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微弱的光芒滲出之時,讓白石頓時感覺到一陣和煦之意。此刻在他后方的虛空中,那漫天的烏云已經(jīng)不再如同波濤洶涌的海水,而是如同一汪靜水,緩緩蕩漾中,開始向著四周擴散開去,最后化為了虛無,成為了這虛空中的一部分。
白石并不知道自己這一路疾馳與飛奔走了多少里,但冥冥中他有一種感受,這種感受仿若讓他察覺到自己似乎被束縛在某一樣東西中,至始至終,從未脫離。
但就此刻的形勢來看,他并不知道,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困于什么地方。
或許,一切都是幻象,自己本就處于一種幻象之中。這是白石目前唯一能推測的。
縱然如此,但白石很清楚的知道,有那么一些東西是真實的,那便是自己已經(jīng)提升的修為。還有,在踏入魂玄境之后,在那啟動天地靈力之時,明悟出來的,來自于魂玄境中的神通,那種神通,便是縱火之力!
每一個修士,在踏入魂玄境之后,便會啟動天地靈力,且,在這魂玄境之時,能明悟出一些神通,當然,每一個修士的明悟都有所不同,有的是風,有的是水。而白石所選擇的,便是那具有毀滅之力的……火!
或者說,處于這地底深處,這熔漿的上方,白石能明悟出來的神通,便是與這火有關(guān)的一切。
白石身后的三個魂已經(jīng)重疊在一起,這一次的重疊,并非是因為這三個魂主動,而是在白石的意念操控之下,且在這重疊下,這三個魂已經(jīng)回到了白石的本尊。
一切,都從這躁動中漸漸的變得平靜下來,向著死寂邁去。直到白石的身子進入了這第三關(guān)卡的入口之時,那赤炎峰的上方,烏云散出,露出了繁星,露出了白月。還有,那烏云下方的三個幻影,也突兀的消失不見。
隨著這三個靈魂的消散,天地間回蕩的轟轟之聲也隨之散去,白發(fā)老者站在原地許久許久,直到看到那由幻影化為的最后一絲繚煙融合在這虛空之時,他方才將目光從天空中收回,負手飛上天空,向著他該去的地方,疾馳而去。
族長從半空中落回木臺之上,他拍了拍肩上的積雪,露出了疲憊的身子,佝僂著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在走去的路上,他看見了此刻火盆里燃燒的篝火,帶著絲絲霞光,照紅了那火盆一旁,正摩擦著手掌的人。
那是一個小孩,小孩的臉頰之間露出一抹潤紅,那紅并非因為這火焰的原因,也并非是因為他皮膚的原因,而是這寒冷的冬,在他臉上留下的影子。
族長慢慢的走了過去,最后停在這個小孩的一旁,露出一個許久都沒有出現(xiàn)的笑容,這笑容帶著他一貫的慈祥,然后緩緩的坐了下來,輕聲說道:“阿毛,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啊,這么冷的天,小心凍壞了身子啊?!?
阿毛的臉上有著本該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稚嫩,仿佛忘記了之前差點被古云殺害的一幕,眼中彌漫出了原本的純真,看向族長,在那純真下,露出了期待:“我等阿爸回來?!?
聞言,族長的身子輕怔了一下,他清楚的記得,在阿毛八個月大之時,阿毛的母親就病逝離去,而自從他的母親去世之后,阿毛的父親就從未娶過,常年駐守在戰(zhàn)場,守護著他的家園,幾乎沒有什么時間陪阿毛。
這些天,阿毛看到一個接一個的部落之人死去,這不禁讓他想到了在戰(zhàn)場上的阿爸。他擔憂,他憧憬,甚至在這憧憬下,變得渴望起來。
“族長,阿毛想去戰(zhàn)場看看阿爸。”還未等族長開口,阿毛又繼續(xù)說道。
族長的內(nèi)心如受到震顫,眼中頓時流露出滄桑,那是一種悲涼。深吸了一口氣,他勉強的擠出一個慈祥的笑容,不讓阿毛看到他眼神中的無奈,說道:“阿毛聽話,戰(zhàn)場上都是大人去的地方,小孩子不能去,你阿爸在戰(zhàn)場上殺敵,他是我們云鶴部落的戰(zhàn)士,勇敢的戰(zhàn)士,你要像你阿爸一樣勇敢,按捺住心中的思念,莫去戰(zhàn)場影響你阿爸。”
阿毛抿了抿嘴,顯得有些無奈,這幾天無數(shù)的尸體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這讓得他不得不擔心在戰(zhàn)場上的阿爸,但是聽得族長一席話之后,他又不得不順從,說道:“我要像阿爸一樣勇敢,那您說阿爸會回來嗎?”
