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錢暮雲,不知道等一下你還能不能再趾高氣昂地這麼和我說話。”雷拉將自己的短髮劃到耳後,尖聲笑著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雷拉,我現在真的累了,如果沒事,還請你離開。”錢暮雲根本就沒有去看雷拉一眼,她現在算是心力憔悴,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人的清靜。
雷拉依然還是剛纔那副小人得勢的樣子,她按下了播放鍵,讓手機的音頻迴盪在整個客廳:“當初都是你的主意,利用藍容去偷警方的東西,現在那女人回來了,我看你怎麼辦……獨佔辦案證據,是要被判刑坐牢的……”
錢暮雲頭暈目眩,一瞬間就覺得天旋地轉,她不知道雷拉是從何處得到這錄音,但她清楚的知道,說話的那個聲音一個是自己,還有一個便是她的前夫薛志忠。錄音裡,自己雖然沒說她拿了警方什麼東西,但卻親口承認了自己利用藍容曾經不當得利。知情人只要聯繫下五年前的事情,就能想到很多。
“我把你們的事情都調查清楚了,你想知道更多麼?”雷拉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不擇手段有哪裡不妥當,她笑著收起自己的手機,佯裝起一副無辜又天真的樣子:“聽說藍容已經回國了,你說如果將這個錄音放給她聽,她和她那位大名鼎鼎的律師朋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錢暮雲心裡早就不淡定了,但還是鄙夷的譏諷眼前那個洋洋得意的年輕女孩兒:“雷拉,你爸爸一定會爲了有你這麼個狡猾陰險的女兒驕傲。”不愧是那個老狐貍的女兒,一樣狡詐,一樣不要臉,居然有膽子來威脅自己。
“呵呵,我哪敢和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始祖比呀!”雷拉的話極其刺耳,當初她和她爸爸是如何低聲下氣懇求錢暮雲幫助雷家,還被錢暮雲那麼狠心拒絕,現在她就要錢暮雲卑微的在她腳底哀求得到原諒。
“所以呢,現在你是在要挾我?你真的是不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錢暮雲噗嗤一聲笑出聲,裝作沒事兒人一般地靠在一個玻璃櫃旁,漫不經心的觸碰著櫃子裡的玻璃裝飾物。
雷拉乾脆直接將話挑明,她提高了嗓音,讓一字一句都清楚地迴繞在對方的耳邊:“錢夫人,我不想要爲難你,畢竟你現在也很落魄,丈夫和唐佳慶跑了,薛氏集團也不願分給你多少。我要求不大,你只要讓薛浩拿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給我就好。”說話間,雷拉還故意戳著錢暮雲的軟肋,希望快點看到錢暮雲抓狂或服輸妥協的樣子。
錢暮雲聽後只覺得是無稽之談,再貪心也得有個限度,雷拉的要求好比是要錢暮雲去外太空摘月亮回地球一般不可理喻:“百分之五十?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雷拉,我真的沒有時間和心力和你開玩笑,現在就給我個實際的價格吧。”
雷拉可不管錢暮雲是怎麼想的,她滿心在乎的都是自己在薛志鵬面前的形象。既然她答應了薛志鵬要幫助他得到薛氏集團,那麼百分之五十算是少的了。不過,就算是百分之五十,那也是薛氏集團的二分之一,是一筆非常龐大的財產,那之後,薛志鵬一定會肯定她的能力的!
“這就是我最實際的價格,比起坐牢,你現在還能自由自在地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其實就是一種幸運!錢夫人,這個錄音要是被警方聽到了,你知道你會經歷什麼麼?”雷拉狠聲再次威脅,希望在氣勢上震住錢暮雲。現在她必須讓錢暮雲知道,如果得不到錢,那麼她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錢暮雲當然知道後果。她和薛志忠都不會逃過牢獄之災,更加可怕的是,他們夫妻二人將會在哈市臭名昭著,永無翻身之日。而薛飛也會揹著罵名和屈辱。
“呵,那你真得失望了,現在薛氏集團不比從前,薛浩剛進入董事會,根本拿不出百分之五十。”錢暮雲實事求是地說著,心裡想要討價還價,她自己也沒有想過雷拉竟然會有如此大的野心,想要百分之五十的薛氏集團。也不知道她是傻還只是純粹的貪。
雷拉擔心又顧忌錢暮雲波瀾不驚的樣子,明明在雷拉的預想中錢暮雲就應該驚慌失措然後用更加謙卑的姿態來協商籌碼的問題。可現在錢暮云爲什麼那麼鎮定?她又憑什麼那麼鎮定?
