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鄧布利多？”

似乎被阿莫斯塔的話牽引到了某些情緒，離入土就只差一口氣的安東·沃格爾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引發地身體的震顫會讓人擔心有可能崩斷這具腐朽的身體的肋骨。

小精靈海恩連忙來到沃格爾的身邊，輕柔地拍打著沃格爾的背，並把擺在一邊的三腳凳上的草藥茶遞到了沃格爾的嘴邊。

“抱歉--”

好不容易止住紊亂地氣息，沃格爾擡眼看見，阿莫斯塔和他的兩位屬下還在站在院子裡，

“我這裡很久沒有招待過客人.疏忽了禮節，你看海恩，能不能到屋子裡拿幾把凳子，再給客人沏一壺茶”

“啊，不勞費心--”

阿莫斯塔溫文爾雅地說。

他抽出魔杖，輕輕抖了下，三把柔軟的磨光印花棉布扶手椅子憑空出現在沃格爾身前，阿莫斯塔招呼著有些拘謹地金斯萊和露易絲，自己率先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對接在一起，帶著彬彬有禮的表情。

而海恩仍然幻影移形離開了，爲臨門的‘惡客’準備茶水。

“既然提到了鄧布利多——”沃格爾輕微地聲音嘶啞著，“他的近況如何？”

眼前已然半身入土的老人既然會喊他‘布雷恩會長’，那便說明了他並非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而鄧布利多的一言一行都是人們關注的重點，不用費什麼心思就能打聽到。

阿莫斯塔保持著禮貌地微笑，並沒有指出這一點，他直視著那對生命之火一秒比一秒要衰弱，但卻像一位精於大腦封閉術的高手般不見波瀾的眸子，

“鄧布利多.唔，他依然在從事著他已然奉獻了一生的事業——”

沃格爾嗬嗬笑了笑，很難說，這笑容中究竟代表著什麼。

“奉獻一生.你說的沒錯，他這樣的巫師嗬，一生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霍格沃茨度過——”

“喔，我所指的並非是這個，沃格爾先生--”

出乎意料，阿莫斯塔微微搖了搖頭，

“我是指，他依然在爲歐洲魔法界的安寧與和平殫精竭慮著——”

魔法界的安寧與和平？

“他本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

沃格爾的花白的眉須動了動，有什麼情緒似乎要突破雙眸中凝結冰層的封鎖，但是最終，他只是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

“國際巫師聯合會的權利在鄧布利多的默許下走向終結——”

“不可否認，事實的確如此——”

阿莫斯塔微微頷首，

“但這並不是什麼壞事不是嗎，權利的過度集中很容易會滋生出獨裁與專治，從而更容易讓整個歐洲魔法界推入水深火熱中--”

沃格爾眼瞼動了動，似乎並不是十分認可阿莫斯塔的觀點，但他並沒有直接駁斥，而是沙啞地笑了笑，

“難怪人們會稱呼你爲鄧布利多的接班人，布雷恩會長——”

凝視著面前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但並不油滑的阿莫斯塔·布雷恩，沃格爾輕聲說。

在當前魔法界整體糟糕的教育環境下，能夠在如此年輕的年紀擁有這般高深地魔法造詣，並且，似乎並沒有什麼要改變格局的野心.

沃格爾似乎蒙上一層灰燼地眼睛對準了阿莫斯塔身後，金斯萊並不值得他多去關注，倒是在露易絲的身上停留了幾秒。

雖然老眼昏花了，但沃格爾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阿莫斯塔帶來的這個年輕姑娘是一個麻瓜.國際巫師聯合會的現任副會長和退休的前前會長，當著一個麻瓜的面，違反《巫師保密法》閒聊著和魔法界有關的事情，這件事想想看，的確十分有趣。

海恩從空氣中現身了，它捧著的托盤上擺著一個呼呼噴著白色熱氣的茶壺還有三個造型樸素的茶杯，並且，細心爲他們準備了茶點。

“喔，謝謝--”

