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呆在這裡了。舒骺豞匫她的鼻子疼得厲害，臉好像扁了，是該去醫院吧。
許飛兒起身穿褲子，被子下的自己只穿了條內褲，樣子有些狼狽……
“我現在不跟你吵，我得去醫院。”許飛兒的鼻子似乎不再流血了。戴上眼鏡也看清了周遭的世界。然而一碰到鼻樑，竟然鑽心的疼。
“我買項鍊怎麼了？不就是用了三萬塊錢買了副金項鍊嗎？那是我的私房錢，怎麼了？你至於嗎？！”那個男人還在一個勁地數落，看許飛兒不說話，他的聲音也不似先前那樣吼，好像很有理似的。此時，許飛兒應該就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而他，在跟她擺事實講道理。
許飛兒根本不想看他一眼。在他朝著她的臉揮著拳頭的時候，好像一下子打破了什麼，是感情還是什麼的，她也說不清。至於誰買了什麼的，此時此刻都不重要了遴。
“我要去醫院，鼻子裡面都是血。”許飛兒冷冷地說道。她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找來鏡子看著自己被打過的臉。
眼角有一條血痕，右面的顴骨也有些微的腫。鼻子旁邊橫一道豎一道，都是血痕。本來就有些臃腫的臉，此時異常難看了。
屋外的尖嗓子又叫了起來：“去醫院，趕緊去！我一天天地伺候你們，都沒換來好！過年也打！苞”
許飛兒聽了實在刺耳：“媽，你知道他買了條三萬塊錢的項鍊嗎？！”
“知道，怎麼了？！他就喜歡那東西，買了怎麼了？！”理直氣壯地吼。
知道？天啊！全家都知道？！就耍她一個？！
“他藏私房錢買的！媽呀！三萬塊，不是小數！一年藏了三萬塊錢！騙我是假的……”說到這裡，許飛兒已經說不出話了，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省吃儉用，連新年的衣服都沒有買，卻換來老公如此的欺騙！
“要打回家去打，別在我這裡打！喪門的……一打仗就把我拎出來！”婆婆還是不停地罵著。
婆婆爲什麼這麼說，是因爲許飛兒在早上質問老公項鍊的事情時，被老公將手臂反翦在背上，二百多斤的男人壓在她的身上，她疼痛難忍，開始口不擇言地罵：“操你——媽——的！你放手！”
是，婆婆眼看著自己身高馬大的兒子對媳婦拳打腳踢的，還在旁邊跟著罵，卻緊緊咬著這句話不放。
許飛兒簡直是要開始嘲笑自己了。在她看來，婆婆分明就是加油喊號的那個人！而公公呢，硬是大氣都沒敢喘一下，更別提聲張正義了。
七年了！七年，她纔看清這一家子人的真面目。
此時，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她和這個家庭之間的什麼東西被一下子斬斷了似的。
“你去不去醫院？！”老公的呵斥聲喊醒了她。
去！不去白不去。她要留下證據。即便是將來迫不得已走到哪一步的時候，她是不是也要給自己留得多些籌碼。傻了這麼多年，把這裡當成孃家一般，把公公婆婆當成親爹親孃一般對待，到頭來，捱打的時候，連個拉架的都沒有。還真是悲哀！看來都是自己太天真了。
背上自己的包、手提電腦，許飛兒坐上了車。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裡！再也不想看到婆婆那張醜惡的嘴臉了！
大年初三，路上的車真少呀。
老公興許是看著她鼻青臉腫的樣子，有些心軟了，載著她去醫院。
路上，許飛兒緊緊地抓著包，看向窗外。腦海中不斷回放的竟然是婆婆踮腳罵她的樣子，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一句一句拋了過來。她的肺呀越來越脹。
“你說我藏私房錢怎麼了？你看你家那些事！這個借錢，那個借錢的……”
跟她藏錢還一套一套的理，許飛兒簡直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上去，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了。她更是沒有力氣辯解了。
“別說了，閉上嘴吧。”許飛兒閉上眼睛躺在座椅上，好想跳下車打個車走，可是轉念又一想。這輛車是他們節衣縮食買的，老公天天開著上、下班，她鮮少能享受到。不坐白不做！她這七年就算是養了個小白臉了！
腦中立刻閃過自己年前取了工資在賬本上勾勾畫畫的場景，現在想來真是傻得可以。
那天是臘月二十七，她和老公打算帶著孩子回婆婆家。
許飛兒從賬本中取出了五千元錢，這是他們這個“年”的全部現金。
