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一臉郁悶的走在街上,懷里的錢盡數讓岑子吟給兒便是想去找個地方坐坐也沒法,他又不想回王府,唯有在街上轉轉,想碰到幾個熟人的話也許對方還會請他喝點兒小酒,轉悠了半天才突然想起這會兒自家交好的幾個哥們兒要么在宮里當差,根本出不來,要么便是在岑家小莊上了。
不由得有些怨自己干嘛將幾個得閑的兄弟都給拉了過來,這小算盤打的,結果他倒是盡力了,那女人竟然開始跟她耍性子。
沒地兒去,在身上搜了半天也沒找到半個銅板,喝口茶也不得,岑家倒是有,可他負氣出來了,怎能拉下臉面再過去?要去也得等到明兒個托著公務的名聲過去,也好讓岑子吟知道,即便是女人也不該胡亂的耍小性子,否則男人生氣了后果很嚴重的。
在街上晃晃悠悠的半晌,半個臉熟的也沒瞧見,正打算到宮門口去撞撞大運,看有沒有哪個當差的哥們兒偷溜出來,卻是突然瞥見街邊一個酒樓里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珉一喜,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三步并作兩步跨進那酒樓,噔噔的爬上樓去,一把推開那雅間的門,瞧清楚里面坐的人以后卻是愣住了。
李柔兒瞧著門住的人影,笑道,“既然來了,就過來坐坐吧。”
李瞥了瞥旁邊那個人,點兒想溜,轉頭一想,他是李珉他怕誰?跟人斗氣最是不劃算,這會兒好容易有口酒水,先喝了再說,也好歇歇腿兒,出門的時候忘了牽馬,這會兒口干舌燥的,若是實在扛不住他便要回王府了,不管怎么說,眼前這個女人即便拿鞭子胡亂的抽人也要比王府里地事兒來的可愛許多。
笑嘻嘻的坐,伸手便將桌上地酒壺給拿過來,將壺口對著嘴巴,仰頭狂喝了幾口,直到那酒壺見底方才覺得口中的燥熱去了些許,扭過頭沖著門外大喊道,“小二,再來兩壺!”
安瀾方才便有些坐不住了,不知今兒個是怎么了,只覺得她安靜無比,這會兒瞧見李珉這般做,不由得皺了皺眉想要說什么,被李柔兒瞪了一眼方才忍住了,只低頭拿著空著的酒杯飲著,明顯地心不在焉。
李珉聽見旁邊安安靜的,倒也驚奇,不由得多看了安瀾一眼,今兒個的安瀾打扮地十分的素凈,臉上身上干干凈凈,幾乎什么首飾也沒有帶,身上除了那從不離身的皮鞭以外,那衣服素雅宜人,倒是襯托的她一張臉嬌俏可人起來。
李珉瞧罷了便去瞧那桌上:來。伸手便抓了一片肉起來扔到嘴里。李柔兒見狀笑道。“你不是領了皇命辦差么?怎么在街上瞎逛。還跟餓死鬼投胎似地?”
李珉笑嘻嘻地道。“就是領了皇命辦差。天都沒歇歇腿兒。瞧見你在這兒。便來蹭點兒吃喝。這不。呆會兒還有事呢!”
說是有事。卻也不著急。李珉徑自在那兒伸手挑喜歡地來吃。餓了便是什么都能入口。三兩下。桌上地菜便被他污染了大半。那李柔兒地小丫頭倒是伶俐。瞧見主子不喜李珉伸手抓肉。忙不迭地跑出去取了雙筷子過來。順帶地還弄了條濕布。笑嘻嘻地侍候李珉擦了手。將筷子塞到他手里。這邊小二地酒也送過來地。雖然主人沒吩咐。托盤里還是多了一只酒杯。小丫頭與李珉擺上。又與他斟酒。
李珉吃地香。李柔兒卻是對面飯菜再也下不了筷。索性將筷子放在桌上。笑問道。“那個熱氣球是怎么回事兒?可能讓我去瞧瞧?”
李珉三兩下便吃地半飽。將筷子一放。打了個咯道。“瞧什么?人都忙著呢!岑家那莊子不是沒去過。多大地地方?這會兒全堆在后院搭了個草棚擠著。百來號人呢。若不是皇上地圣旨。那些家伙怕是都想跑。”說罷將杯子里地酒飲盡。又嫌那杯子太小。索性將小丫頭手上地酒壺拽過來。咕嚕嚕地又是一番牛飲。
李柔兒笑道。“百來號人。多我一個也不嫌多。你便說過了。岑家地莊子我是去過地。只要皇上不攔著。我便是瞧瞧也無妨。再小地地方我也能去呢!明兒個帶著我一塊兒去可好?”
