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過來,先掃過了明鈺的周身,然后被擋在了何勁臣黑玉色PROSCHE的車門上。明鈺真恨不得把躲在里面的何勁臣也揪出來好好吹吹冷風,免得他腦子不清醒。
有什么關系?
什么叫有什么關系?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難道都不是他值得為之忠誠的人嗎?明鈺向來不太了解婚姻,但是她肯定知道何勁臣這樣的朝三暮四的價值觀是不正確的。
“何總,您真是……麻煩你跑一趟了,我還是自己打車去吧……哎哎!何勁臣——你放我下/來!你這個無/賴。”明鈺在何勁臣面前就是待宰的角色,那點兒本就不大的力氣在何勁臣健壯的肌/肉前更加不值一提。
何勁臣一胳膊從身后把明鈺斜著扳倒,她的腳傷著用不上力氣,只能是雙手加上上/身死命的掙扎,他們的臉之間相距不過五厘米,明鈺此時肺都要氣炸了。
何勁臣抱著明鈺就往副駕駛座上塞,明鈺伸腿擋著車門框,偏偏不進去。何勁臣耐心的各個角/度的試,明鈺猝不及防,終是斗不過他。臨進門還在他锃亮的車門上留下了清晰的土腳印。
帶著鞋底的波浪花紋……
何勁臣進車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鎖,明鈺根本跑不出去。她突然漫出一種恐慌,這個陰差陽錯謀面相識的男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為何屢屢在她表示反感后依舊出現在她的面前?明鈺不由得多想,心里逐漸滲出了恐懼和害怕。
何勁臣從上車后就只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卻是看不透的洞察,然后發動車子往前駛去。明鈺靜靜觀察,這確實是去她公司的大路,心,這才稍稍放下來些。
“在度假村玩兒的怎么樣?還喜歡那兒嗎?”何勁臣心無旁騖的問道。
“……”明鈺盯著他的側臉,無聲地表示抗議。
“呵——”何勁臣瞅了明玉一眼,自嘲的笑了,然后也不再說話。車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車里寂靜非常。凜冽的香氣似有似無的往明鈺的鼻孔里鉆,像是男人洗發用品和生活日化混合起來的味道。座椅很舒服,何勁臣似乎在來之前就調整好了適合她的角度……
不管怎樣!這都是個有家室的男人!
明鈺臨到公司的時候就把包包的帶子拎在手里,做好一切準備就等著一開門撒腿就跑。顯然,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當何勁臣慢悠悠下車然后走到她這邊的時候,明鈺才把兩只腳安穩的都放在地上。
看見何勁臣靠近,明鈺下意識的往后躲,不顧一切的想離這個瘟/神遠點。
獨腳小蝦一下子就撞到了后車門上,左手扒著車頂,來回的晃蕩,像是一只三腳貓。明鈺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身體,也不管還在笑她的何勁臣,沒有好臉色的就往公司大門走。
正是寫字樓里人多的時候,何勁臣也沒有再次暴/力的使用他的肌肉,而是悠閑的把上衣外套整了整,又狀似無意的擠進了明鈺迅速關門的電梯。
明鈺往電梯的右下角靠去,視何勁臣為傳/染源,但是何勁臣靠著電梯后面的單杠扶手,一個勁兒的往她這邊追過來,一點一點,像是蝸牛的速度,但卻成功的又挨上了明鈺的肩膀。
明鈺今天穿的平底鞋,腦袋就到何勁臣的脖子那里,她抬頭,這種滿眼滿鼻腔都是他的容貌和他的漱口水氣息的感覺真不好,明鈺忍無可忍。
河東獅吼一聲:“滾————開————!”
“叮。”
所謂無巧不成書。
電梯門開了。站在門口的幾位高層只見來公司談合作的何總站在電梯的左下角,挨著電梯壁,老老實實站著。但是他們公司的財務部員工對著何總大吼一聲無禮至極的“滾開!”。
明鈺當場傻眼,高層瞬間石化。
明鈺也看見了王總處于怒氣邊緣的眼神,心虛的低下了頭。
然后,這場新一輪的談判王總以傷病為由沒有讓明鈺參加。
會后,明鈺心虛的接到了王總的內線電話。
頂層。“明鈺,你是不想干了嗎?咱們公司的員工就這素質?對著合作方的老板大吼大叫?”明鈺想把那個大花花一紙訴狀告上法庭,可還是平靜的說了句:“對不起,王總。”
——
陷害風波還未結束,公司里的人整天都在瘋傳各種版本的情景再現。有的說是何總和明鈺是男女朋友,吵了架;有的說可能是何總侵/犯明鈺未/遂……
明鈺想自己從十幾歲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再考慮過男女之間的事,今天居然落到被大家這樣指點的下場,她怒氣恒生,摔出了桌子上的文件,又一個電話撥到了蘇宿的手機上。
“蘇宿!你早上為什么不來接我?!”
“哦,這事兒啊。是這樣的,早上我快出發的時候突然就接到了何總的電話,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有我的號碼的。何總問我你腳傷的情況,我說我剛好要去做你的司機,他就說他去吧。我一想,這人條件也不錯,而且在山上看你倆那樣兒是有故事吧?不如趁此給你創造個機會嘍!”
“用得著你瞎操心!”
“什么叫瞎操心?做朋友的難道看你一直嫁不出去不管啊。我好心好意,就換來你這個?”