這些年，李斌的單位不景氣，每個月如果好好幹能有兩千元錢進賬，可是他又不是個出力的主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每個月也就千把塊錢。因爲是國家扶植的企業，管理上不是那麼嚴格，加上李斌已經在那個單位工作了十幾年，也算是老人了。領導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李斌的心思不在廠裡，他雖然書讀得不多，但是腦子活，經常給人家對個“縫兒”的，倒買倒賣，也能賺個兩千多。
許飛兒是事業編，每月三月多元。但是，現在物價太高，孩子上幼兒園費用也高。這點兒錢基本上就是月月光了。他們雖然生了個女兒，許飛兒也想讓女兒能夠多學些什麼，便經常給雜誌投稿，晚上加班加點寫點兒小故事什麼的，每個月也能賺個千把塊錢。這樣，勉勉強強可以攢下點兒錢。夠上兩三千，她就存起來。算起來，現在也有七八張存摺了，面值都不大。但是，許飛兒也覺得挺滿足的。存錢成了她的一個小小的樂趣。
儘管很勤儉，但是許飛兒還是拿出了五千元錢，留作過年。兩頭老人過年總要表示一下，親朋好友的孩子分分歲，串串門，總要花一些。
“老公，要不要給咱爸咱媽買件衣服？”許飛兒還是惦念著老人。去年過年，給兩位老人買了新衣服，婆婆和公公那個高興呀。買的也合適，讚不絕口的。
老公想了想，說道：“今年他們本命年，買套襯衣襯褲就行了。”
“行嗎？”許飛兒還是有些不甘心，去年都買了，今年不買是不是不太好。
“行。我今天去買。你不買衣服？”老公隨口說道。
“幺幺在家，我能去哪裡？今年不買了，湊合穿吧。誰看呀。”許飛兒笑了笑。自從生過幺幺之後，她從標準的瘦人迅速增肥了四十斤。剛結婚幾年買的衣服一件也穿不上了。現在這幾件衣服是她在網上淘的，都很便宜，有的還不到一百元。
她從來不講究穿衣，有的穿就行。胖了以後，更加臃腫了，穿了也不好看。隨便對付一下就行。
她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她和老公一連逛了好幾天，給婆婆和公公從裡到外都買了新的。可是今年不行了，孩子之前病了，一直呆在家裡，外面又是天寒地凍的，孩子也不能出門。這接近年根了，也不能到別人家去玩，她就只好天天呆在家裡陪著孩子了。
老公出門了。
許飛兒便開始把一年的帳計算一下。
這是一本用A4紙裝訂的手抄本。封皮上是許飛兒親自手書的“家庭理財”四個字。從她和李斌結婚的那天起，她就開始記賬了。到今天爲止，已經七年了。記賬已經融入了她的生活，成了她的一個習慣了。
她每年都會總結一年的進出帳情況，看看有多少剩餘，花銷了多少。
從今年一月份開始，她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媽媽，陪我玩。”女兒從陽臺上跑了過來，拉著她的手，太過著急，一下子把她拿著的一頁撕了個口。
“幹什麼！”許飛兒的聲音不由得擡高了分貝。這賬本是她辛辛苦苦記著的。撕了這一下她的心都跟著揪了一下。
察覺到自己的態度不好，許飛兒連忙道歉道：“幺幺乖，媽媽錯了。你先等等，媽媽算個帳，再陪你好嗎？”
“那好吧。”許是因爲自己不小心犯了錯誤，這次女兒並沒有纏著她，而是徑自又回到陽臺去玩了。
許飛兒認認真真地算著一年的花銷。在她省吃儉用下，存了一萬元。花了近七萬元。全家人的保險加上車輛全險，加起來一萬多；汽車油錢、保養什麼的，加起來也有一萬多；取暖費、水電費、電話費加起來也有一萬元；人情往來的幾千元；孩子上幼兒園、僱人接送兩萬元；剩下的都是吃的。老公不抽菸不喝酒，但是喜歡釣魚，費用也高些。唉！還真是浪費呀！
許飛兒不由得皺著眉頭，自己一年來幾乎沒有買什麼衣服。還是花了這麼多錢！看來，新的一年要好好算計著了。才存了一萬元。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筆存款，讓自己的心裡也踏實些。
傍晚的時候，老公回來了。給公公婆婆都買了襯衣，自己也買了幾條。老公比較壯，衣服不是很好買，都是到外貿出口的店鋪才能買到。這次去了，便一併買回來了。
老公還給她捎了兩雙襪子。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畢竟臨走之前也沒要人家捎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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