李珉唔了一聲,只瞧了旁邊的安瀾一眼,卻也不答話,徑自著酒,李柔兒瞧了安瀾一眼,安瀾低聲道,“十五爺,往日是我的不對,還望您多多包涵。”
安瀾低聲下氣的話倒是讓李挑了挑眉,瞪著李柔兒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李柔兒端起酒杯笑著喝酒,只裝作沒瞧見,那小丫頭與安瀾倒了杯酒,又與李酒杯滿上,笑道,“十五爺喝酒呀!”
安瀾聞言端起酒杯便道,“十五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往日是安瀾不懂事,逾越了,今兒個便以此酒敬您。”
李珉端著酒正要喝,聽見安瀾這話,連忙把酒杯給拉開來,卻看見安瀾已經喝了下去,他這邊的酒卻是差點兒入口,若是喝了,那他不是就原諒她了?
狠狠的瞪了李柔兒一眼,若不是李柔兒,李珉也不相信那小丫頭敢使計陷害自己,李柔兒卻是不懼,笑道,“喝了吧,大男人跟個小女子置氣,也不嫌丟人!”
李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道,“沒的這么容易!”
李柔兒道,“我請你這頓,好歹也該給我個面子!”
李珉道,“你這是想帶她去?”
李柔兒笑道,“哪兒有的事兒,我說十五爺呀,您老未必想的太多了,何況,即便帶上她也沒多大干系吧?你不答應,我便去求我爹去!”
李珉涼涼的道,“請便!”
李柔兒沒想到李珉吃喝了她一頓,還是這般的不給面子,惱的站起來跺跺腳道,“好!你不答應就算了,安瀾,咱們走!”
安瀾站起身來低著頭隨著李柔兒走出去,李嘿嘿地笑著吃著酒菜一臉的愜意,兩壺酒還余下半壺,自斟自飲的好不快活,在窗戶上瞧見兩人漸行漸遠,李珉這才放下杯子摸著鼻子開始沉思,這兩個人今兒個唱地是哪一出?
突然,一個想法竄入李珉的腦海,李珉猛的從凳子上跳起來,向樓下狂奔,一下樓便瞧見好幾個伙計站在那兒,腆著笑臉道,“承惠,一共是……”
李珉心一跳,低咒道,“那個該
人!”
這情形分明就是李柔兒通知了對方要小心李珉賴賬,否則這五個伙計三大五粗的模樣,擺在店里嚇人的么?
好在這種事兒李珉也是駕輕就熟了地,頭高高一抬,目中無人的樣子,“爺身上沒帶錢,要錢去王府取去!”
那掌柜的一聽便眉毛都立起了,瞧了瞧李珉身上的打扮,冷冷一笑道,“好啊,咱們就送你去王府,收了債再回來!”
李珉好歹也在長安城混了這么多年了,難道還不明白對方這是擺明了要么有后臺,要么便是不信,不論是哪一種,他今天這虧都吃定了,這兩日好容易當了幾天乖寶寶,沒到處蹭吃蹭喝了,若是因為被李柔兒擺了一道,吃了一個大虧,他怎么心甘,這會兒偏偏是連求救地地方都找不到,真回王府的話,岑子吟……
李珉糾結的想,這浪子回頭沒人信呀!
如今皇帝交了個差事給,他沒想辦好,可也不想辦砸了,畢竟是岑子吟的事兒,這會兒去找岑子吟求救,李珉可以想象岑子吟必然笑嘻嘻的與他幫忙,畢了怕是又要扭頭生氣,他到現在還沒鬧明白岑子吟到底是在生什么氣,出岑家門的時候就發誓了,想不通就是岑子吟亂發脾氣,但是岑子吟貌似從來沒沖他亂發過脾氣,所以,他想不通就絕不去找岑子吟。
要找,那也得明天!
不過,這會兒李柔兒擺明擺了個子給他鉆,李珉愁地心都要擰起來了,早知道那個該死的女人就沒安什么好心,李珉已經可以預料到后續地發展了。
知道歸知道,可他脫了身也是白搭,挨一頓揍也好,被送回王府也好,都標志著李柔兒的險惡用心在這會兒已經成功,后續地發展已經由不得他了——除非,這會兒有人幫他把賬給結了。
李珉急不可耐的想法子,眼突然注意到街對面一個女子娉婷而立,眼神怯怯地看著,一步步的慢慢走過來,那樣子,像是他要吃人似的,偏生她又忍不住要靠近。
李珉嘖吧嘖吧嘴唇,瞇起眼睛來,這便李柔兒的圖謀了!
