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峰的父親下葬了,那天來了很多的人,葬禮也搞得特別的隆重,就連市里的一些領導也過來了。
樂峰父親的墓地搞得特別的豪華,他選擇在了一個山頭,雖然這里是墓地,但是他的墓卻是最顯眼的。
用風水先生的話說,這里依山傍水,風水極佳,就連他的子孫后代也會因此大富大貴。
在下葬的前一天,樂峰給我發了信息,我不知道他用的是誰的手機,他只是簡短地跟我說他的父親要下葬,問我要不要過來。
從他的語氣,我聽得出他是希望我過去的,畢竟這才是送他父親真正的最后一程,我想了一下,然后回答他說:“我會去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發完信息,樂峰始終沒有給我回,我猜想他可能被發現了,從這一點,我也可以完全地猜測到樂峰整個人都被禁錮了。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化語蘭,化語蘭翹著眉瞟了我一眼說:“你真的決定要過去?”
我說:“這畢竟是最后一程,我必須要過去。”
化語蘭又瞟了我一眼說:“你這次過去就不怕再鬧出什么大動靜?”
我說:“反正是最后一程,該結束的就讓它結束吧。”
化語蘭聽我這樣說完,便“騰”的一下跳了起來說:“好,既然你是這么想,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我笑了,我覺得她陪我過去也冒了很大的風險,畢竟有了上次的大鬧,樂峰的母親,包括三娘她們一定會更加記恨化語蘭,更會做好防備,不會讓我們繼續搗亂。
化語蘭驅車帶我趕到了那里,當我們趕到的時候,我看見樂峰穿著孝衣,捧著他父親的遺像走在了最前面。
樂峰一直低著頭,很傷感的模樣,儼然也不顧四周發生了什么,看著他的模樣,我有些憐憫,我不知道此刻他的大腦里又在想著什么。
“要過去嗎?”化語蘭看著長長的隊伍問我。
我看著樂峰的母親奮力地哭著說:“要不再等一會吧。”
化語蘭點著頭說:“那好,今天一切都聽你的。”
長長的列隊像一條蜿蜒的蛇在慢慢移動,后面跟了很多豪車一直慢慢尾隨。
山頭離樂峰父母的家并不遠,但是這樣行走也要一定的時辰,路上難免會招來一些行人圍觀,行人看著這樣的陣容也就知道這是有錢人家的人。
他們有的對死者羨慕,說人死了還那么風光真好,其實他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不管你現在處于什么身份,活著的人比死的人才是最幸運的,不管是苦是甜,你至少還可以感受,而死者卻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們也尾隨在后面,就像一個圍觀者一樣,因為我害怕我突然的出現,又會讓這個本來順暢的隊伍,變得混亂,甚至停滯不前。
化語蘭看著,便催促我說:“你要不下去吧,樂峰一個人挺孤單的。”
我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因為在我們那邊有個規矩就是下葬的時候,女人是不可以陪著一路過去的,沒想到我們那邊的規矩在樂峰這里也有。
樂峰的母親當時哭的那么厲害,可是當樂峰走出了家門,她們也沒有尾隨,我看得出樂峰的母親奮力地掙脫想要過去,但是卻被三娘和華玉嬌緊緊地拉著,我看得出她們也不想因為樂峰母親的傷感而讓她破壞了祖輩一直傳到今天的規矩。
行駛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我們終于趕到了那座山頭,在山頭附近有很多的墓地,看上去很壯觀,又顯得那么凄涼。
他們按照葬禮的程序在一步步進行,樂峰聽從著指揮,一步步地在做著他這個孝子該做的事情。
樂峰小心翼翼地把他父親的骨灰放在了墓地里,他在放的時候,便環看著四周,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尋找我的身影,看看我是否真的過來了。
但是由于我們離得太遠,他并沒有發現我們,他的眼神透露一絲失望,然后又停滯了下來,接著便專注地放他父親的骨灰。
接下來又是一套葬禮的程序,化語蘭看著又催促我過去,并說:“假如你再不過去,這個葬禮就要結束了。”
當時我來的時候,是打算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但是看到他們這邊的規矩,我也不想因為我而破壞了祖輩的規矩。
我說:“別鬧了,你沒看見他們這邊的規矩是女人不可以過去的嗎?”