難不成,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隱情麼?雷拉頓時警鐘大作,一下子提高了警惕,錢暮雲一定留了一手,所以她纔可以信心十足,因爲錢暮雲早就知道萬一這個錄音暴露後她能夠全身而退。
“別耍花招了!我要百分之五十,而且得在兩週內!一點不能少,一天不能晚。”雷拉攥緊了風衣口袋裡的手機,這手機裡的錄音是她的終極籌碼,如果現在錢暮雲不好好表態,那麼她出門就立馬會去警察局。
雷拉真的是想太多了,錢暮雲根本沒有把握,也沒有什麼絕招。她只是有足夠的經驗能夠讓她冷靜地處理此時這個緊急事態而已,不過現在錢暮雲也無法再繼續佯裝鎮定多久:“我辦不到的,你強求我也無可奈何。”
“錢暮雲,我反正現在並不是缺錢,我要的就是薛氏集團。如果你交不出那百分之五十,那麼我就會將這個錄音交給媒體,到時候薛氏集團若是毀了,我也不會後悔的!”雷拉頓時怒不可遏,計劃根本沒有如她想象的那般進行,但是事到如今,她就算不能夠在薛志鵬面前長臉,她也得將錢暮雲拉下水。
她一定要錢暮雲聲名狼藉,成爲哈市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這是強人所難!”錢暮雲的平靜也不復存在,她脖子上緊繃著的皮膚很好地證明了身體主人那可以吞噬一切的怒氣。
錢暮雲這個樣子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肯配合交錢了。雷拉冷哼一聲,轉身就往大門走去:“交錢或者去坐牢!你二選一吧,告辭!”
看雷拉轉身時那決絕的表情,閱人無數的錢暮雲非常清楚的知道,一旦雷拉走出了薛家大門,那麼薛氏集團就會在明天深陷無數醜聞中。而如果警方真的開始著手調查薛家近五年的動向的話,那麼牽扯出來的將會是更多不可告人的勾當。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雷拉離開薛家大宅!大腦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錢暮雲甚至沒有多加考慮,便從玻璃櫃裡取出了一個實心的琉璃榔頭裝飾物,這個裝飾物的重量和一個真的榔頭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榔頭錐頭的尖端有著許多琉璃刻成的凸起花紋。隨著身體的反射性行動,錢暮雲手臂高高舉起之後就往下揮去,直接就擊中了雷拉的後腦勺。
“砰”的一聲,雷拉已經倒在了地上,深紅色的血液緩緩蔓延至錢暮雲的腳邊。錢暮雲驚愕失色地盯著自己手中沾血的琉璃榔頭,頓時感覺自己的魂魄已經飛離了軀體,恐懼、震驚和懊悔在一瞬間如同荊棘一般攀纏她的心臟。
錢暮雲顫顫巍巍地蹲下身子,伸手去試探了一下雷拉的鼻息,一探又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地上的血跡還在不斷往別處擴散,躺在地上紋絲不動的雷拉,斷氣了。
…………
推門而入薛家大宅的第一秒,麗娜就察覺到了空氣中瀰漫的消毒水味。刺鼻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找尋找著宅子裡被清潔過的地方。
“看樣子,老媽好像不在家。”薛飛看了看玄關還放置著錢暮雲的室內拖鞋,疑惑地張望了一下二樓,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奇怪了,她這個時間應該在家的。”
“也許是去見了朋友吧。”麗娜無所謂地聳聳肩,她看著薛飛身後一個接著一個進入大宅的搬運工,心裡是說不住的感慨,但嘴上還是一副猶豫的樣子問,“這樣不要緊麼,在你媽不在家的時候讓他們把傢俱都往外搬?”