安瀾慢慢的走過來,只在柜臺旁邊低聲的與那掌柜說了幾句,便下一些錢走了,那掌柜的一揮手,幾個伙計便散了開來,那掌柜笑瞇瞇的走上來道,“小王爺,失禮了,實是最近不少人冒充小王爺的名頭在外混吃騙喝,小的們怕了,也是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原諒!”
李珉哼了一聲,根本不理會那掌柜的,徑自出門而去,本以為出門會遇上李柔兒,不想街頭街尾皆是沒人,笑著搖搖頭,李珉也不敢在街上亂轉悠了,直直的往自家的方向而去。
沒走出幾步,就聽見后面有人在叫他,那聲音聽著甚是耳熟,李珉扭去,便瞧見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騎馬而來來,正是那個在史部里干活的弟弟,今兒個被他命令在岑家莊子上別人不走不許走的那一位,手上還牽著另外一匹馬,正是十五爺的坐騎。
瞧見來人,李不禁沒好氣的道,“早出現,遲不出現,偏偏到我要進家門兒了你才出現。”
少年翻身下馬笑道,“十五哥,我也是出門的時候瞧見了,一問才知道你沒騎走,怎么了?瞧你這樣子,誰給你氣受了?”
李珉張張嘴,又忍住了,問道,“安瀾是怎么回事兒?今兒個從老虎變兔子了,還巴巴的來給我付飯錢。
”
少年上前來與李珉并肩走著,李珉不伸手,也不將李珉的馬交給他,一邊走一邊道,“她早就想到府上來給你賠罪了,偏生你又是一條強驢,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便沒人給你說,這丫頭的脾氣倒是真改了不少,怕是安將軍好好地訓了一頓,知道些進退了。”
“強驢?”李冷哼,少年連忙賠笑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爹說的。安將軍領著那丫頭上門來賠罪,還是爹替你擋下來地,知道你們兩個打小就不對盤,家里兄弟可沒見安家那丫頭見一次打一次,偏生見到你手里的鞭子從來就沒停過。”
李哼哼了兩聲,又道,“今兒個我走以后情況如何?”
少年笑道,“有咱們在那兒盯著,怎么得那些家伙都得收斂著些,盧森是個會做人的,事情倒是開始操辦起來了,只是,你怎么一個人溜達到街上來了?”
他們是瞧見李跟著岑子吟出去地,偏生岑家娘子還在林子里看樹木長勢,這邊李珉連馬都沒騎,一雙腿硬是走了好幾里路回城,怎么瞧著都有些稀罕。
李珉并沒有回答少年,又將今兒個的事兒說了一遍,只問道,“你說,申王家那丫頭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會兒幫襯著,一會兒又開始折騰,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安家那丫頭,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點兒小伎倆想騙爺,沒門兒!”
少年聞言呵呵地笑了起來,“她是兩邊都不得罪,這鬼丫頭,別瞧她平日里大咧咧的,心思多著呢,都說她和岑家合辦了作坊,這邊又將安瀾調教的見了你跟兔子似的,怎么?受了安瀾地人情,拉不下臉來了?”
李珉呸了一聲,“爺只是想看看她們到底想玩什么花樣兒!明兒個你去作坊的時候順帶去申王府上一趟,要是她在家,你便帶她去作坊瞧瞧,不在就算了。”
少年了點頭,低聲笑道,“十五哥,謝謝你啦!”
李珉一愣,自個兒派差事給他,謝啥?突然想到今兒個的事兒,心中一陣明悟,這是在謝他將他一塊兒拉去做那什么鬼氣球,不禁臉上一陣漲紅,好在天氣熱,他又喝了酒,臉本來就是紅的,擺擺手道,“爺這是讓你去幫忙盯梢的,要是誰敢跟爺使壞,我廢了他全家!”
不過,這種被人謝的感覺,還……真他媽地爽啊!
“他跑去跟李柔兒、安瀾喝酒?”岑子吟喃喃道。
倒不是她讓人跟蹤李珉,只是岑家一家在這長安城幾十年,方大娘幾乎能認識半個長安城的人,岑家未來地女婿又是個精貴的人兒,人人都又羨又妒地留著心,三姑六婆們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便會來報信,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今兒個李珉無所事事的在長安街上溜達了一圈兒,最少便有十來個人跑來跟方大娘說她或者他們家里地誰誰在街上看見岑家女婿了……
岑子吟聽見方大娘說~時候便苦笑著回道,“這全長安城又一半都成咱們家的眼線了。”
方大娘冷笑道,“便是,若是他有個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咱們也好早作打算!”
