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稜在睡夢中都無法安穩下來,他太過擔心姜妃了,就像是肖哲無法給他一個準確的保證一樣,姜妃落在司明遠的手里,極大的可能就是遭遇不測。
在他活過的這么些年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為了生存。
為了生存,他可以成為那個老乞丐,實則人販子的小手下,為了生存,他也可以帶著那些小乞丐們跟其他人搶奪地盤。
就連他成為了司家的少爺,他一樣也是為了生存,不過是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他替司明遠賣命,干了更多不應該干的事情。
正是因為知道自己干過的事情,他才知道司明遠有多恐怖。他經歷過太多的生死了,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不再畏懼了死亡,可是,當他有了妻子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樣子。
在他沒有找到司明遠的弱點之前,他自己反而先有了弱點。
“姜妃……”
“他說什么?”
在司稜迷迷糊糊的意識中,他呼叫者他妻子的名字,也同時,接收到外界的聲音。那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他覺的似乎在哪里聽見過。
“他在叫他妻子的名字。”這是肖哲的聲音,不知道肖哲為什么會跟對方說到姜妃,他感覺自己就好像被困在了身體里一樣,無論怎么樣都沒有辦法出去,但是他奮力的想要突破這層禁區,想要清醒過來。他每多昏睡一分鐘,姜妃的危險就會增大了很多倍。
“他的妻子呢?”老局長看了看昏迷中的這個青年人,想不到他離家出走了這么久之后,不僅僅結婚了,似乎還學會了人該有的感情。他以為司稜會跟司明遠一樣的冷血呢。
“……”肖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事情太過復雜了,姜妃最開始被司逸辰帶走了,之后,他們趕過來解救的時候,又被司明遠帶走了。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告訴警察了,他隨便打著哈哈,找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你也知道,這年頭花心的不止男人,女人有了錢也會變壞的。我們老總就是找了一個水性楊花的老婆,前段時間看上一個小白臉,跟那個小白臉跑了。偏偏我們老總長情,放不下這個女人,這幾天還為情把自己給傷了。你看看,這身上自殘的多厲害。”
肖哲起初只是想要編一個故事而已,沒想到自己越編越順口,甚至還自動延續了下集預告。
他一邊感嘆著,一邊說道,“那個女人呢,也是愛錢的主,這說起來也是一個家丑……”
老局長聽著,結果聽到這位律師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卻沒有一句說到個重點上,他感覺自己教訓屬下那個火爆脾氣快要出來了,這小子怎么這么啰嗦……
就在這個時候,他手邊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抱歉,肖先生,我需要去接個電話。”
他轉身走到了外面,打開了手機,“頭,我們解救出來人質了,不過,這個女人是司明遠為了威脅他兒子才綁架藏了起來的。而且這個地方確實是毒品原料制作地,但是他們不承認他們建造了這個倉庫,說是以前旅游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地方。我們現在正帶著人回來。”
“那個女人叫什么?”老局長楞了一下,他轉頭看了看那間病房,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女人很肯能就是病床上那小子喊的老婆。看上一個小白臉,跟人跑了,他想到剛才那個律師不著邊際的話,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這可真是巨大的笑話。他想到這里,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倒要看看那個病房里的律師還要怎么跟他瞎掰扯,“叫什么?去問問那個女人。”他再次提醒了自己的屬下。
那邊楞了一下,趕緊跑了過去,很快,電話那邊傳過來答復,“叫姜妃。”
“把那個女人看好了,不要對外放消息。不要透漏出去。”交代完事情之后,他收起電話,冷笑著朝病房里走進去,他倒是要聽聽那個病房里的小子怎么給他繼續瞎編。
另一頭,司稜的高燒已經慢慢的退去了,如果醫生在場的話,會驚呼他的愈合能力如此的快。原本預測他可能要昏迷一到兩天的時間,加上傷口愈合的時間,司稜至少要在醫院里呆上一個多月。可是,重新縫合的傷疤沒有多久,就已近剛開始自我治愈起來,身體的抵抗力也慢慢的變的強大起來,司稜跟以往一樣,九死一生的再一次從危機中安然度過。
他跳動了幾下眼皮,慢慢的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一張眼,就看見面前的肖哲還有一個不認識卻又眼熟的中年人。
他感覺受麻醉劑的影響,大腦還是有些意識不清醒,想到這里,他慢慢的睜開眼睛,聽著他們的對話,安靜的聽著,不打算打擾到他們。
“所以,你說司稜的妻子叫什么?”老局長裝作深沉的看著對方,靜靜的看著他,心里想著,我就看你裝。
肖哲完全不知道姜妃已經
被他們救了下來,還當做警察想要跟他追問司稜身上的刀傷的來源,為了麻煩起見,他開始繼續胡謅著,從包養小白臉已近剛說到了驚鴻一瞥……
老局長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見了司稜醒過來的樣子,他微微一笑,什么話都沒有說,如果廟堂里那些泥塑的偶像,淡定的笑著,安詳的看著。
肖哲發揮著三寸不爛之舌,不停的說著,一直說到了最后,他才發現眼前的老局長是不是太老干部作風了一點,怎么什么話都不說,通常這種表情都會暗示他后面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想到他的后面可就是那個被他編排的女人的丈夫,還是他的頂頭上司,再次看看微微一笑很滲人的老局長,他轉動著僵硬的腦袋看著對面的司稜,就差驚叫了。
“司……司……”肖哲半天說不出來了,他怎么跟對方說啊,他就剛才這么瞎編他老婆,雖然是為了趕走眼前的這個老局長,可是,正常人都接受不了自己老婆被人這么說啊,他都可以拿著他的律師執照發誓,他剛才行為已經是構成了犯罪事實了。
這下麻煩大了,肖哲想到了司稜到時候要是小心眼起來,會怎么整他?!
