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少女的身軀形同枯槁,眼球也漸漸脫落。她的身體已經飄散出尸臭氣味,蒼蠅猶如禿鷹般地在周圍來回飛舞。在這里的不是那名曾過著幸福生活的美少女。
在那里的是她的尸體,一副會動的尸體。即使如此,她仍然不肯放棄,不斷地堅持。
是什么支持著這樣的她?恐怕是對過去的執著,然后,是對生的希望。她雖然每天都過著非人的生活,卻沒有一天不祈禱。不管多么地痛苦她也不會停止禱告,甚至到了異常的程度,她如同發狂似地不斷地禱告。只有信念是她的全部。
除此之外,她已一無所有。或許是祈禱生效了吧。雖然沒有任何人能夠證明,但她終于抵達目的地了。超越任何人也無法達到的旅程,這正是所謂的奇跡。
映入眼簾的,是美麗到不可思議的池塘。到底是基于何種原理呢?清澈的水仿佛鏡子般散發著七色光輝。這就是神的力量吧。她在此處感受到了神的威勢。
她在那片沼澤前跪了下來。她的身體早已腐爛,已經嚴重到連任何的名醫、一切的醫療都無法救治。即便如此,她還是抵達目的地了。全是為了這一天,她撐到了現在。
能實現愿望的神居住的池塘。只要許愿,一切都能實現,不管是什么愿望,都能實現,能夠得到所有事物。
只有一句話,是她真正的愿望。所以她高聲叫了出來,她仿佛要傳達給所有人類。
為了不讓任何人逃離這個心愿,只是一句話。
“詛咒他們吧!!!”
一:
就在某天深夜,正熟睡著的我突然感到有一陣奇怪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接著面頰上襲來一陣疼痛。怎么回事!?入室打劫嗎!?我嚇了一跳,急忙睜眼查看。好刺眼。似乎有人打開了房間里的燈。
“誒?!”
看清了襲擊者的身份后我更是目瞪口呆。襲擊我的人竟是宮加友奈。友奈站我的床邊不停地督促我快點跟她出去。
“……我說你這家伙啊,到底要干什么……?”
我用手捂著腮幫子嘆了口氣后問道,“到底想干什么啊?”
“……有話要跟你說,來一下。”
你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啊……我莫名其妙地被扇了一巴掌才叫生氣呢。就算這樣還能耐著性子跟她一問一答,我這人實在是太好了。
“不過我很困誒,明天不行嗎?”我滿臉寫著“不愿意”地答道,可是友奈卻不答應。反而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像是要說“你想死的快一點吧?”
這些牢騷話姑且不管,我剛才的確是困得不行啊!可現在,吵了大半天大腦清醒過來,睡意竟然都沒了。沒辦法雖然嫌麻煩還是答道:“……你叫我去什么地方啊?”
“……到我房間里來。”
友奈的房間就在我房間的隔壁,原本是根本沒什么人使用的破破爛爛的房間。說好聽的是為了方便監視我,其實她是窮到沒處去。才搬進我家。她真把當成自己家一樣,里面裝修成了西式房間。在她的催促下我第一次踏進了她的房間,也沒什么特別的感慨。只是覺得房間很陰森。不過比我的房間要大。大概有十五平方米左右的面積。有床、壁櫥、寫字臺、書柜、裝修倒是沒比我的房間好到哪去,但整體是偏黑的色調。要說還有什么不同的話,就是還有一張電腦臺。這房間雖說缺乏時尚,卻相當有個性。跟我對友奈的一貫印象完全吻合。吞噬一切的黑。
“……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相當長一段時間我呆呆地沉默著,一邊不住地眨著眼睛。偏偏是這個把我當東西一樣對待的友奈竟然對我說了什么?說有重要的事要商量。怎么想也像是做夢一樣。就算有人說隕石馬上就要撞擊地球我都不會那么吃驚吧。
終于,我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來,“誒?找我商量?……”
“那個……可不可以借用你的靈力……!”
“哈?”我茫然的問道“我說你這次又想調查什么啊?”
“那個……我失去靈力了。”
“不是吧!”這次輪到我驚呼,“好歹你也是降靈師里排名前幾的!”
“這是每位降靈師都會經歷的,短暫性靈力喪失是考驗個人生存的問題。”
“那你打算怎么辦?那幫家伙可能趁此機會復仇呢。”我開始有點擔心她,現在的她只不過和常人一樣,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把靈力分給我。”友奈的視線一下子變得異常嚴肅
我理解了半夜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所以要我體內的靈力是為了幫助她度過眼前的難關,真是的把我當什么了。必要時就用,不要時就丟掉。
還不是因為你,把我平靜的生活搞成這個樣子,第一次見面就理直氣壯說什么,“你被逮捕了,三號。”這是什么對什么啊!我才高二啊!這么早就接觸神鬼。我還想多活幾年!
我氣不打一處來“憑什么,我只是一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她黑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懾力,“……可你遇見我時就不普通了。”
“你體內的確存在有著被我們稱之為‘三號’的危險物。”
“那醫生給我接生時怎么沒有發現呢?”
