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嫣心裡一驚，難以置信的盯著他：“你……”
前世封玄奕唯獨對不住她的地方，就是成親後，疑她辱她，害她至死……
瞧著他一幅愧疚的樣子，喬嫣心臟揪成一團，莫不是，他也重生了。
事關重大，她不敢聲張，若是被有心人聽了，還不得被追求長生的人抓去抽筋扒皮的研究。
“將軍說笑了！”
喬嫣斂了神色，又是一副禮敬有加的樣子：“將軍並無何處對不住我，這麼說真是折煞我了！”
封玄奕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坐吧，外面太陽大，仔細曬著。”
他倒了杯茶推向她，自己端著杯茶抿了一口，半晌才道：“我是真心誠意來提親的，嫣兒，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呵護你，補償你。”
前世就是相信了他的鬼話，落得個慘死柴房的下場……
所幸得上天垂愛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若是再信了他的話，豈不是辜負了上天的一片好意？
更對不住她懷了四個月未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沒了的孩子！
“多謝將軍擡愛！”
喬嫣站著不動，欠身一禮，緩緩道：“小女及笄不久，還想在家儘儘孝，尚無嫁人之意。至於補償，就更無從說起了。”
封玄奕捏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心口悶的厲害，卻又無話可說。
見她還行著禮，又忙起身去扶，喬嫣不動聲色往後一撤避開，他伸出去的雙手生生的僵在半空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當真恨毒了他……
“呀！是將軍來了！”
一道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僵局。
來人披著一襲紅豔的紗衣，白嫩的皮膚若隱若現，毫不保留的把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段淋漓致的展現出來。
是她！
喬嫣忽然面色一沉，神態中頓時顯露出一股淒厲與冷酷，但很快便壓了下去。
來人越走越近，喬嫣心中的怒火和恨意止不住的往上躥，她面上雖無異樣，可掩在袖中的手卻緊了緊，白嫩的手背上青筋凸了起來。
女子看了喬嫣一眼，徑直朝封玄奕走去，柳眉一挑露出一個媚笑：“碧芊見過將軍！”
“嗯。”
封玄奕神色複雜得掃了她一眼，這丫頭前世沒少跟他說喬嫣得‘秘密’。
沈碧芊眼裡閃過絲懊惱，但面上依舊掛著明媚得笑，快走兩步追上前，湊在他身邊，搖著蒲扇給他扇著：“瞧這天兒，像是火爐子一樣熱得緊，怎的也沒個人給將軍扇扇風……”
濃重的脂粉味刺得鼻子生疼，他緊皺著眉頭往旁邊挪了挪身子：“不麻煩沈姑娘。”
“將軍記得碧芊。”
沈碧芊眼睛一亮，恨不得整個身子都貼上去。
“將軍不必見外，瞧你這滿頭的汗，我給你擦擦……”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繡帕，揚手間，寬大的袖子往下滑了一滑，如凝雪一般的肌膚只裹著層紅紗，說不出得魅惑。
喬嫣立在一旁冷眼看著，不禁暗罵自己愚蠢。沈碧芊如此直白的心思，前世的她，竟然一點也沒看出來。
“小女不打擾將軍的雅興，先行告退下。”看著礙眼，她沉聲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姐姐且慢。”
有些尖銳的聲音傳來，沈碧芊扭上前來拉住她：“妹妹聽聞將軍來求親，特來恭喜能姐姐如願嫁入將軍府，賀詞還未說姐姐就要走，豈不是白費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喬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兒：“不想笑就別笑，何苦爲難自己。”
明明嫉妒得要發瘋，卻還要腆著笑臉，昧著良心阿諛奉承。
“姐姐這是何意。”
沈碧芊一頓，笑容僵在臉上，藏在衣袖的指尖死死掐著掌心。