“姜妃呢?”司稜看了看肖哲,他聽見他們說姜妃,腦海里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更是沒有聽出來肖哲說的就是姜妃,跟小白臉跑了,他家姜妃從來不干這事,所以,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肖哲說的到底是誰。
他的記憶還不夠清楚,他只是記得自己去接姜妃了,然后?他想不起來了。
他看了看房間里站著的兩個人,去找不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病房里沒有看見姜妃的身影,他開口朝肖哲詢問過去。
聽見司稜一開口就問姜妃,肖哲嚇了一跳,等他在仔細看著司稜的時候,發現他是真的沒有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這一下,把肖哲給嚇住了,司稜不會是傻了吧?
這可怎么辦?他小心翼翼的對著司稜,問他,“你還記得你之前都干了什么嗎?”他不知道司稜到底停留在了那個時間段里,他就是要編瞎話也要有故事模板。
老局長看了看肖哲這個謹慎的樣子,微微的神秘一笑,他沒有坑聲,也是安靜的看著司稜到底要耍什么花樣。
腦子暫且短路的司稜不明白肖哲到底要問什么,不過還是給他說了,“我記得我們知道姜妃的消息了,去凱斯廣場接姜妃,然后……我岳母”他說到這里的時候停了下來,眼神瞬間黯淡,眼睛里的活氣似乎也被一下子吸走了一樣,他不再說下去了。
肖哲看著他越來越低沉下去的表情,他知道司稜應該是在回憶當時發生的事件。
等到他看見司稜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肖哲感覺自己好像快要操心成一個保姆了。
“你干什么,你現在不能下床,你傷口還沒有長好!”他急忙攔住了要起身離開的司稜。
司稜一把拽掉了手上的針管,也扯開那些鏈接在身上的監控器。旁邊測心率還有各項指標的機器一下子變成了一條條的直線。
“我不管,我要去救姜妃,司明遠的人帶走了她,我必須要去救她。”司稜不顧肖哲的阻撓,其中的一個傷口再次崩裂開,鮮血瞬時間染紅了裹在胸前的紗布。
看到這個,讓肖哲都快要急瘋了,他想要把司稜強行壓住,可是又害怕他的傷口再次裂開。“你不能有大動作了,不然,就沒辦法救你了。”
看著他們兩個小年輕人的爭執,老局長搖了搖頭,年輕人就是愛憑著意氣用事,有時候是熱血少年,不過更多的時候,在他看來,簡直就是沒腦子。
“你們說的姜妃,我應該是認識的。”他這么一開口,病床邊上兩個拉鋸戰的人立刻停了下來,兩個人齊齊的回過頭來看著他。等著他說下文。
小兔崽子,讓你們不給老子說實話。老局長想到剛才肖哲在哪里明著忽悠自己的行為,他眼睛咕嚕一轉,想到自己干脆用那小兔崽子的方式還給小兔崽子。
他裝作高深的沒有直接說出來,姜妃已經被他們給救了回來,原本是想抓住司明遠,想著那山溝里有條大魚等著他們的,結果沒想到,撲了一個空不說,就抓住一條蝦米。
他還沒有來得及聽匯報,但也能想到到就是一個女人,遠遠不能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不只是為了抓住司明遠的,隨著案情的進展越來越深,他將自己的發現已經跟上面的人打了報告。這個案子已經正式成為了特別重大案件來對待了,光動用的警察就上百個了,他們要針對的,也不僅僅是兒童走失的案子了。
先到這里,他越發覺得需要有一個司明遠內部人才行。而眼前那個病房里的情圣不是正合適嗎?!