雖然阿毛嘴上這樣說,但依舊掩飾不住他眼中的思緒,那是一種純真下的渴望。
族長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族長的話語顯得極為堅定,但他眼中卻是涌現(xiàn)出了悲涼。他清楚的知道,在那戰(zhàn)場之上,生死聽天由命。而且,此刻云鶴部落的戰(zhàn)況,很是不佳。但面對著這么純真的孩子,他無法狠心下來,去打碎他的夢。
“來,阿毛,睡覺吧?;蛟S阿爸明天就回來了?!?
此刻,在阿毛身后的木屋中,走出來一個女子,此女,正是云燕。
云燕見到族長,不由得身子一怔,說道:“族長,你什么時候來的啊?!?
族長微微一笑,說道:“剛來不久?!?
阿毛站了起來,轉(zhuǎn)身進了木屋之后。云燕看得他睡下之后,方才輕輕的關(guān)上木門,走出了木屋,對族長微微一笑,道:“這些天,云鶴部落的戰(zhàn)士又離去不少,萬老藥房的藥材很是緊缺,很多受傷的戰(zhàn)士,都得不到治療。”
族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向天空的繁星,露出這些時日以來,一直的悲涼,道:“生死由命吧。好了,云燕,夜深了,你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云燕看得族長此刻不愿多說,心情甚是復雜,便點了點頭之后,向著自己的木屋走去。
眨眼,深夜便在各種不安中迎來了黎明,然后,到了正午……
正午時分,天空浮現(xiàn)出一輪白熾的太陽,散發(fā)出令人生涼的寒光。
在這地底深處,白石踏入了第三關(guān)卡之時,便來到了一片連綿不斷的草地,他在這草地中疾馳,直到此刻,在他的耳邊,出現(xiàn)了一陣廝殺聲。
這廝殺聲瞬間擴散開來,使得白石的腦海中頓時出現(xiàn)了轟轟之響,更在這轟轟之聲中,他腳下的草地開始慢慢的幻化,竟然在眨眼間的功夫,化為了一片泥土。
但奇異的是,這泥土上有著血液流淌,而且還逐漸增多。
這,是一片戰(zhàn)場!
隨著這些血液的流淌,白石看到這泥土開始飛揚,在那廝殺聲中,他的眼簾之內(nèi),漸漸的出現(xiàn)了一些幻影,這些幻影,是一個個握著兵器正在廝殺中的人。
甚至,白石看到的,是一個個穿著云鶴部落服飾的人!
這些人此刻手中握著弓箭,一個個站立著,對著對方來臨的敵人,一箭箭的射出。甚至有一些懸浮在那半空中,凝視著前方,手中拉著弓,但并沒有松開弦,一股渾厚的力量氣息從那弓箭之聲散發(fā)出來,似乎正在瞄準敵人,他這一箭的射出,必須直接殺了對方的一個首領(lǐng)!
“咻!”
數(shù)息之后,此人松開手掌,那弦上的箭頓時呼嘯而出,此箭撕裂著虛空,更在虛空中留下了一道能量的波動,在這波動中,帶著那呼嘯之聲,瞬間擊中在對方一個手持長刀的人頭上,那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之時,頭顱便砰的一聲,爆裂開來。
與此同時,對方的戰(zhàn)士齊齊一怔,在這身子的一怔間,又一個握著大刀之人忽然一躍而起,揮舞著手中的大刀,眼中帶著嗜血的瘋狂,仿佛在大叫著,但白石并聽不到他此刻正在大叫著什么,只有那廝殺聲源源不斷。
隨著此人的臨近,那懸浮在半空中的云鶴部落之人,其身微微一顫,但并沒有后退,而是向前一步邁出之時,再次拉開弓箭,一箭呼嘯而去。
那利箭還未接觸到這握著大刀之人的身前之時,只見此人大刀驀然一揮,這一揮之下,一把帶著寒光的刀影呼嘯而出,撞擊在那利箭之上,使得那利箭啪啦一聲,斷為數(shù)截。
甚至有那么一些撞擊出來的能量波,撞擊在云鶴部落的戰(zhàn)士身上,使得這個戰(zhàn)士,忽然在這半空之中,倒卷而去。
與此同時,在那天空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聲炸響,在這聲炸響泛起的同時,白石看到,一個似乎憑空而起的戰(zhàn)士赫然對著這握著大刀之人,一掌揮出。
這一掌揮出,立刻有一股渾厚的力量迸發(fā)出來,使得那名握著大刀之人的身子完全的爆裂開來,肉漿四濺。
這一掌,如具穹蒼之力,甚至使得白石感應(yīng)到那氣息之時,都不由得為之輕怔了一下。
這戰(zhàn)士冷哼一聲,那眼神中帶著淡漠,如在審視。
這種淡漠讓人看上去之時,并非會產(chǎn)生一種高傲,反倒是對此人有著莫名的敬畏之意。
他掃視四周,目光游走之時,在此刻與白石的目光,卻是有了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