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微微一笑,玉蔥般的指尖輕輕拈起,小心翼翼的又折起了銀票,嘴中道:“凌玉今日這頓酒,就是向各位辭行的。”
金海褒看著凌玉將銀票收了起來,又說出這番話,心里面才松了一大口氣,他暗嘆僥幸,今日這事,總算是成了。
這段時間,對金海褒而言,簡直如噩夢一般。就在凌玉剛到歸林城時,金海褒就覺著將會對福龍會產生巨大威脅,所以金海褒力主與凌玉談和,并以重金賄賂。
可嘆蘇再山卻自詡大宗師的兒子,始終不愿意低那個頭。這事情才會越變越棘手,到了昨日生祠那一刻,金海褒是眼睜睜看著凌玉用出神跡,這種本事,再加上百姓的支持,最后匯聚起來的力量,真是令人膽寒。
金海褒明白,如果不盡快擺平凌玉,恐怕歸林城還會有大麻煩出現。甚至會把火燒到他身上,燒到福龍會主子們的身上。
這才有了那張五十萬兩的巨額銀票,這么大筆數字送出去,金海褒心中當然作痛,說不定還會被福龍會的主子責罰,但他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凌玉平靜的將銀票收了起來,微笑道:“這么大筆銀子,不容易籌募吧。”
金海褒露出個會心的笑容:“凌少見笑了,確實不太容易。各位里長、歸林城的商賈、福龍會和七十二連環寨都出了力。”
凌玉點點頭,金海褒也算是先禮后兵,拿著銀票告訴自己,一夜之間能讓幾方勢力籌措五十萬兩巨款的人,最好還是不要惹。
凌玉收妥銀票后,對著金海褒和里長們拱手道:“我凌玉何德何能,竟然各位如此破費,真是慚愧。”
眾里長也是湊了不少銀子的,自然心疼,但面上卻不好說什么,只是一一還禮。
凌玉話鋒一轉:“其實各位里長還有金知府,終日奔波勞累,為礦工、為歸林百姓鞠躬盡瘁,可那些鄉民卻茫然不知,有時候我也為各位不值啊。”
“誰說不是呢?”一個里長心有戚戚,搖頭嘆息起來。
一干人等,都覺著凌玉這話很厚道,唯有金海褒在高深莫測的捻須。
凌玉又道:“里長們為山民謀了個挖礦的飯碗,是了不起的大功德。而金知府帶頭開山采礦,更是謀國之功。但諸位這樣的功勞,分的銀兩也未免太少了。”
金海褒的綠豆眼猛然睜開,他不知道凌玉想要說什么,但只要和銀礦沾邊的事情,他都會警覺起來。金海褒皮笑肉不笑道:“凌少爺真是說笑了,老銀山銀礦是朝廷所有,我們這些人哪里有銀子分,凌少還覺著我們敢盜挖朝廷銀礦不成?”
明明是盜礦,明明是分臟銀,但他是死都不會承認的。
幾個里長面面相覷,也不懂凌玉說這話的意思,便都沒了聲音。
凌玉卻對金海褒道:“金知府這就不把凌玉當自己人了,我在歸林住了這么長時間,老銀山也進過幾次,那山上的情形,我還不清楚?區區挖礦的小事,諸位何必苦苦的瞞我呢?”
金海褒心中一跳。凌玉這番話,象是在套近乎,也有想加入的意思。以凌玉的家世背景和他創下的聲望,若是能夠加入福龍會的利益網中,那倒是件極大的好事情。
不過金海褒為人謹慎,并沒有太過動容,只是沉吟。
幾位里長卻有些坐不住了,他們本來不過是山里人,全仗著銀礦才發達起來,可在見識上,依舊是鄉巴佬的水準。平日看到過最大的官就是金海褒。但凌玉家卻比金海褒大了好幾品。凌玉的老爹是吏部尚書,六部天官的品級可非同小可。若是能搭上凌家這條線,那老銀山的銀礦不僅更安全,甚至幾個里長都能有做一任官員的冀望。
肚子里打著這樣的小九九,幾個里長都紛紛給金海褒做著眼色。可金海褒卻又是癡肥模樣只當沒看見。有幾個里長終于憋不住,訕訕的開口道:“凌少爺收服銀礦的妖獸,又救歸林城與水火之中,銀礦的收益,確實也應該分一份。”
“對,對,對。”其余里長也紛紛附和。
金海褒眉頭微皺,還是不作聲。
凌玉嘴角一抿,有了幾分得意。人族雖然看似聰明,但心中**太過強烈,弱點也是多不勝數,才一兩句的試探,這群人立馬就上鉤了。
凌玉慵懶的舒展下身子,搖手道:“諸位會錯意了,在下只是途經歸林,絕對沒有在銀礦上分一杯羹的意思。老銀山是各位的地頭,哪里輪的到我來沾染呢。”
這番表態,反而另金海褒和里長們心生疑慮。金海褒陰惻惻的問:“凌少爺提起銀礦的事情,不為分一杯羹,那是為了什么?難道凌少爺想替朝廷查驗銀礦,看有沒有人盜挖?”
里長們頓然變了臉色,剛才明明看見凌玉收了那張五十萬兩的銀票,這件事情理應翻過去才對,怎么還要查?難不成凌玉根本就不是路過歸林城,而是朝廷專門派來追討盜銀的?
看著里長們一個個臉都黑了,金海褒卻流露出一絲竊喜。直到現在,他才感覺著凌玉開始犯錯誤了。
不管凌玉是什么來路,有什么目的,最聰明的做法就是在歸林城內狠狠刮一筆就走,反正大家都是黑吃黑,誰也不敢去告誰。
可若是凌玉真的牽扯到追討盜銀的事情上來,那就不是那么容易過的。只要凌玉承認自己是來討盜銀的,那就是瞬間得罪了福龍會、里長、七十二連環寨甚至還有幾個獵妖團。到時候,根本不用金海褒動手,凌玉恐怕都很難出歸林城了。
(今天有事情出去,下午一章我盡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