化語蘭不屑地說:“那又能怎么樣,畢竟規矩都是人定的,這么多年都過去了,稍微改變一下不行啊。”
我不想始作俑者,更不想做個破例人和出頭鳥,我說:“即使規矩要破,我也不會是第一個人,因為我擔當不了這樣的罪責。”
化語蘭聽完,忽然呵呵笑著說:“你就是因為太中規中矩,所以才會活的這么累,而且你現在去破壞,去做個創始人也不錯,或許你這次的破壞,以后別人都會效仿呢,那時候你就是天下所有女人的功臣,更會計入歷史。”
我不想把自己變得那么偉大,我說:“我們還是這樣看著吧,等葬禮結束了,我再去找樂峰,我相信他也會明白我的苦衷。”
化語蘭斜視著我說:“他當然明白,畢竟他又不是傻子,祖輩的規矩他也是懂的。”
我聽著斥責化語蘭說:“你既然知道,還唆使我過去。”
化語蘭又笑著說:“這不是想讓你好好盡到孝心嗎。”
聽完,我不再說什么,便一直看著樂峰按照程序做著他該做的事情。
整個程序也不是特別的復雜,差不過也就半個小時的樣子就結束了,看著有些人開始散去,我不免感嘆人生,出生時間很短暫,入土時間也很短暫,只留下漫漫人生才是長久的。
結束后,樂峰待了沒多會也便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沒人陪伴他,好像他就成了最孤獨的一個人。
樂峰轉身離開的時候,便脫下了孝子服,這也是我們那邊的規矩,就是說人送走了,孝子服就不能再穿回家里了,否則就會顯得不吉利,但是也不能丟,還是要帶回去,因為接下來頭七什么的還要用到。
看著樂峰悶悶不樂地走遠,我們便跟了過去,當我們打開車窗喊樂峰的時候,樂峰便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他看見我顯得特別的開心和激動,但是他好像又有些在克制自己這樣的情緒。
他淡淡地對我說:“你過來了?”
化語蘭看著他的表情,笑著說:“你就別裝了,趕緊上車吧。”
樂峰遲疑了一下,便走上了車,這時一輛豪車也駛了過來,我明白這是要接樂峰回去的車。
“你現在解放了,說吧,你現在最想去哪里?”化語蘭看著樂峰上了車便說。
她剛說完,那輛豪車便在我們車旁停了下來,樂峰看著車里的人便對他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那個人遲疑了一下,也沒有說什么,便緩緩駛車離開了。
化語蘭又笑著說:“你自由了,是不是頓時感覺輕松多了?”
樂峰看了我一眼,并沒有像以往表現的對我那樣親昵說:“我們去咖啡館坐坐吧。”
化語蘭說:“去咖啡館是不是太沒有情調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樂峰又看向了我,我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只是想找一個地方靜靜,我說:“就去咖啡館好了。”
化語蘭聽著我這樣說,也沒有糾纏,便爽快地說:“好嘞,馬上就到。”說著,她便快速開起了車。
來到了咖啡館,樂峰還顯得有些呆滯,好像他在沉浸在他父親的過世當中。
化語蘭點了咖啡,并拍了樂峰一下說:“你怎么了?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又和我們家姍姍在一起了,你怎么還那樣不開心?”
樂峰苦笑了一下說:“沒有不開心,我很開心。”說著,他又微笑了一下。
化語蘭“切”了一聲說:“你的樣子好假,一點也不真誠。”
我白了一眼化語蘭,讓她不要亂說話,化語蘭領會我的意思說:“我本來說的就是實話,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好像顯得你開始并不是那樣重要了。”
我很理解樂峰的心情,畢竟剛經歷這樣的事情,讓他馬上就變得很開心,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沒心沒肺,沒有這個家,假如他是這樣的人,我應該也不會選擇他,更會離開他。
我說:“好了,你就讓樂峰冷靜一下,畢竟他最近也受了很多委屈。”
化語蘭又“切”了一聲說:“那好吧,我現在就當個旁觀者,聽你們倆訴說情話。”說完,她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看著她的笑容,我也笑不出來,好像我的情感也被樂峰帶入到了他的情感一樣。
我看著樂峰,淡淡地問:“你沒事吧?”
樂峰擠出了一絲微笑說:“我沒事,你放心好了。”
化語蘭看著我們,果真沒有再說話,只是一直微笑著看著我們。
我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別再傷心了,畢竟你該做的也都做了。”
樂峰聽完,便深情地看向了我,他問我說:“媽這樣做,你會責怪媽嗎?”
他的話讓我很詫異,我不明白他的母親在這段時間又跟他說了什么,反正我就是感覺他整個人像變了一樣。
我說:“我怎么會責怪媽呢,畢竟她這樣也是為你好,為了這個家好。”
樂峰聽完,像細細品味著什么,不說話,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