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姜即墨眉梢一挑,“難道我走到哪兒都要帶著她麼?”
嶽檸歌氣呼呼地說道:“你這樣把燕舞一個女子留在客棧,合適嗎?”
姜即墨翻了個白眼:“有什麼不合適的?”
“你還敢說!”嶽檸歌聲音陡然高亢起來。
姜即墨尷尬地看著嶽檸歌:“你既然這麼緊張燕舞,那麼你將她丟我那做什麼?”
“不行!我有不祥的預感,你跟我來。”嶽檸歌神神叨叨的模樣讓姜即墨不快地皺起眉來。
姜即墨最後是被嶽檸歌強行給拖出了大廳的,姜即墨想要表達下自己的不滿,但嶽檸歌卻道:“你還記得嶽錦繡嗎?”
“當然記得!”姜即墨抱著雙臂,瞧嶽檸歌這幅緊張的模樣,“她不是死在廷尉府的大牢裡面嗎?”
嶽錦繡的事就是現在都是營淄城百姓茶餘飯後談論的資本。
那個庶女,是如何陷害嫡女,陰謀詭計地嫁給魏閥少將軍之後又如何用手段折磨當朝賢毅縣主的,都是坊間津津樂道的事情。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嶽錦繡後來在嶽鶴鳴劫獄的時候,慘死於廷尉府的牢獄之中,這都是姜即墨親眼所見的,並且那屍體之後是運完了義莊……
“你可有親眼看到嶽錦繡的屍體下葬?”
“這倒是沒有。”姜即墨似乎想起什麼,“當時我不和你說過了嗎?只有嶽鶴鳴的屍體,加上那個時候營淄城附近有許多少女的墳墓被挖,屍體被偷,嶽錦繡的屍體可能是被偷了去結冥婚。”
“不。”嶽檸歌心裡很不安,“我覺得,嶽錦繡沒死。”
“你別嚇我!”姜即墨皺起眉,如果嶽錦繡真的沒死,那他這個廷尉不是嚴重的失職?
不,更可怕的還在後面。
姜即墨想了想:“你見過嶽錦繡了?”
嶽檸歌搖搖頭:“我不確定,只是那個人的背影很像嶽錦繡,我怕……”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昨夜,我被老鴇子帶著去後巷的那處宅院時。”
“你見著嶽錦繡的臉了?”
“燈光太暗,我看不真切。”嶽檸歌心亂如麻,“如果是嶽錦繡沒死,那麼她會找我報仇。”
姜即墨點頭:“那是必須的,當初你殺了李滄荷和嶽鶴鳴,加上魏淵的事,你嶽檸歌就是她嶽錦繡這輩子最大的仇人。”
姜即墨寬慰地拍了拍嶽檸歌的肩:“我們現在就回客棧,這裡很危險,得先將燕舞送走。”
他們都是武者,遇上什麼事都會有最簡單的應變能力,可是燕舞不一樣。
只會花拳繡腿的燕舞,若是真的遇上心腸歹毒的嶽錦繡,只怕活不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嶽檸歌和姜即墨幾乎是狂奔到了客棧,只是可惜……
“燕舞呢?”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嶽檸歌扭頭問一臉懵逼的姜即墨。
“我今日早早地出了門,哪兒知道?”
兩人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店小二卻往這邊看了過來:“兩位是找住在這間房的姑娘嗎?”
嶽檸歌心急如焚:“你知道她去哪兒了?”
店小二不明所以地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條來:“有人將那位姑娘劫走了,然後留下了這張紙條。”
嶽檸歌一把從店小二手裡搶過紙條,看完紙條之後,嶽檸歌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姜即墨意識到了出大事了,趕緊問:“當真是她嗎?”
“不知道,可十有八九。”嶽檸歌道,“劫走燕舞的人,讓我只身前往城郊的翠和山莊,否則燕舞就沒命了。”
“那還等什麼,走呀。”
“讓我一個人去。”嶽檸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小舅舅,你就留在這兒,如果……”
“什麼如果呀!”姜即墨道,“燕舞是我弄丟的,我怎麼能夠讓你一個人去,開什麼玩笑!如果他朝魏越澤知道了,還不得將我的腿打斷!”
想到魏越澤那張黑麪神的臉,姜即墨就覺得背脊涼寒了一片。
嶽檸歌道:“你最好在城裡,而且現在必須去找一個人!”
“什麼人?”
嶽檸歌伏在姜即墨的耳邊佯裝要耳語些什麼,但下一刻便一個手刀劈在他的後頸。
姜即墨悶哼一聲,便暈了過去。
嶽檸歌趕緊將姜即墨扶到了燕舞的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將銀子塞到目瞪口呆的店小二手裡:“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替我好好地看著這位公子,如果我回來的時候出了什麼事,你自己掂量一番有沒有這個能力來償。”
“是是是,小人一定好好地照顧這位公子。”店小二諂媚地笑著,樂呵呵地將錢給收下了。
在客棧裡面能夠出什麼事,不賺白不賺。
嶽檸歌快步走出客棧,順手在客棧的馬廄牽了一匹馬,快速出了城。
途徑少習關,關中依舊炊煙裊裊,看來坤佑院的學生還沒有完成試練。
等將燕舞救出來,得想個法子儘快進入坤佑院!
