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歌嘴角微揚,浮現(xiàn)出一抹詭異的弧度,緊接著嶽檸歌嘖嘖兩聲,十分輕巧地就鬆開了手。
趙三公子被這種忽如其來的放手摺磨的心中極其不安分,然而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後背就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對付人最好的,就是給他希望,然後再讓他狠狠地絕望。
趙三公子雖然沒有到絕望的地步,但還是十分失望地雙手撐起身子準(zhǔn)備站起來。
他一擡頭,就見嶽檸歌飛身而下,月華披身,就像爲(wèi)她鍍上一層銀色的光芒那般,耀眼的讓他睜不開眼。
然而……
當(dāng)一隻纖細的小腳十分大力地踩在他的胸口處時,他登時都愣了。
而在聽到自家公子慘嚎聲洶洶衝進來要爲(wèi)公子主持公道的狗腿子們,卻見公子被今日的那個野丫頭踩在腳下!
這,這還了得!
只是……爲(wèi)什麼公子的臉上還掛著笑容?
趙三公子無賴那般的笑容掛在臉上:“敢問姑娘芳名。”
他依舊是浪蕩公子,狗改不了吃屎。
嶽檸歌收了腳,隱隱覺得這位趙三公子肯定是腦袋被驢踢了,都被人踩了還能夠保持氣定神閒不止,還要掛出這種令她渾身都不舒服的笑。
這種笑,她見過。
那是姜即墨帶著她去逛窯子的時候,當(dāng)姜即墨看到獵物時候也曾掛在臉上。
嶽檸歌抖了三抖,這男人不會那麼變態(tài)吧?
狗腿子們趕緊將趙三公子扶起來:“公子爺沒事吧?”
“三公子,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臭丫頭你居然敢對我們趙三公子動手,不想活了是不是!”
……
狗腿子的七嘴八舌讓嶽檸歌只覺得腦仁疼,她按著突突疼痛的太陽穴,臉上已經(jīng)顯露出不爽來。
“你們再嚷嚷,我拔了你們的舌頭!”
當(dāng)下,全場安靜。
趙三公子推開扶著自己的狗腿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由整了整自己的發(fā),笑嘻嘻地對嶽檸歌抱拳道:“我叫趙熙,敢問姑娘……”
“閉嘴!滾!”嶽檸歌擰著眉,絲毫不客氣。
趙三公子依舊保持著笑容:“其實吧,姑娘不必這樣嚴(yán)防著我,本公子在長平還是有點小小的勢力,就如你們今日才得罪了我,我現(xiàn)在就能夠找到你們的住所一樣。”
“就是說,我白天揍了你,你晚上就來放老鼠?”
“呵呵,一場誤會嘛。”趙三公子尷尬地笑了笑,然後由隨手將身邊的狗腿子拉過來,“嗨!還不是這個小杜子,他想出來的這個損招,其實我是不願意的。”
嶽檸歌冷冷地“嘁”了一聲,更對趙三公子沒有任何好感。
“快,給這位小姐賠禮道歉。”趙三公子狠狠地將身邊的狗腿小杜子推了一把,後者臉上半分不情願都沒有。
趙家給的工錢那麼高,又不是推他去死,只是說些道歉的話。
小杜子趕緊對嶽檸歌跪下:“是小人,小人心眼兒壞,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驚擾了姑娘好夢,還望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小人。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童,姑娘切莫怪罪小人呀。”
嶽檸歌的臉皮都忍不住抽了抽,這些人來來去去的就只會說這些話麼?
張念慈哭的肩膀都一抽一籌的,眼淚漱漱地往下落,她當(dāng)真是被老鼠給嚇到了。
“我又沒有吃虧,倒是張姑娘被你們嚇到了。”嶽檸歌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聞言,小杜子無奈地望著趙三公子,後者倒是醒目,趕緊道:“快,快給張姑娘端茶認錯!”
他這樣一說,張父倒是不敢當(dāng)起來,趕緊擺擺手:“算了算了,三公子,老夫看還是算了。這麼大的一夜了,還折騰,明日大夥兒都沒有精神,還怎麼同老夫人賀壽。”
得了臺階下,趙三公子也十分懂禮數(shù)地點點頭:“是了,明日是我祖母大壽,正好了,就請各位到我府上吃杯薄酒,算是本公子賠罪,可好?”他頓了頓,又對嶽檸歌道:“這位姑娘可一定要來呀。”
“沒興趣。”
趙三公子依舊嬉皮笑臉的,然後對張父道:“張老爺,聽說家父正準(zhǔn)備和你們綢緞莊洽談一筆大生意,不知道……”
張父十分爲(wèi)難地看著趙三公子,後者的話沒有說全,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了。
可張父也不能去逼迫嶽檸歌,畢竟嶽檸歌對於他們父女可是有恩,哪有恩將仇報的道理。
張父嘆了口氣:“若是趙三公子想要用生意來要挾老夫,趙三公子只怕要失望了。”
他言辭肯定,聽的趙三公子一愣一愣的,連張父身邊的忠叔都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哪有將大生意往外推的!
