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看見曹偌溪后,一臉的尷尬。她推著的是少爺的前任,面前站著的是少爺的現任妻子,氣氛可想而知的尷尬。
曹以沫看著曹偌溪,手指抓著輪椅扶手,指了指病床上的傅野,然后拿出隨身帶的筆記本寫道,“我只是想來看看傅野,想來看看他怎么樣了?”
曹偌溪看了之后,淡淡的扯了扯唇角,深吸一口氣,冷靜的道,“剛好,我也想跟你談談。”
女傭適時的退了出去,曹以沫自己轉動輪椅來到傅野病床前。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她的眸底閃過一抹歉意,微微的吸了吸鼻子,扭頭看向一邊。
曹偌溪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后,看著她,冷靜而果斷的問,“說說看,你這次回來的目的。你來找傅野是什么目的?”
曹以沫沒有回答她,只是抬眸看著她。眸底依舊充斥著一絲不甘和委屈,手指緊緊的抓著輪椅扶手。
曹偌溪不卑不亢的看著她,又清晰的道,“沒錯,之前你是傅野的女朋友,你們差一點就訂婚了。可你走了,你拋下了這一切離開了。或許你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和苦衷,可這些在現實面前都是渺小的。現實是我跟傅野結婚了,我們結婚已經一年零三個月了。傅家人也都認可我,我們相處的很愉快。我們的婚姻也越來越和諧,這個時候你突然冒出來,是想要怎么樣?”
曹以沫終于有反應了,她在紙上寫道,“搶了姐姐男朋友的人,怎么可以這么理直氣壯?”
敬丹看了之后,忍不住幫著曹曹說道,“什么叫搶?當初是你自己消失掉的!你不要的東西,也不準別人接手?你這是什么變態想法?”
曹偌溪看了一眼敬丹后,才冷然道,“你希望我用什么態度跟你說話?難道要我卑微的跪下來祈求你的原諒?對不起,我沒那么卑微。當初我跟傅野結婚,是我自己爭取來的。你拋棄的,是我一直所愛的,我為什么不能爭取?又為什么不能理直氣壯?現在我是傅野的妻子,是受法律保護的妻子。”
曹以沫微微蹙眉,低頭在紙上寫道,“我沒有拋棄,我一直沒有拋棄,當初我是被一通電話騙出去遭遇了這場車禍。車禍毀了我的所有,我是無辜的,我是受害者。”
寫著寫著,她委屈的落淚了,眼淚滴在紙上,落下水印。
曹偌溪眸光微微的閃爍了一下,心底也隱隱的不是滋味,不知道是同情還是無奈,自己也說不清楚,沉默了幾秒后,才重新開口道,“不管你經歷什么都不是我的錯,我沒那么寬闊的心胸去同情你的遭遇,我想要做的就是捍衛自己的婚姻。”
曹以沫的情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激動,曹偌溪說話的時候,她一直靜靜的聽著,末了,又寫道,“傅野愛你嗎?他說過愛你嗎?我們之間有很美好的過去,是你們一年多的婚姻無法磨滅的。你是想要捍衛你自己的婚姻,還是你跟傅野的婚姻?你能代表傅野的想法嗎?”
曹偌溪心口微微一痛,傅野從來沒有說過愛她,可她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冷靜道,“過去再美好,那也只是過去。一年多過去了,時間在變,人也在變,感覺也在變。包括你曹以沫也在變化,你捫心自問,換做一年前的你看見傅野毫無生機的躺著,你會不會歇斯底里?你會不會崩潰?可你現在呢?你沒有崩潰,我甚至看不出你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所以,你還不承認你變了嗎?你們之間的感覺其實也變了。”
聰慧如她,剛才曹以沫靠近傅野的時候,她就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曹以沫的反應。她在曹以沫的眼里看見的不是悲痛,而是愧疚,這也讓她看見了希望,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捍衛婚姻的信念。
曹以沫眸光狠狠一顫,眸底閃過一抹慌亂,連連搖頭,在紙上顫抖著寫道,“沒有……沒有,我們都沒變。”
曹偌溪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剛才說我代表不了傅野的想法,其實你何嘗不是?你也代表不了傅野的想法,我雖然代表不了傅野的想法,但是我要捍衛我的婚姻。”
曹以沫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寫道,“如果是傅野要跟你離婚?你還會如此理直氣壯?”
曹偌溪眸底急速的碾壓過一抹痛楚,抬眸看著她的時候,眸底又恢復了一片清冷的堅定,“如果傅野親口跟我提離婚,我會同意。但是,如果是他昏迷期間,你試圖逼我離婚,我不可能同意的。”
曹以沫哭的更傷心了,一個勁的搖頭,像是不愿意承認現實,費力的寫道,“跟他結婚的應該是我……是我!”
曹偌溪搖頭,“錯過就是錯過了。”
曹以沫,“他根本不愛你!”
曹偌溪,“他對我有感情!”
曹以沫,“什么感情?跟阿貓阿狗相處的時間長了也會有感情?感情是愛情嗎?”
曹偌溪,“車禍的瞬間,他奮不顧身的保護我。這是感情還是愛情?你分得清?”
曹以沫搖頭,“那也不是愛情,他只是本能的反應!”
曹偌溪堅定道,“總之,如果沒有傅野親口提出,我是不會離婚的!”