露易絲接過海恩躬身遞過來的茶杯，有點慌亂和受寵若驚的站了起來，也對海恩彎了腰，而等到她直起身後，卻發現院子裡的所有人，包括給她端茶的海恩都在注視著她，

“怎麼了？”

露易絲的臉一下子脹紅了，她手足無措地看向阿莫斯塔，

“我——我做錯了什麼，喔.抱歉，我不是太懂你們的規矩！”

露易絲又歉意地對海恩說。

海恩沒有回話，而是看向自己的主人，接受到提示之後，它把茶壺擱在三角凳上，沒有理會露易絲的道歉，而是幻影移形離開了後院。

“你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先坐下吧，露易絲——”

阿莫斯塔溫和地說。 一時靜默，誰都沒有先說話，阿莫斯塔眺望了一會一望無際地令人心曠神怡的油菜花田，回首望了望安靜地沒有一絲聲響傳出的老木屋後，才用閒聊地語氣說，

“您在退休後一直一個人住在這兒？”

“布雷恩會長——”

沃格爾平靜地注視著阿莫斯塔，“我相信，你專程而來，應該不是爲了關心一個茍延殘喘的老人的生活情況，對嗎？”

“這有什麼不妥嗎？”

阿莫斯塔微微笑了笑，面上並不見赧色，

“我一直認爲，我們應該對那些曾對魔法界做出過突出貢獻的巫師退休後的生活狀態保持更高的關注，定期組織慰問，或許，也可以邀請他們給新生代的小巫師上上課讓他們認識到今天的和平來之不易--”

阿莫斯塔意味深長地說。

不能說沃格爾聽見這話後的臉色很好，畢竟，他在任上那些年，歐洲魔法界一直處在風雨飄搖當中，而他卻並沒有任何作爲，甚至，因爲他那廣爲人知的決定，助漲了戰火地蔓延大地。

“好吧--”

沃格爾的眼皮搭拉著，並不言語，好像陷入了睡眠一樣，但從他那抿著的晦暗色澤的嘴脣可以看出，這位退休多年的老會長並非那麼平靜。

眼見火候差不多了，阿莫斯塔也收斂了笑意，

“佳斯娜·沃格爾.沃格爾先生，她屬於沃格爾家族嗎？”

沃格爾彷彿真的入睡了一般，眼瞼合上，在聽見這個名字後，一點反應都沒有，但這並沒有令阿莫斯塔感到不悅，而是微微側開身子，讓露易絲更好的暴露在沃格爾面前，

“這位是露易絲·安黛爾小姐，如你所見，沃格爾先生--”

阿莫斯塔說，

“她是一位麻瓜，當前，安黛爾小姐遭遇了一些不幸的事情——她的哥哥，同樣是一位麻瓜，但是，卻被一夥邪惡的巫師殺害了——”

阿莫斯塔語氣頓了頓，平靜的說，

“陰屍。”

陰屍？

心情沉重的露易絲眨了眨，這是什麼意思，殺害弗雷澤的魔法咒語？

安東·沃格爾眼瞼微微顫動了下，但依然沒有睜開。

“根據安黛爾小姐提供的一些線索，我們發現，她的哥哥被殺害並不是偶然情況，兇手是一羣希望弄明白魔法是如何誕生地狂徒啊，當然，魔法界許多巫師學者同樣在研究這個課題，但有明確證據表面，這夥狂徒在麻瓜的身上——嬰兒、孕婦做實驗，他們還會誘導天資聰慧的麻瓜爲他們服務，如果這些麻瓜失去了價值，就是直接殺死他們，安黛爾小姐的哥哥正是這種情況，而根據我們的調查——”

阿莫斯塔平靜地說，

“佳斯娜·沃格爾是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之一——”

微風裹挾走了院落裡的暖意，氣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

沃格爾倏然睜開了雙眼，蒼老的臉上，銳利地視線破開眼眸之上的陰翳，落在了阿莫斯塔·布雷恩的臉上，

“你在爲這些麻瓜討回公道？”

“不——”

阿莫斯塔語氣冷硬地說，

“我只是在爲公道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