嶽檸歌揮著長鞭,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翠和山莊。
翠和山莊距離城門大概有三里路,並不算遠,但這個地方很僻靜。
周圍雖然沒有人煙,但栽培的有很多樹木,夏日的時候倒是一個乘涼避暑的好環境,不過現在,日頭不高,那些樹影斑駁地落在嶽檸歌腳下,儼如鬼魅。
一汪泉眼潺潺而流,形成了一道小溪將山莊圍繞起來。溪邊盛開著色白如玉的玉簪花,這山莊的主人估摸著有些附庸風雅,溪上安放著大巖石,打磨過的表面又讓這山莊平添幾分華貴。
嶽檸歌忍不住皺起眉來,但還是榻上了大巖石,走到了山莊的門前。
她敲了三下門,立刻就有人來應門,是個年輕的小子。
“姑娘所爲何事?”
“我姓岳。”嶽檸歌自報家門,然後將手中的字條拿出來交給那應門的人。
他低頭看了看字條,趕緊將門給打開:“我家夫人在院中等著姑娘。”
小橋流水,頗有江南風格的宅院在秦國並不常見,這山莊的主人,倒是很有閒情逸致。
跟著下人,嶽檸歌來到後院,一池已經凋謝的荷花讓她的心裡又生出不愉快的感覺。
真的是嶽錦繡嗎?
如果是嶽錦繡,她該如何應對?
如果是嶽錦繡,對方不可能就這麼毫無準備地請她來,勢必會有他招。
如果是嶽錦繡……
“我的好妹妹!你可總算來了!”
清脆如黃鶯的聲音從嶽檸歌的身後響起來,如果不是姜即墨告訴過她嶽錦繡的屍體不見了,如果不是她昨夜親眼看到那個背影和嶽錦繡一模一樣的人,她真的會以爲大白天的撞鬼了!
嶽檸歌猛地轉身,卻見嶽錦繡正巧笑嫣然地站在距離她只有十步的距離。
“見到姐姐,你是不是很意外呢?”嶽錦繡在侍婢的攙扶之下一步步地走過來。
她依舊光鮮亮麗,身著華貴的衣裳,頭上的髮髻梳的很好,玲瑯環佩,一副富貴逼人的模樣。
嶽檸歌皺起眉來,嶽錦繡走過她的身邊,帶著陣陣薔薇的香味。
“姐姐有今日,全靠妹妹了。”嶽錦繡眉梢之間倒是演繹著姐妹情深,但眼底盡是怨毒,她在嶽檸歌的身邊停下,聲音細膩:“此前你讓我經受的所有痛苦,如今我會讓你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燕舞呢!”嶽檸歌頗爲擔心燕舞。
嶽錦繡是個什麼人,她最清楚了。
這個女人心腸歹毒,若是燕舞落在她的手裡,嶽檸歌不敢想象!
當初……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明明有人已經確定了嶽錦繡斷氣了,否則怎麼可能送到義莊去,從而讓她逃過一劫。
嶽錦繡繼續往前走,在院中的涼亭坐下。
她一早就備好了茶點,就等著請君入甕。
她眸光悠長地看著嶽檸歌:“妹妹,不過來陪姐姐稍坐片刻嗎?你的那個不分尊長的侍婢現在正被關在柴房,有年長的嬤嬤在好好地教她,什麼叫擦亮狗眼睛。”
嶽檸歌衝到嶽錦繡的面前,雙手拍在大理石的桌面上:“你將燕舞怎麼了?”
嶽錦繡盈盈一笑:“我的好妹妹,當初……可是你教我心狠手辣的。”
“你用得著我教麼?”嶽檸歌冷哼,“李滄荷不是早就教過你了嗎?”
“你憑什麼直呼我孃的名諱!”嶽錦繡怒目瞋視,她想著今日和嶽檸歌見面已經想了太久了,她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爲的就是要好好地收拾嶽檸歌。
可今日,她抓了嶽檸歌身邊的人,但嶽檸歌卻還是敢這樣對她出言不遜,實在讓她體內的怒火莫名地躥起來。
如果不是自知打不過嶽檸歌,她一定要狠狠地扇這個賤女人的耳光!
“把那個小賤蹄子帶上來!”嶽錦繡冷哼一聲,目光依舊不變,直勾勾地看著嶽檸歌:“當初你是如何對我的,如何對我孃親的,如何對我兄長的,這筆帳,該還了。”
“你有那個本事嗎?”
“我有沒有那個本事,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嶽錦繡端起茶杯來,清澈的茶湯映出她歹毒的笑靨。
當初嶽檸歌能夠贏她,是因爲長公主撐腰,是因爲魏越澤在她身後幫忙,而現在……
嶽檸歌隻身在秦國,接下來秦國的動盪讓嶽檸歌再無靠山,她倒是像看看,嶽檸歌有什麼本事能夠再翻天!
嶽錦繡瞇起眼睛,眸光之中的算計讓嶽檸歌不由生出寒意來。
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嶽檸歌知道嶽錦繡的狠毒,可現在她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對方即將要出什麼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