剛才還在想著這回出動了那么多的警察解救回來的就一個女人,現在看看,真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對面的兩個小
年輕人,沒有坑聲。站在那里說完一句話之后就原地不動,裝成了廟堂里的泥人。他等著那個啰嗦的小子開口。
肖哲眼看著已經勸不動司稜了,他心急火燎的時候聽見旁邊站著的老局長說完這么一句話之后,司稜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他當時就要謝天謝地了。
可是等他發現司稜定睛看著老局長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剛才那個老局長說了什么?
等等,他認識姜妃?他怎么可能認識姜妃?肖哲腦子里開始快速的轉動起來,姜妃可從來沒有跟著周圍局長打過交道,自從她跟司稜結婚前,他就暗地里調查過姜妃,那點芝麻綠豆的家世,也不能有什么親戚在這個城市里,更不可能跟眼前這位權勢人物打上交道。
當他這么想著的時候,司稜已近先他一步想到了,司稜冰冷的抬起頭,“你知道她被關押在了哪里!”他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肖哲看著兩個人之間洶涌的潮流暗暗的涌動著,那位老局長此刻一點也不像是來串門的鄰家老大爺了,他那個笑瞇瞇的樣子讓肖哲此刻看起來,如果非要讓他找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中老年版的心機表。
可是,眼前這個中老年版的心機男,掌握著威脅司稜的最大的一張牌,要是在國際象棋中就是那張皇后了。
對面的人跑到他們這里,到底想要他們干什么?此時此刻,肖哲不得不承認,他剛才太輕率了,對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居然忘記了他的身份,沒有一點的防范心理。
“你想要什么?”在肖哲不斷的思索的時候,司稜開口冰冷的問道。
他的眼睛就像是北極的冰川一樣,在高冷嚴寒的地方,不斷的結冰凍層,深藏在海底的溫度更是冰冷的嚇人,他對眼前這個人的防范不比司明遠多,眼前的這個人,他知道這個人的手段也夠毒辣的,才能震的住當地的各大財閥們,也是他,無形中阻止了司明遠更多的野心。
聰明人說話的有時候就是方便,老局長看著他,微微笑了笑,這小子就算是剛從手術里醒了過來,他依舊還是一頭狼,是狼就能很快的嗅出危險。他想起來,這小子當年在警局的時候,沒少跟他的同事們打交道。
他們那些人里面有一大部分的人都曾經抱怨過,這個司三少爺有多難對付。
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甚至,他還未成年。一晃眼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不但回來了,也成為了一頭頭狼,帶著他的手下,重新回到這個城市,老局長瞇起眼睛,認真的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人。
他暗中的猜測,這個年輕人回來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像呼嘯山莊一樣的復仇嗎,還是跟他的哥哥作對,爭取到司明遠的一份遺產。
不過,以他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司明遠雖然歲數大了,但是距離死亡這個概念可能還要好久。他可不認為眼前的年輕人有這個時間,重新回到司明遠身邊來一場父慈子孝。
人時間的悲歡離合,常常伴隨著利益的趨勢,即使是家人,也少不了一些的猜測,全然的信任,總是少而又少。
人要是想要尋找到可歌可頌的愛情友情還有忠誠,他給對方的建議就是只能去書里尋找了。
那眼前的司稜,他的回歸到底想要什么?
他沒有回答司稜的問題,直白的說出自己想要的,那才是在談判中占了下風。跟對方的拉鋸戰,總要讓對方來亮底牌。
他微微笑著,“你能給我什么?!”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肖哲瞪大了眼睛,“你這老頭是不是在這里框人呢?”
真真假假,往往都說不清楚,雖然肖哲是說對了一半,不過,老局長可不是只會給人干活抓老鼠的。
他站在那里,沒有回答肖哲的話,反而裝成一臉慈祥的樣子,寬容著這個年輕人語氣的冒犯。
不管怎么樣,司稜肯定了一件事情,他看著對面一直裝的老局長,“姜妃還活著。”如果是死人,他眼前的這個人就會換成另一種態度來跟他們說話了。
現在,從別人的嘴里知道了司明遠還沒有殺掉姜妃,那么每一分鐘都是無比的珍貴。他抬起頭,眼神中迸發出來銳利的光芒,如同冰冷的兇器,亮出了那尖銳的刃。“你想要知道什么!”
他無比肯定,這個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能找到這里,就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
司稜自認自己現在所有的資金幾乎快要用盡,庫里斯將軍雖然給了他一堆的承諾,但是那是別國的政客,他可不想跟別的國家再牽扯到政治風波里去。
想要對付司明遠,兩條道路都已經走到了盡頭了。司逸辰的背叛還有他原本的資金,現在,他自己都不敢想象,他還有能力對付司明遠嗎?
他相信,自己的資金一查就知道了,眼前的人不可能是為了錢,那么他來是想要從自己這里得到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