曹以沫無力的垂下雙手,筆記本放在雙膝上,眸底像是絕望又像是空洞。半響后,她顫抖著手指在紙上寫道,“傅野欠我太多太多……”
曹偌溪身子微微的晃了晃,點頭,“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是我并不知道他具體欠了你什么。”
曹以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你沒權利知道。”
曹偌溪也淡淡的勾唇,“還真是這樣,如果有可能我寧愿一輩子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那點事。”
曹以沫憤怒的瞪她,寫道,“我是你姐,你怎么可以用這種態度對我?”
曹偌溪淡然的回道,“只是名義上的姐姐,你我心知肚明。”
“你太沒良心,小時候如果不是我偷偷的給你送飯菜,你早已餓死了。”曹以沫氣的肩頭不停的顫抖著。
曹偌溪眸中劃過一抹苦澀,幽幽的道,“是啊,如果不是你偷偷的給我送飯菜,我早已被你媽媽餓死了。可你別忘了,你每次給我送來的都是餿掉的食物!”
曹以沫深吸了一口氣,眼淚簌簌的落下來,怎么看她都有些明顯的弱勢,她抽噎著,表現出來的都是無助和委屈。
曹偌溪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哭,她的心情也很復雜,只是在這種時候她什么都不能表現。她必須要硬撐著,不能讓曹以沫看見她的一絲松動。
曹以沫哭的累了,才寫道,“小溪,其實我回來沒打算破壞你們的關系。我只是想回來看看傅野過得好不好?我以前是真的愛傅野,所以我希望他幸福。雖然我現在還愛著他,可我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我已經給不了他幸福了。我回到這里,只是想偷偷的看看你們。現在的我,殘廢了,一無所有了。小溪,你幫幫我,除了爸媽之外,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雖然以前我們有過很多不愉快,但是請你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幫幫我。”
她態度突然軟化,讓曹偌溪有半分鐘的錯愕,隨即問,“我要怎么幫你?你想我怎么幫你?”
曹以沫掙扎了幾秒,才提出要求,“我想要把自己的雙腿治好,但是我沒錢,這筆昂貴的醫藥費我出不起。我回來找傅野,其實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要他幫幫我,現在他昏睡中,只有你能幫我了。我的腿并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治好的,所以我想要試試看。”
敬丹心直口快的道,“你是不是腦殘了?你讓曹曹幫你治腿?可萬一你真的治好了,你能站起來了,你再恩將仇報反過來破壞曹曹跟傅先生怎么辦?”
曹以沫急急的搖頭,“不會的,我的腿并不一定能治好。就算是治好了,我也不會再去摻合了。我明白錯過了,就是永遠的錯過了。感情這種東西,并不是處心積慮就能得到的。”
敬丹還想要說什么,可被曹偌溪打斷了,她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好,我幫你。”
曹以沫似乎沒有想到她答應的這么爽快,淚水迷蒙的看著她。
曹偌溪重復道,“我幫你,晚點我就帶你回家跟傅家人商量幫你治腿。”
她幫她有兩個主要的緣故,第一,因為她的那句我們姐妹一場,曹以沫以前雖然對她很壞,可小時候的確給她偷偷的送過好多次餿掉的食物。可能沒有那些食物,她真的會被餓死。
第二,就是因為傅野欠曹以沫的,她想如果傅野清醒的時候聽到曹以沫的哀求,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的。她現在答應了,就當是幫傅野還一個大大的人情。
敬丹說的那種擔心,她也思量過。雖然她并不完全相信曹以沫的話,但是她心里清楚一點。那就是曹以沫雙腿好了之后,即使她想要破壞他們的婚姻,也是建立在傅野對她還有感情的基礎上的。所以,這件事的關鍵不是曹以沫,而是取決于傅野。
如果以后傅野醒了,曹以沫的腿也好了,傅野發現自己還愛著曹以沫,那不用曹以沫破壞,她會主動退出的。現在傅野昏迷著,她要捍衛的是他們的婚姻。等到傅野清醒了,她要捍衛的就會變成他的真心。
曹以沫定定的看著她,良久才寫道,“謝謝你,小溪。”
曹偌溪只是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她其實并不偉大,也不想寬容,可眼下這是最好的選擇。也許傅野清醒后,會很感激她的這個決定。不管他清醒后,他們的婚姻能不能再繼續,總之她努力了。
努力到無能為力,不知道能不能感動男人的心?
眼下,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很快的收拾東西,然后叮囑敬丹,“你幫著我照顧一會,我先回家一趟,晚點來醫院。”
敬丹點頭,“好,你要是累了就在家休息一晚上,我替你照顧傅野。”
曹偌溪看著病床上的人,只堅定的說了一句,“沒事,為了他我不會累的,我不放心他。”
敬丹只能無奈的嘆息。
當曹偌溪帶著曹以沫一起回到傅家的時候,傅家奶奶因為知道了傅野出車禍的事情,擔心的躺在床上休息都沒下樓吃晚餐,安清淺和傅京東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們兩人。
曹偌溪把曹以沫推到沙發邊上,自己也坐下后,鄭重的開口,“爸媽,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
安清淺楞了冷,看向傅京東。
傅京東問道,“什么事?你們怎么一起回來了?”
曹偌溪看著曹以沫,平靜的道,“有些事情我們在醫院溝通好了,現在想跟爸媽商量一下。我想拜托爸爸同意,由傅家出錢給曹以沫治療雙腿。”
安清淺聽了,更加意外的看著曹偌溪,“偌溪,你……你真的愿意?”
曹偌溪點頭,“我已經了解了曹以沫出車禍的細節,說到底這件事跟傅野有關。而她一直是我名義上的姐姐,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我都不能對她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