后面那‘神女’便再無縹緲可言。
不食人間煙火,遺世獨立,似乎在這一刻,都要被這春風緩緩吹散一般,九霄間高高在上的神女仙女,只在遇到這春風的一瞬間,絲毫就要被打落凡塵,再無高高在上睥睨之意…
只是在最后一刻,風停了,濃郁得仿佛能夠刺激萬物生長的春意,也緩緩的平息了下來,最后一道輕紗,沒有被掀起,反而之前被掀起吹散的云霧,又緩緩的覆蓋了回來,到最后,春意消散,那股冷清的氣息,再次籠罩了整個船艙。
呼~
身體再次恢復掌控,船艙內這壯碩猙獰的女子,猛然長出一口氣,臉上瞬間泛起無窮無盡的怒火,想如同半年之前那樣,將這怒火發泄出來,將心底的殺意,徹底便為現實,但卻是在身形要動的瞬間,平息了下來。
‘這廝光是以氣勢便能壓住我,這一點,就算是一般元靈境強者也做不到嗎,方才其身上那濃濃的春意,竟是直接覆蓋了天地,恍若與天地融為了一體似的,其實力,絕對深不可測,意境融入天地,這已經是元靈境的神通了!’
心底猛然一顫,壯碩女子臉上,憤怒之意瞬間收了起來,雖然還是心有不甘,但卻是始終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匯來形容她此刻的表現的話,那便是——忌憚。
忌憚對方,要擱在半年多之前,靈牧學院之內,這壯碩女子敢肯定,縱然對方是學院的導師甚至是副院長平秋大人,竟敢吹散這縹緲女子的輕紗,竟敢褻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定然會沖上去,拼個你死我活。
但此刻,她竟然發自內心的泛起一絲恐懼,一絲忌憚,能夠以氣勢壓住自己的存在,絕對是…
“為何不掀開?”壯碩女子的沉默驚駭,已然回歸冷清氣息的船艙內,惜雪那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一刻,那種高高在上睥睨的意境,卻是再也找不回來了,話語中,更多的是一種好奇與疑惑。
“嫌你丑。”嘴角揚了揚,葉尋懶洋洋的靠在船艙另一頭,在一臉莫名其妙之色的寧小梨頭上揉了揉,毫不在乎的說道。
不是不敢掀,也不是掀不起來,只是怕吹散這最后一道云霧,看到對方真容的一瞬間,被對方的丑陋嚇到,葉尋給出的這回答,輕描淡寫,卻又合理至極,畢竟一般而言,總喜歡躲在什么后面,有東西遮住自己的人,不是丑就是自卑。
“小子你找死!”這一句話出,心懷忌憚
之意的壯碩女子,總算是忍不住了,主辱臣死,更何況,葉尋如此直截了當,簡單粗暴的侮辱自己的主人,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對話了,而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了。
“死你妹,你若是再聒噪一句,小爺不介意把你丟在這河中喂魚兒,也好讓這船艙內,看起來美麗一些。”眸光一寒,恍若有光芒劃過一般,流星墜地,一瞬間,便直直的擊打到了這壯碩女子的心神當中,直讓她驚慌失措,往后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
‘好恐怖的氣息,這廝…’心底陡然驚魂,壯碩女子面色慘白,身形瞬間顫抖了幾下,葉尋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讓她心神驚駭,甚至嚇得后退,若是真動起手來,她敢肯定,自己一定是被丟盡河里喂魚的存在。
半年前,這小子在靈牧學院,還被姑奶奶打得抱頭鼠竄,只敢躲避不敢硬抗,但是現在,半年時間竟然恐怖如斯,妖孽啊!