“現代醫療設備再怎么先進也不可能探測到。”她指著我的頭,“它存在于你的靈魂深處。”
呃,又是在靈魂里這種不靠譜的玩意兒,“那么所謂的‘危險物’是什么呢?”我非要把這個給問出來,因為我知道她并不像那些所謂的江湖神棍,我可是親眼所見呢。是真正的驅魔師。
她無奈地搖搖頭,“這個世界一共分為天、地、人、魔、異這五界。每一界都有它各自的領主。”
“哦,好像神話電視劇里也有說過。”
“至于那些危險物我其實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知道它們是領主的持有物。每個危險物都有它的兩面性,而我們的責任是日常的看管以及在覺醒前給予致命的一擊。”
我徹底無力了,原來達爾文的進化論不準啊。我是從一個‘東西’進化來的,這是什么天理啊!“那么你什么時候能把那東西弄走?我想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只有兩種辦法。第一是等你自身的覺醒,那東西便會出來。相對應你的意識也會受到其影響。第二是等你壽命已盡后,在那東西尋找下一任宿主前我會將它封印。但是在你還能過正常人生活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所以你要的答案我也回答了,靈力借我。”拜托你那不是借,是拿好不。你又不可能還我的。
“好吧好吧,給你了。”我伸開手臂,張得大大的。話說要怎么取啊,應該是拿一根管子呼啦呼啦地采集吧。怎么像抽血啊。
“閉上眼睛。”我乖乖聽話閉上了眼睛,要知道這家伙什么都做得出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反抗的話后果肯定是我被她拿著大炮在后面追打。唉,命苦啊!為啥老天不送我一個萌妹子啊,偏偏要把這家伙送來。她分明是虐人狂啊!
一個涼涼的的東西襲擊了我的嘴唇,“難道她要給我灌藥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瞇著眼撇了她一眼。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媽媽咪咪呀,接……接吻?!”我嚇得癱倒在地上,不斷向外冒冷汗,和誰都行就是不能和她。
“你……你……”我想我看到地獄了。她伸出兩根手指向我一戳,“哎呀……我的眼睛啊!”
“你活該。”不帶這樣的吧,好歹我也幫了你誒!
等等,這是什么感覺?身體像有什么被抽走一樣,全身無力。我向她望去,她的掌心又冒出了我熟悉的金色光芒。看來她已成功抽取靈力。
二:
想起剛才的情景我滿臉通紅,其實她那時也蠻可愛的嘛。“哇哇,我在想些什么啊?”我有點抓狂。
“啊啊……救命啊!”一個尖銳的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不準離開我超過10米,否則感應不到靈力……”只見友奈直接拉開窗戶跳了下去。真是好身手啊,厲害!
從聲音的的方向判斷應該是在前面不遠的‘雙重巷’里,我急忙向那里趕去。
接著——我感到強烈地后悔。因為那幅光景的凄慘程度,遠遠超乎了我的想像。
窄小的巷子里一邊窗戶玻璃破的一場糊涂,細小的碎片散落在周圍。然而,附近的房舍里卻沒有燈光。畢竟這里快拆遷了嘛。
那一瞬間,我忘了呼吸我感到膝頭一軟。
這幅景象,就是這么凄慘。在眼前展開的慘狀。整個巷子里渲染成一片赤紅,現場簡直就像是被潑了油漆似地。貫穿鼻孔的強烈腐臭味。然而,巷子內還飄著另一股氣味。
那是鐵的味道——血的氣味,令人作嘔的濃厚臭氣。無藥可救的異臭。
當然會這樣了。因為……這巷子里的顏色實在是太紅了。
現場溢滿了紅色的**,如同爛泥沼澤。那是一個一旦踏入一步,就會立刻沉沒再也無法爬起的無底泥沼。事實上,誰都無法踏進那里面。因為只要腳底一沾到污穢,靈魂便會陷入赤紅之中而無法再度返回。
這片泥沼中,浮著無數的異物。
那是有著彈珠大小的紅白球體。為何我會發現那是從眼眶中滾落的眼球呢?明明不愿意,但唯有在這種節骨眼才會高速運作的腦袋,一個接著一個的猜中了那些物體的真面目。
手指仍然保有原形,所以非常好辨認。手指頭看起來就像是皺巴巴的細香腸,而且還彷佛惡作劇似地朝這邊展示它的橫切面。腥臭肉片以及骨頭因為沾滿鮮血而使原本的色彩糊成一片,腦袋也被搗爛變成了軟泥狀的物體攤在地面,四處亂撒的內臟中溢出尚未消化掉的食物。
這能稱作殺人事件嗎?
少女的遺體不可能是自殺或是事故造成的,但卻又無法單純地以“殺人”這個詞匯形容如此的光景。
令人不忍正視——卻又無法栘開雙眼。過于凄慘到讓我連栘開視線這種理所當然的行為都忘了。
“嗯哼……”
我吃驚的向一旁望去,友奈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身邊。
我牽起友奈的手,然后緊緊地握住。對隨時會崩潰的心靈而言,這溫柔又溫暖的感覺就是唯一的救命索。
得到友奈的幫助,我總算能夠從吞食扼殺靈魂的丑惡世界中移開視線。
冷靜且沉著地。這一刻,有件最重要的事情非做不可。
“總……總之,我們快點報警吧。”
“報警是沒有用的,這是人不可能辦到的事。非人之力……”我看見友奈眼睛里的眸色逐漸黯淡下去。
難道是妖怪?不可能,作為降靈師友奈會處理的。難道是剛來的?