岑子吟到最后沒問方大娘那個打算是什么打算,只聽見方大娘說有人瞧見李珉跑去跟兩個漂亮女人喝酒,還以為兩個女人是什么粉頭、小唱什么的,后來又經過幾個人的嘴巴,這才鬧明白了是李柔兒和安瀾。
岑子吟本是不太些擔心,李珉聽說她在生氣便轉身就走了,這會兒在街上喝花酒也不是不可能,可后來一想,這家伙身上根本沒帶錢,能跟他一起上酒樓的女人恐怕不是粉頭這么簡單,便下心要鬧個明白,不管怎么樣,李珉還是她未婚夫呢,在外面跟女人喝酒,她也有道理要查個究竟,真查出來是李柔兒和安瀾的時候,岑子吟反而更糾結了。
安瀾,岑子吟不太怕,李珉對她的厭惡是從心里開始地,偏生李柔兒也在,這便讓她不得不提心吊膽了。
方大娘皺著眉頭道,“若是個粉頭好辦,偏生是那兩位,范陽縣主倒是無所謂,他怎么跟個什么安瀾也走到一塊兒去了?”
方大娘皺眉自然是在記仇李珉臉上的傷疤,這玩意兒本來是該落到自家閨女身上~,若真落下去了,岑子吟這輩子就算真真切切地毀了,女人,沒了臉,那還能做啥?
岑子玉在一邊笑著安慰道,“許是在街上撞上了,抹不開臉去。”
二郎道,“抹不開臉?”那聲音,誰聽了誰也是個笑話,李那小子是擺明的不要臉的,還有什么抹不開?
大郎涼涼地道,“人地回來與他給酒錢。興許是身上沒錢,才去混頓吃喝的。”
方大娘聞言瞪了子吟一眼道,“他身上沒錢?男人身上沒錢怎么行?”
岑子吟摸摸鼻子,李珉又不是她兒子,要給錢也輪不到她這未婚妻呀!以前還可以說是朋友給一點兒,這會兒給他錢,不是擺明的削男人面子么?
方大娘似也是覺得自己不該怪自家女兒,只是有些惱地道,“沒錢還上酒樓!”
大郎道,“改日我去與他說說,這事兒可不能這么算了!”
二郎扳扳手指,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點頭應和,“是該與他好好說說了,說來,咱們一直沒有好好親近親近呢!”
岑子吟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撲哧一聲笑出來,“罷了,還是我自己去問他。”
岑子玉不由得看了岑子吟一眼,那意思是,你不是在跟人生氣么?怎么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自家的事兒自然沒有讓旁人插手的道理,兩個人說開了就是,說不開地時候才能搬救兵,否則日后李珉與人喝場酒,和一個女子走的稍微近些便要大驚小怪的,那兩個人也別成親了,何況安瀾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人,雖然岑子吟一直也沒對她放下戒心。
方大娘聞言點點頭道,“是了,你們自己能說開是最好,不管怎么樣,以后日子都是自己在過,總不能事事都求著娘家,咱們雖然有心幫襯著,總是有顧不上的時候。”頓了頓,又道,“不過,他身上沒個錢使,男人家常常在外面走動卻是不妥,咱們也不好明著暗著的給錢,何況他又是個手散地,哎……”大郎和二郎的用度在家中即便少些,出門地時候卻是盡他們取用的,這一點兒方大娘倒是沒怎么刻薄過,不過大郎和二郎也是節儉慣了,通常都是除非必要地花銷,很少浪費過,當然,前段時間例外。
對此事岑子吟也是沒辦法,李珉這會兒還輪不到她管呢,王妃不給他錢也是好事,有兩個錢便全交給賭坊了,以前便是這樣,日后恐怕也改善不了多少,沒錢也許是好事。
笑笑道,“王妃嫌棄他手松散,沒個計劃,所以將他身上的錢都搜了去,說是除非他辦成兩件大事,否則要婚后才會給他。”
方大娘嗯了一聲,還是有些介意安瀾地事,岑子吟不想多談了,在有外敵的時候,生氣這種小事兒自然要拋開了去,岑子吟這會兒也是隱隱的感覺到這次不太對,按道理說,李珉上次破釜沉舟的要走,便是絕不會再與安瀾敷衍,這會兒又突然的與安瀾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怎么想這件事都覺得蹊蹺。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答案,岑子吟唯有早早的回房睡覺,不管那么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她這正牌的未婚妻還怕外面一個異想天開的女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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