“妹妹聰慧過人，怎會不懂我的意思。”
她莞爾一笑，眸中盡是輕蔑鄙夷。
“表小姐莫要胡說！”
候在亭外的青嵐進來扶住喬嫣，忍不住抱怨道：“姑娘並未答應親事，表小姐這番話若是傳出去壞了姑娘名聲，只怕老爺饒不過表小姐。”
“怎會沒答應？”
沈碧芊心裡一喜，面上卻是驚訝不已的神情，又嗔笑道：“你個小丫鬟知道什麼，姐姐對將軍可是一直傾慕不已，又怎會不答應……”
這話落到了封玄奕的耳朵裡，他猛地擡起頭來，眼裡泛起了一縷亮光，看到喬嫣冷冰冰的神情，霎時間又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又是深不見底的黯然。
“這樣不正合了你的意？”
喬嫣對手掐了朵花在掌心把玩：“你就不必整日躲房間裡扎小人了。”
前世，她應了封玄奕的婚事，沈碧芊不知在牀上紮了多少小人咒她。
單是她無疑撞破的那回，就翻出了十幾個。
“姐姐何出此言，妹妹怎會做扎小人那等惡毒的事呢。”
沈碧芊臉色一白，眼神恍惚的撇向別處。
見此，喬嫣嘴角噙著抹冷笑，看來這個表妹怨恨她並非一日兩日的事了。
“姐姐愛慕將軍已久，如今將軍來求親，姐姐怎得不願意了？”
沈碧芊像是想起了什麼，驚訝的一聲怪叫，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姐姐不願嫁，莫不是上次出行上香時被……”
話說到一半就止住了，可話中的深意，卻任誰都聽得出來。
上香？
喬嫣皺了皺眉頭，思索了良久，纔想到前世她跟沈碧芊去上香，結果被喬府一個客卿糾纏。
那客卿是去找沈碧芊的，她仗著自己有些功夫，讓沈碧芊先走。好在那客卿也是個明事理的人，沒有糾纏她。
不過……
她隱約記的，沈碧芊很早就失了清白，甚至在她成親後，還小產過。
名聲她倒是不在乎的，如果她名聲壞掉，能躲開封玄奕，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被這麼個不清不白的人編排，喬嫣很不是滋味，冷下臉正要發作，一旁坐著的人就先開了口。
“沈家小姐小小年紀，懂得倒是不少。推理斷案都輕車熟路，沈大人還真是教女有方！”
封玄奕修長的手指輕輕叩著大理石桌，他擡眸直視著沈碧芊，眸子裡閃過一絲凜冽：“我纔到府中，提親之事也只是與喬大人提了一提，沈小姐就趕著來恭賀了，消息著實靈通。”
若之前他還留有一絲念想，覺得前世沈碧芊跟他說那些，興許是爲了他們好，只是法子用得不對。
如今他算是徹底看清楚了，這女人哪有半點好意，盡是挑撥離間。
沈碧芊一句話也不敢再說，搽脂抹粉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求助的望著喬嫣。
“封將軍說笑了，表妹伶俐的地方，不止於此呢。”
喬嫣嗤笑。
明明是她先出言不遜，算計別人不成被人拆穿，最後倒像是她受了極大地委屈一般。
但這事倒也提醒她了，只顧著其他事，忽略了喬府。
如此靈通的消息，在這府邸裡，得需多少眼線纔可。
“只是表妹，這話說錯，倒也無大礙，可若事做錯了，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喬嫣意味深長的笑笑，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畢竟，咱們是女子，比不得男人百無禁忌。”
輕飄飄丟下這麼一句，轉身衝封玄奕施禮離開。
沈碧芊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抹離去的身影，這哪還是那個處處維護她的表姐？
莫非喬嫣……知道了什麼？
她轉過身來，淚光瑩瑩的眼睛望著封玄奕，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將軍，是碧芊失禮……”
“不必了！”
佳人已走，封玄奕也懶得與沈碧芊糾纏。起身捋了捋衣袖，眉凝糾結，語氣裡透漏了一絲煩躁：“你年紀尚小，應多學學女工、做做繡活，無事也別出來瞎晃悠，這幅模樣著實瘮人！”
從始至終沒正眼瞧過她一眼，說完擡腿便走，像是見著了什麼十分厭惡的東西一般，走得飛快，轉眼就沒了蹤影。
偌大的花園裡，獨留沈碧芊一人呆呆的愣在原地，還泛著淚花的雙眸裡閃過絲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