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安鎮。
慕清月跑到路邊的土地廟裡,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雨皺眉。
自從上次被楊舒認出來,慕清月也知道了林瀟楓在派人找她,因此改了一開始的路線,跟著一行鏢師走了幾天,一路往西南,到了現在這個裕安鎮。
裕安鎮雖說不是什麼大地方,但是民風淳樸,地方又顯偏僻,慕清月呆在這裡幾天,也沒有人找過來。
只是南方的天氣可真是多變的很。
這不早上還是大晴天,慕清月在屋裡悶了兩天,想著出來逛逛,順便尋些酒,誰知道剛過中午就下起了大雨。
說起喝酒,慕清月不禁想向上天叫屈。
從羅剎門出來也有十來天了,除了一開始喝了商隊頭領一口烈酒,便是剛來裕安鎮時,找店裡的小夥計拿了些村裡人釀的米酒。
天知道那米酒到底有多清淡!
慕清月那天晚上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想想自己出來的目的,當即握拳——好酒是找出來的,就算裕安鎮是個小鎮子,但也一定有好酒的!
抱著這樣的念頭,慕清月這幾天到處詢問,還終於給她問出了些端倪。
昨天聽村頭的大爺說,南邊有個富戶,若是想要好酒,還需去那家求啊。
今天慕清月這不就打算去村頭大爺說的村子南邊去看看,誰知道卻碰上了一陣驟雨呢。
好容易等雨勢稍微小了些,慕清月衝到一家雜貨鋪裡買了把傘,撐著往鎮子南邊而去。
邊走邊賞景,慕清月倒也覺得心情愉悅,不一會兒便到了那大爺所說的富戶門前。
說是富戶,也不過是跟鎮子上其他人家相比而已。
實際上這房子也就羅剎門的房子那般樣式大小,比起那些達官貴人的府邸,可是差太多了。
不過慕清月在意的本來就不是這個,見房門大閉,她本欲上前拍門,想了一想,卻退後幾步,從牆上躍了過去。
院子裡倒是十分安靜,加上幾處花樹,更顯得清幽許多。
慕清月心中讚歎,這家主人倒是個會享受生活的,若這家有酒,那肯定不是劣酒了。
這麼想著,慕清月留到院子後部,一般來說,廚房酒窖之類大概就在這處了。
慕清月也果然沒有失望,那家的酒窖中倒真有些好酒,只是也就兩小壇而已,其餘的也都是些米酒了。
慕清月窩在那家酒窖喝了幾口,想了想,還是隻帶了一罈酒離開。
慕清月走後,那酒窖旁閃出一
人,看著慕清月的背影,眸色深沉。
既然拿了人家的酒,這地方也不能多呆。
慕清月當晚便回去收拾了東西,離開這小鎮子,繼續往西南而行。
越往西南,地勢越高,天空空氣也越來越乾淨,民風也越來越純樸。
慕清月一路邊走邊玩,也知道酒不能多喝,只是解解酒饞而已,所以一罈酒硬是喝了五天。
不過越往西南人煙越來越稀少,慕清月終於在酒喝完後一天錯過了宿頭,又看著天色陰沉,只能尋了個破廟將就著過一晚。
不過她之前也不是嬌生慣養著的,因此這種環境下也不見驚慌。
到晚上,果然是一陣雷鳴大雨,慕清月靠著火堆,慶幸自己先見之明,卻聽到外面傳來幾聲腳步聲。
這種時候會有什麼人來?
慕清月暗暗提高了警惕,卻見破廟僅剩的半扇門一下被撞開,然後一個身形高挑的人慌亂撞了進來。
那人看到破廟內有人,很是愣怔了一下,不過隨即便驚喜的叫出來:“慕姑娘!哦不貴,林夫人!”
慕清月正自驚訝,那人抹了把臉,把凌亂的頭髮收拾了下,又擡起頭道:“林夫人,我是藍黎啊!”
慕清月看那張臉極爲眼熟,聽這人一說纔想起來。
這不就是前一陣子八派來談洛花生一事時,崑崙派過來的代表麼。
慕清月對這人印象並不深刻,但現在荒郊野外的,遇到個熟人也讓她覺得分外親切便主動道:“門口漏雨,過來坐吧!……”
藍黎應了,便坐到了慕清月的對面,脫下外衣甩了甩,又丟了塊柴火進火堆。
慕清月與藍黎本就不熟,打了個招呼便各自烤火。
與藍黎這一見面,到時讓慕清月又想起之前剛認識林瀟楓的時候。
那是羅剎門大難,自己爲了報答林瀟楓每天好酒相待,便攬下了幫羅剎門洗白一事,在這過程中,與林瀟楓暗生情愫到情根深種,一直到後來跨過重重阻礙在一起……
或許是篝火太溫馨,慕清月想著以前的事情,突然有種想回到林瀟楓身邊的衝動。
或許是這趟出來太久了吧。
慕清月暗想,都出來了二十多天,也不知道林瀟楓現在怎麼樣了。
“林夫人?”
慕清月正沉浸在回憶裡,旁邊突然響起一個疑問的聲音。
慕清月擡起頭,卻是藍黎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怎麼了?”
慕清月衝藍黎笑笑,她對這個少年倒是沒有惡感。
藍黎猶豫了會兒,才又看著慕清月道:“慕姑娘這次是和林門主一起過來的嗎?”
“過來?”
慕清月疑問,藍黎帶著些詫異道:“對啊,這裡離崑崙不是很遠,我還以爲你們是到崑崙……”
慕清月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又誤打誤撞到了崑崙,怕藍黎硬將自己拉去崑崙然後送回羅剎門,忙道:“不是的,我只是一個人出來走走,不知怎麼就到了崑崙了……”
“這樣啊……”
藍黎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
慕清月看藍黎低著頭,頭髮耷拉下來擋著臉,倒是覺得這孩子挺可憐的,便問道:“你呢?怎麼沒在崑崙,下山來了?”
藍黎依舊沒擡頭,聲音悶悶的道:“師傅派我下山辦些事情,沒來得及趕回去呢還。”
慕清月見藍黎不願多說,便也沒有再問。
兩個人靜靜的坐了會兒,慕清月有些睏倦,但是旁邊有人卻也不放心矇頭大睡,只能迷迷糊糊的硬撐著。
“林夫人。”
藍黎的聲音卻在這時候又響起來,慕清月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以示自己聽到了。
藍黎卻像沒聽出慕清月聲音中的倦意,接著道:“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慕清月腦子有些迷糊,使勁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是……藍青?”
“嗯。”
藍黎也不著急,慢悠悠接著道:“沒想到林夫人還記得他。”
慕清月勉強笑了聲,一是太困了,二來也覺得藍黎沒什麼威脅,便接著迷糊。
藍黎聲音依舊平平靜靜:“之前那件事,我爹,被崑崙廢掉功夫逐出師門,後來不堪其辱,自殺了。這你知道嗎?”
慕清月又是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使勁瞪了瞪眼,看著藍黎抱膝坐著的身影:“那個……節哀。”
她只知道藍青被逐出師門,倒是沒想到他會自殺。
“呵。”
藍黎突然笑了聲,道:“這樣說的話,崑崙派是不是我的殺父仇人?”
慕清月被這幾句話攪得也睡不下去了,聽藍黎聲音裡半點情緒不帶,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藍兄弟,話也不能這麼說,你爹他……”
“我知道……”藍黎微微擡起頭,竟然勾著嘴脣在笑:“我爹犯了錯,所以要受到懲罰。我知道。”
慕清月被堵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想說些勸慰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