顫抖身形間,壯碩女子又想起半年前,帝國北部靈牧學院,這少年也是如同現在這般,用容貌來侮辱自己及自己的主人,當時不由分說,自己便與這少年人打了起來…
“你會后悔的!”壯碩女子的驚駭,輕紗之后,那冷清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刺骨的寒意,整個船艙,溫度都下降了幾分,足見,這道被葉尋嫌棄才倩影,此刻蘊含著何等滔天的怒意。
“小爺很期待。”船艙內,不咸不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壓住了所有的聲響,北圣河上,船只來往依舊,精致的游船畫廊繼續乘風破浪而行,晴朗的天空中,一絲黑云緩緩泛起…
帝國北部,北耀關與鎮北關上,廝殺依舊,關外更遠的地方,滄月帝國舉國之力已然完全調動起來,不計損耗,不顧民生,整整一個帝國的青壯年男子,皆是被不斷的應征入伍,武裝起來,順著之前北安關的殘垣斷壁,不斷的進入圣亞帝國境內。
這場戰爭,滄月帝國年富力強的皇帝陛下,早已決定了,用人命活活的堆垮鎮北軍的防線,人力物力,皆是投入這場曠世之戰中,圣亞帝國關外之地,此刻除了滄月帝國人馬之外,儼然已經不留一人。
除了撤回關內的人之外,村落城鎮,皆是被滄月帝國屠戮一空,而滄月帝國四皇子的靈柩,也進入了圣亞帝國境內,靈柩之前,一個巨坑已然挖成,仿佛正是應證,滄月帝國皇帝陛下,要用數千萬人口,祭奠死去的愛子一般。
帝王一怒,流血漂櫓,伏尸千萬,這箴言在雙方戰場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靈柩之后,曾經北安關的殘垣斷壁之間,滄月帝國安南大將軍趙桐陽,正向著一個角落區域跪倒磕頭,然后起身,決然的離去,而隨著他的離去,這角落內瞬時響起一陣幽幽的嘆息之聲。
“陽奉兄,方才這后輩所言,紫云鎮出現那少年人,定然就是那小孽障了,短短兩三個月,這孽障竟然從四星元師境,突破到了二星大元師
境,此等天賦,亙古未見,恐怕中原皇朝內,皇都那些神子神女,也不過如此了。”
幽幽一嘆,此刻趙紫陽烈老兒,儼然已經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如同骷髏一般的驚悚無比,甚至連開口說話的聲音,都如同骨頭摩擦發出來的一般。
大碭山區受創,趙紫陽烈這滄月帝國的定海神針,只剩下一年的壽元,此刻儼然過去超過三個月,這老兒,已經如同入土多年的骷髏一般,將要徹底隕落了。
“此子,乃是老夫見過,最為恐怖的妖孽天才,此番我趙氏因為這元靈脈之事,已然與他結下死仇,本就是不死不休之局,若不除掉他,恐怕我趙氏,將永無寧日矣。”趙紫陽烈的嘆息,恨恨而言的,正是先前那中年男子趙藍子文,只不過此刻的他,外形也是垂垂老矣,因此稱呼上,也變成了‘老夫’。
一場元靈脈之爭,一場對于趙氏來說,天大的機緣,竟是因為一個少年人的出現,生生將他們三個元王境強者,弄成這個模樣,雖然此刻打著擔憂趙氏‘未來’的旗幟,但趙藍子文只恨不得,將那可惡的小子,抽筋剝皮,生吃血肉。
而對于趙氏未來的擔憂,只是希望中原趙氏,能夠下定決心,就算不死不休,也要解決葉尋罷了。
畢竟,此刻隨他們交戰的圣亞帝國,也是與中原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而葉尋又是圣亞帝國之人,若是真牽動圣亞帝國皇室,要死保葉尋的話,恐怕他們這仇,難報了。
大陸西部三大霸主級別帝國,皆是與中原有著牽連,這也正是這幾個老頭,不親自出手,直接滅掉圣亞帝國,反而用世俗的武力,軍隊交戰,來攻城略地的原因。
畢竟,世俗的攻城略地,只能算得上大陸西部三大帝國內部爭端,圣亞帝國失地,乃是皇室失德,只要傳承不滅,帝國尚存,中原牽扯那勢力,便不會理踩。至于趙氏,對于大碭山區內那元靈脈,已經抱了必得的決心。
中品元靈脈,運用得當,趙氏實力定然會突飛猛進,甚至遠超其他同等級對手,也無不可,別的不說,單是一條中品元靈脈,便抵得上整個包括中原在內的趙氏了。
“子文賢侄,陽烈族弟安心,雖然族長大人必須坐鎮中原,但我趙氏此番大部分高手,已經在‘子濰君’的帶領下,連夜趕往此處,只是出于保密起見,可能路上得耽擱一下,算算時日,最遲一月,便能與吾等會合,子濰君來此,料那小子,也翻不起風浪。”
冷聲回答,趙青陽奉此刻老臉上,也是怒意升騰,殺意無限,只是提到趙氏即將趕來的人時,老眼中驟然浮現幾分敬畏之色,子濰君,本來是趙氏‘子’字輩的人,但他這族叔,卻是恭恭敬敬的稱呼其為‘子濰君’,足見此人在趙氏當中的地位。
中原皇朝,古老而強大,其中亙古流傳的規矩眾多,而這‘子濰君’之稱呼,正是古老皇朝規矩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