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遷的計劃如火如荼地進行了一個月有余,他的目的就是在這段時間內快速消耗無盡之森中猛獸的實力,好迎接半年之后的大決戰,所以才盡可能地滿足傭兵們的需要,切實做好后勤保障工作。林遷的工作一直井然有序地展開,直到一天,臨時小鎮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婦人。
婦人面色平靜如水,緩步走進魔法公會的大廳,徑直向中間的魔法電梯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守衛電梯的兩名魔法師攔住了她。
“我要見林遷。”婦人平靜地說道。
兩衛士相互看了一眼,一時拿不準主意,雖然會長下令,有客人來都要通報,但這婦人似乎不會任何魔法,怎么會跟會長有來往。
“你能說下你的身份嗎?”其中一個魔法師猶疑地問道。
婦人冷笑一聲,轉身就要走。
“等下!”剛從電梯上下來的索菲婭喊住了婦人。
婦人似乎沒聽到,繼續向門外走。索菲婭趕緊追上去,擋住了她。
“您……您是小依姐姐的……什么人?”索菲婭從她的樣貌中看出了小依的影子,卻看不出具體的年齡,有些不確信。
婦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索菲婭,盯得她老不自在。
“我是她母親。”婦人似乎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眼神里多了一份異樣的情緒。
“原來是伯母,您跟我來。”索菲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在前面帶路,引著她進了魔法電梯,直接到了頂樓。
兩名衛士都傻了眼了,原來這是已故會長夫人的母親,那就是會長的丈母娘,豈不是要來找會長秋后算賬?
林遷此刻正和伊瑟拉談論事情,難得她今天沒在睡覺,不過這都要歸功于那顆九級暗系晶核,伊瑟拉在努力爭取它的食用權。
索菲婭輕輕推開門,投給了林遷一個說不清楚的眼神,似是警告,又似同情,其中還夾雜著一點悲傷。
林遷見是索菲婭,有些奇怪:“不是讓你去拿——”話剛說到一半,林遷就看到索菲婭側身讓出一個位置來,而進來的就是久未見面的小依母親。
“伯……伯母?”林遷此刻心情十分復雜,他既不敢面對這位看不透心思的岳母,又有些為小依的事情感到愧疚,而且他已經名義上有了第二位夫人,不知道岳母會作何感想。
“林會長最近架子可是越來越大了,要不是這位懂事的二夫人,恐怕我還見不到你呢。”婦人一上來就冷嘲熱諷,讓林遷越來越尷尬。
“你是誰?”伊瑟拉看到婦人的一瞬間,立刻感到一股十分強烈的不安,這個女人相當危險。
婦人轉頭看了一眼伊瑟拉,自言自語道:“胃口很大,連龍族都敢碰。”
這句話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一方面的意思是林遷和龍族合作,還利用了一把龍族為他開辟峽谷,另一方面的意思自然就是指林遷和龍族公主之間恐怕有些不尋常的關系。
林遷雖然沒有第二種心思,但伊瑟拉的美貌在那擺著呢,始終覺得有些心虛,而且在這位精通預言的岳母面前,他連申辯都做不到。
林遷不敢答話,不代表伊瑟拉不敢,況且對方一眼看穿自己龍族的身份,這就不能不提防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龍族?”
“人類的女孩可沒有這么不禮貌。”婦人毫不相讓,好像對誰都有著敵意。
“你——”伊瑟拉聽得出來,這是說她沒禮貌,立馬就想要出手。
“住手!”林遷及時阻止了伊瑟拉,“伊瑟拉,你先出去,這件事以后再跟你解釋。”
“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啊?”龍族公主可不像其他人那樣聽林遷的話,這讓林遷很是尷尬。
婦人不忘又嘲諷一句:“一點威嚴都沒有,真不知道小依怎么看上你的。”
“林哥哥,今天是誰來了?”聞訊趕來的艾琳娜還沒進門,聲音就傳了進來。
林遷聽到聲音一陣頭疼,怎么所有事情都趕那么巧,今天偏偏所有和林遷有關系的女人都來齊了,屋子里說不出多“熱鬧”了。
“這是誰啊,好像小依姐姐,你是小依姐姐什么人?”艾琳娜進門后就看到一個婦人站在中間,忍不住問道。
婦人似笑非笑:“我很好奇,我女兒到底認了多少妹妹?”
這句話意思在林遷看來很明顯:你林遷沒有保護好我女兒,還和其他女人不清不白,今天這筆賬該怎么算?而這也恰恰刺痛了林遷,讓他對小依的死更加愧疚。
“你們三個都給我出去!”林遷大吼一聲,又指著伊瑟拉喊道,“你!你今天不出去,我立刻就讓所有傭兵調轉槍頭對付你龍族,大不了魚死網破!”