“不管怎樣,這個姓何的就是不行。”
“他不行,難道林子凡行?你別以為你什么都瞞著我我就看不出來,你看他的眼神都是亮的。”
“我不想說這個。”
“行,你就單一輩子吧!……”
——
今天真是一個糟糕透了的周一。
明鈺早早打卡拖著殘疾的一只腳往外挪,下午和蘇宿為了這事吵了幾句,估計她也不會再來接她了。
天色還早,明鈺一瘸一拐的往遠處走去,孤單的背影在喧囂的城市看起來帶著幾分寂寥。不過,這就是她的生活常態。旁邊的步行道上迎面走過來一對男女,手拉著手,有說有笑。明鈺看著他們走過來,在她面前,男孩子把女孩子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外衣兜里取暖。
其實,明鈺并沒有什么感觸。
首先,天氣并不十分冷。
其次,女孩子的外衣也是有衣兜的。
最主要的是,明鈺真的喜歡這樣單身的一個人的生活狀態。確切的說,是習慣了。她隱隱的感覺到當年的事帶給了她多大的傷害,以至于這么多年后的今天,她形成了根深蒂固的障礙。她不喜歡戀愛,更不想接近男人。
“嘀嘀……去哪兒啊?”
黑下來的秋夜還是和好朋友更配哦!
——
司機小吳早早下了班,因為最近每晚何勁臣都會自己開車回市里的公寓去住。以前住的市郊山腳下的別墅住宅,是家里的老宅,現在爸媽在住。整座房子遍布著的滿是他和哥哥從小到大成長的點滴。處處讓人不得安生。正因為如此,在哥哥逝世后,他很少回去。
晚上的何勁臣是一天當中最自在的狀態。他喜歡家里客廳的大落地窗,喜歡進家就脫/掉所有的外衣,只剩下一件打/底的白背心,還喜歡那條松緊帶的白色七分休閑褲。然后,倒上一杯零二年的酒,關了家里所有聒噪的電器,靜靜的望著窗外的夜色。
閑暇下來,就不由自主的在腦海里浮現出哥哥當時出事的場景。汽車奔馳在還算平整的路上,哥哥的車子不斷的加速,加速……他在電視機前激動的歡呼叫好,但是就在下一秒,左前方的輪胎突然松動,在巨大的慣性下旋轉著飛出車身……
不!
他猛飲了高腳杯里的酒,不能再想下去,這將是整晚的夢魘。
何勁臣選擇用啞鈴跑步機和俯臥撐將自己麻痹,汗水和氣力才是最強大的支撐。
——
和萬朗公司合作的案子本來一直是明鈺在跟進的,最近會也開的很頻繁,但是王總卻將明鈺排除在外,除了些坐著的閑散工作,無事可干。
明鈺自然不知道這是何勁臣的意思。
“王總,你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手下的員工都傷成這樣了,怎么還拼命工作呢!我看了都心疼。”
“何總就是太仁義,其實我也叫明鈺多休息,太上進的女孩子,哈哈——”
不用見到何勁臣,還能一直閑著,薪水也不少拿,明鈺想了想,還挺合算的。接下來養傷的日子也還算是安穩平靜,蘇宿充當了司機加保鏢,還請吃火鍋,蝦管夠。而何勁臣那個無/賴,也沒有再出現過。
而明鈺萬萬沒想到的是,媽媽一個學舞蹈的竟然把她腳復原的時機掐的這么準。她剛自如的換上小高跟,用完醫生的藥油那天,媽媽的微信消息就追來了。
“媽,我還沒好呢。一瘸一拐的,相親成功的幾率更小了不是?”
“少來,拍張照給我看看。”
明鈺此時無比后悔當初腫著的時候沒有多合影留念,現在只有最早的那一張照片。
“我還沒老糊涂呢,這是前些天發的那張!”
“……”
“明天上午十點,還是上回的餐廳。他拿本《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加一只玫瑰花。”
明鈺攔不住她媽,直接找曲曉桐。
“曉桐,速回。”
“咋啦姐?上課呢。”
“上回不是攔住你大姨了嗎?怎么又……”
“哎,你還不明白?只要你一天不讓她看見你的結婚證,她就一天不死心。”
“還有沒有辦法?”
“╮(╯_╰)╭”
“沒用的,關鍵時候誰也指不上。”
——
半路上的明鈺把手機扔在了車座上,自己靠在椅背上發愁。不過總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她的車交給何勁臣去洗過,送回來后沒開多久她就腳受傷了,期間一直放在地下停車場,這幾天終于能開著自己的愛車隨處去,明鈺卻逐漸發現不太對勁。
車里總是能聞見一股味道。勾/引的……若有若無的……
也是清新的,但不是平時載過的女同事的香水味。
明鈺仔細的嗅,這味道就越來越明顯。她四處翻找車里的犄角旮旯,終于被她找到了一瓶故意藏起來的BOSS香氛。
怪不得呢!總覺得這味道這么熟悉。何勁臣!又是你!
明鈺打開右面的車窗,氣沖沖揮臂把瓶子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后面剛好經過幾個滑著滑板的男孩子,驚呼聲此起彼伏,此人必定是投籃高手啊!
“哐啷——”瓶子砸進垃圾桶碎了個四分五裂。
再也不見,何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