趙三公子笑了笑,極其陰鷙:“無妨,等明日再看看,本公子就不打擾諸位休息了,告辭。”
他轉(zhuǎn)身就走,絲毫都不猶豫。
嶽檸歌又是冷冷地一聲“嘁”。
張念慈的房間裡面到處都是老鼠,店小二等著趙三公子走後纔敢出來收拾,可張念慈對那房間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恐懼,所以這一夜也只有和嶽檸歌擠一張牀。
眼睜睜地看著嶽檸歌和張念慈回了房間,忠叔終於是忍不住了:“老爺!趙家的人咱們?nèi)遣黄鹧剑f他們和趙國皇族有牽扯,就是他們給的那筆生意也可以讓我們的綢緞莊賺上一筆,你這樣豈不是將生意白白地往外推,我們上哪兒去找這樣的大肥肉?”
“你莫要說了,我們已經(jīng)很對不起嶽小姐了。”
“可是老爺,府上還有……”
“老忠,這世上不僅僅只有錢,還有義。”張父嘆了口氣,“這樁生意沒了,就找下一樁,天無絕人之路。”
東窗未白孤燈滅,張念慈躺在牀榻上,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兩隻眼睛下面有濃濃的青黛,嶽檸歌翻身睜開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之際都將自己給嚇了一跳、
“念慈姐姐,你這……”嶽檸歌擔(dān)憂地看著她,“你這是,一宿沒睡呢!”
“我睡不著。”
“是被老鼠嚇的?”
“有一部分是。”張念慈嘆了口氣,“罷了,其他的事我也不想同檸歌你說,免得你以爲(wèi)我故意說給你聽,讓你同情我們。”
嶽檸歌笑道:“我知道,你再睡一會兒就可以起牀了,我先出去活動一番筋骨。”
嶽檸歌起了身,張念慈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
嶽檸歌豈會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家中的綢緞莊是個什麼情況,嶽檸歌雖然不瞭解,但還是能夠從一行人的舉止看得出來,饒是大富大貴之家,在面對趙家這個大肥肉的似乎,也會爲(wèi)之動容。
不過張家這兩父女,算的上是挺好的。
外面的空氣很好,但嶽檸歌並未久待,就來到娰尊的房間,心知他警惕性很強,剛剛她一進屋,整個房間的氣場就不對勁起來。
嶽檸歌趕緊道了一聲:“是我。”
“我知道。”
“張念慈在我房間裡面,我運行武力大不方便。”嶽檸歌解釋了一番之後,席地而坐,也沒有想那麼多。
她安安心心地凝神靜心打坐,按照每日例行的那樣將武力遊走了全身經(jīng)脈之後,她才吐出一口渾濁的氣息。
最近因爲(wèi)體內(nèi)有兩股毒性牽制,所以她的武力都沒有太大的晉級空間。
“武力不進則退。”娰尊沉沉的聲音響起來,灌入嶽檸歌的大腦中十分清晰。
嶽檸歌收了武力,垂下頭想了想:“目前爲(wèi)止我的武力肯定是沒有什麼進步的,投鼠忌器。”
娰尊已經(jīng)穿好了衣裳走了過來,他垂眸看著嶽檸歌,然後才緩緩地伸出手:“你在擔(dān)心武力飛漲會激發(fā)毒性蔓延。”
嶽檸歌仰起頭,將手搭在娰尊的手裡,娰尊輕輕一拉,她就站了起來。
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亮起來。
嶽檸歌笑道:“我今天還得去做一件事,你是打算在客棧待著還是……”
“你要去參加趙家老夫人的大壽?”
“你知道昨夜的事?”嶽檸歌話已經(jīng)出口,但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不是明擺著的麼?
昨夜趙三公子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還有什麼娰尊不知道的,他知道歸知道,但站在他的這一邊又憑什麼爲(wèi)張家的兩父女做主?
嶽檸歌笑道:“他們爲(wèi)難不敢問我,其實不就是一場壽宴麼?我下午就回來了。”
“我不是小孩子,你不必同我說這麼多。”
“我怕你一會兒要找我。”
娰尊愣了愣,啞然失笑:“七哥像是這麼沒用的人麼?”
嶽檸歌搖搖頭:“我不知道七哥到底經(jīng)歷了什麼,但是我知道,七哥以後一定會更好的。”
這是她對娰尊的承諾。
她答應(yīng)過杜嬤嬤,一定會到秦嶺找到醫(yī)神來醫(yī)治娰尊,她不可以失信於人。
辦完這件事,她還的返回營淄城處理一些自己身世的問題。
那些羊皮碎片到底是什麼寶藏,這一次離開的太過匆匆,所以她還來不及去魏閥找那些嶽錦繡的陪嫁之物。
嶽檸歌嘆了口氣,走出房門,她走到客棧的大廳,張父等人已經(jīng)在用早膳了。
嶽檸歌坐下來,張念慈爲(wèi)她盛了一碗小米粥道:“我還打算用完早膳去找你呢,一會兒我和父親去趙家赴宴,你和嶽公子的藥已經(jīng)拖店小二熬製好了,一會兒溫良了就可以喝。”
“嗯,我喝完藥就和你們一起去。”她淡然地說著,張念慈的動作隨即一滯。
“檸歌你說什麼?你說……”
“我說和你們一起去呀,開開眼界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