薛飛哭笑不得,他對麗娜解釋說:“我媽一定會生氣,可就算不妥當,那些屬於我爸的東西總歸還是要還給他的。”薛志忠這一次離婚是誠心要氣錢暮雲,所以家中凡是超過五萬單價的傢俱或是裝飾品以及藝術品,凡是用他的錢買的,他都統統要拿回
去。
明明和唐佳慶還沒有落實下來,二人現在還臨時住在薛家郊外的夏日別墅裡,可薛志忠卻怎麼樣都想要給錢暮雲這個下堂妻離婚後的最後一次羞辱。他就是要錢暮雲眼睜睜地看著原本屬於他們夫妻二人的傢俱一件又一件地被搬出薛家大宅。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個告誡。
就算錢暮雲名正言順地拿到了房子的所有權,但並不代表她還擁有薛家。對於哈市其他上流而言,有薛家家當在的地方纔能夠算得上是薛家。
當然薛飛還是有私心的,如果錢暮雲不在的話,那麼眼不見爲淨,將那些傢俱全部搬出去的話,還可以買新的。錢暮雲也不是因爲這些傢俱的價值而不捨得,而是這些年,這些傢俱都成爲了‘家’的一部分,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每一件被薛志忠帶走的傢俱都象徵著錢暮雲被他帶走的自尊。
“我還要去發幾封郵件,你要不然在客廳裡看會兒電視?”薛飛雖是在徵求麗娜的意見,可是卻沒有讓麗娜拒絕的餘地。
知道自己的答案無論是有否都不會影響到薛飛,麗娜還是換上了自己最體貼地模樣回答說:“嗯知道了,你去忙吧。”薛飛如釋重負的奔向書房,留下麗娜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監督著那羣搬運工。期間,她給薛志鵬發了短信,詢問他是否現在該做點什麼。
很快薛志鵬就給她回來短信:“既然家裡沒其他人,正是發生意外的好時機,家破人亡。”
與此同時,一股刺鼻的味道飄入麗娜的鼻息,她察覺到了那是什麼味道後,腦海中立刻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隨手拿了一瓶水樣的物體,麗娜直接跟著那股氣味走向了薛家的儲物室。
越接近儲物室,那一股撲鼻而來的燒焦味就越濃烈,還有一絲絲黑煙從門的縫隙裡飛了出來。白色木門的邊緣已經因爲煙霧的薰陶變成了發灰髮黃的顏色,讓那些從空隙裡飄出的黑煙看上去詭異至極,好比從地獄之門飛出來的黑色幽靈。
麗娜在薛志鵬的示意下,並沒有大呼小叫要求人來支援撲滅火,她小心翼翼地推開儲藏室的門,房間並不大,但卻也不小,大約有15個平米。只見房間內最裡邊的幾個紙箱已經燃起火花,雖然在房間最裡邊的角落,還不會在短時間內殃及到房間外,但室內大部分的物品都是些泡沫塑料,木頭地板等易燃物,搞得不好真的可能引起大火。
好笑薛家大宅什麼地方都是最高科技的現代裝修,唯有儲物室裡裝潢簡陋,連探測煙用的防火警報器都沒有安裝。麗娜舉臂想要用手中的水來滅火,卻在看到瓶身包裝的那一刻無比無語,也許是天意,她取的並非是礦泉水,而是一瓶白酒。
還好自己及時反應過來,要不然險些釀成大禍,讓火越燒越旺。
正想要回廚房取水滅火,麗娜卻恍然間看見了腳邊的菸蒂,她不僅皺眉暗罵薛志忠找的搬運工沒素質,竟然在搬東西之時在薛家大宅這樣的地方抽菸……
突然,一個念頭如同閃電一般飛快地在麗娜腦海中劃過,讓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開始叫囂,體內每一處的血液都開始逆流,彷彿在擁護支持這個念頭。
薛志鵬叫她讓薛志忠家破人亡,現在不正是好時候?對,就這樣!這樣纔對!思緒在片刻間就化成了實際行動,她走近火源,將白酒澆灑在了火苗附近的紙箱、泡沫塑料以及那一排排木地板之上。火勢也就是在眨眼間膨脹擴大變成烈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吞噬著火焰周邊的事物,將那些物體變成灰燼或黑煙又或者成爲火心的一部分。
麗娜的心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她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那般坦然自若地走出儲物室,關上了門後,將那空空如也的白酒瓶放回了廚房。咖啡壺裡的咖啡已經煮開,麗娜取出一個咖啡杯,倒入牛奶攪拌著黑色的咖啡,直到奶咖的顏色變淺後,她再又加入了些糖漿。
這是薛飛最喜歡的咖啡。也會是他在這所大宅裡的最後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