艾琳娜和索菲婭見此情形,趕緊一溜煙跑了,他們可不敢在此時招惹林遷。至于伊瑟拉,想要頂撞兩句,但是看到林遷從沒發過這么大火,心中竟生出了一絲害怕的情緒,哼了一聲,不滿地離開了。
“這倒還像個男人。”婦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伸手拿過茶幾上的茶小抿了一口。
“伯母,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又何苦安排這出戲來奚落在下?”林遷靜下心來,這才發現一切恐怕是擅長預言的岳母布置好的。
婦人有些狡黠地笑了笑:“我自然知道她們三個只有光明家族的大小姐與你有直接關系,不過……以后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林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答話,這種莫須有的罪名,自己又不敢申辯,只能硬著頭皮抗了。
婦人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林遷,你可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
“自然記得。”林遷心中一緊,這是要來算賬了嗎?
“你再說一遍,我怕你忘了。”
“無論什么情況,都要設法保住小依的性命,即使是犧牲一切,不擇任何手段!”林遷痛心疾首,他沒能兌現諾言,只能眼睜睜看著小依死去。
“很好,那你是如何做的呢?”婦人有些咄咄逼人。
林遷萬分愧疚:“是在下無能,沒有盡到保護小依的責任,致使小依……慘遭不測。”
“無能?”婦人笑了笑,“這恐怕是你的借口吧?你自己招惹的事情自己解決不了,要讓我女兒代你受過,如今你卻把一切罪責推到自己的無能,我看她確實是瞎了眼了。”
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事情不能全怪林遷,因為他也沒有想到后面發生的一切,甚至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他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準備。
“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婦人似乎看穿了林遷的心思,又問道。
“沒有,這件事主要責任確實在我。”林遷主動攬下了所有罪責。
“噢?說說看,你有哪些責任?”看來今天不說個清楚,這婦人怕是不會放過他。
“其一,神手之事過于重大,然而我卻沒有嚴加防備,以致泄露消息,引來利普蘇斯那顆煞星;其二,出使蒼藍城,卻沒有派大批人手看管后院,使得利普蘇斯趁虛而入,將小依軟禁起來;其三,得知家中有險,沒有集全部力量救出小依,反而想著逃往龍谷自己避難,以致要靠小依前來舍身搭救;其四,拈花惹草,致使小依最后時刻將護身之物送與他人,最終落難;其五,整日不學無術,以致最后時刻本應能救治小依,卻無力回天,眼看她漸漸失去生命。此五條,若有一條做好,則小依又如何能出事?”林遷早在小依死時,便理出了自己的罪責,如今細數下來,不禁又是一番感慨。
婦人聽他說完,見他一臉誠懇,認錯態度良好,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你也不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在我看來,你這五條罪責都有些牽強附會。其一,神手消息泄露,并非你所愿,乃是它體型巨大,不免容易被人認出;其二,利普蘇斯及其爪牙能力強大,這并不是你派人手就能保護得了的;其三,你已知小依當時并無危險,若與敵人拼個魚死網破,只會徒留一副尸骨,并不明智;其四,小依心善,將護身之物送人,與你無關;其五,家族秘術,需要耗盡所有生命力才能發動,她早在使用秘術時就注定要死去,即便你有大成期實力也救不了她。”
嗯?林遷有些不敢置信,這聽起來像是——岳母為自己開脫?
婦人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我不過是試探你的情意罷了。林遷,你可記得我當時還說了什么話?”
林遷疑惑不解,怎么看這岳母似乎并不為女兒之死而傷感呢,不過他還是記得其他的話的。
“伯母您說,我可以當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把它忘掉,但當有那么一天,您再來找我時,我一定要兌現自己的諾言。”
“不錯,難得你還記得,那就兌現吧。”婦人很輕松地說道。
“兌現?怎么兌現?”林遷一時摸不著頭腦,那諾言是要保護小依,不擇任何手段,如今小依已死,又如何——難道……
林遷一陣狂喜,他終于知道剛才岳母那一番話的用意了:這是在做最后的試探,如果林遷沒有表現得令她滿意,即使救活小依,也絕不會讓林遷和小依在一起了。
“伯母,您是說——您有辦法救活小依?”林遷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興奮不已。
“自然,”婦人臉上不喜不悲,“不過,這個代價很大,你能接受嗎?”
“如論多大的代價,我都能接受!”林遷立刻保證。
“那就好,到時候你可不能中途反悔,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婦人有些警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