“……是那個家伙。”
“誰?”
“危險品五號。”
“誒?這個城市還有其他的危險品嗎?”
友奈無奈地搖了搖頭,“五號是由秉承來接管的,我曾經看過它的真面貌。是……一柄柴刀”
“誒?柴刀?”照這樣說我體內豈不也是什么東西之類的。恐怖啊……
“照這樣看來,秉承遭遇不幸了。”友奈的眼神異常黯淡。
誒?你們不是強悍到超乎神人嗎。連著一柄柴刀都處理不好。我現在好想吐槽他們,但就結果而言被K的肯定是我。我可不想被他們一大家子拿著炮筒在后面轟呢。
“那現在該怎么辦?”我無助地望向她。我還不想死啊,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還沒交女朋友呢……
只見她從衣間掏出幾張符咒,接著說出我聽不懂的外語。激里哇啦了一陣子。符咒便四下散開,不知飛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知道現在她已經封鎖了整個城市,只要有一絲動靜她都能立刻知道,就像蜘蛛一樣布下天羅地網,想逃都逃不了。
“那個叫什么秉承的一定沒你強吧!”我隨口問起。
只見她默不作聲沉靜了一會開口說道:“不,他比我強很多……”
誒?!比友奈強的人都掛了,那究竟是怎樣的‘危險品’啊?這么說來我豈不也是很強?哦哈哈……
友奈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她鄙視我說:“就算‘危險品’也有性格,五號屬于急躁型。而你估計是那種貪生怕死的廢柴型的吧……”
三:
早上起來眼皮還是不停地往下沉,好困哦。再說昨晚發生那種事情,任誰都會睡不著吧。我穿好衣服胡亂吃點東西便急急忙忙往學校趕。還是學校好啊!每天都能看到充滿活力的學姐學妹們,幸福啊!
“學長早!”學妹用那甜美的嗓音叫我,我全身都麻酥酥的。比起昨晚這簡直就是天堂。“啊,注意……!”不知是誰一個不小心將一盆冷水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屁股嚇得坐倒在地上。全身濕透了,我怎么這么倒霉啊!
“對不起”誒?梁桐乃,不過她害羞的樣子好可愛呢,而且胸部也很大。
“齷齪……”這個聲音好熟,難道是?我轉過頭向上望去,果然是啊!只見她正叉著腰居高臨下俯視我,“原來你來學校就是看妹子的,虧我對你抱有很大期待啊……”她輕佻著眉藐視我,滿臉寫著“你想死一遍試試嗎?”
說真的我快哭了,“為什么我到哪,您都要跟著我啊。我上輩子哪得罪你了”
“我應該告訴你不準離開我超過10米吧。”我都忘記有這回事了,“噥,你的便當……”誒?原來她是特意來送便當的?沒想到她居然有溫柔、可愛的一面。
“啊,謝謝……”她將便當遞給我后便轉身離開了。
“原來你喜歡那種類型啊,真看不出來。”魏乃離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什么時候交上的?該天給我也找一個?”
“你這個家伙不要亂說!”
“哎喲,小成成生氣了。”他抬起我的下巴,開玩笑道:“來,給大爺我笑一個!”
“不要叫我小名!”我氣呼呼地甩開他的手。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喂喂,平時就算了。你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調戲。我還想交女朋友呢!”我此時表示很無奈,身邊的人怎么都不正常啊。
“那個學長,剛才真是對不起!”梁桐乃在一旁不停地鞠躬道歉。
“真的沒什么啦!你不用這樣子。”我不停地撓了撓頭,“哈哈……”
“如果學長不嫌棄的話,放學可以到我打工的那家家店里面去坐坐。”
“怎么會嫌棄呢。”實在不好拒絕這么可愛的女孩子我勉強答應了。而乃離則在一旁
不停地挖苦我,“很有女生緣嘛!呵呵。”
“什么叫有女生緣?!喏,那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家新來的表妹。”我指向友奈,只能跟他說謊了這種事情真是不好解釋。“我被她整慘了,你還叫好?”
只見他沉思了一會得出一個讓我很無語的結論,“嗯嗯,打是親罵是愛。你們倆關系真好!”
哇啊啊,到底該怎么解釋啊?頭痛啊……
“呼,好累!乃離這個家伙身為會長也不帶這么折騰人的吧。”我把東西放好,坐在一旁休息。
學校頂部的天臺是一塊供人休息和閑談的好地方。頂部的四周都設有高大的鐵絲網,是去年剛裝上去的,所以還很新。為了防止有些學生調皮,上面還有一塊碩大的牌子上面寫著“禁止攀爬”四個大字。我們都認為那是扯淡,誰會沒事干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
“不,有哦。”友奈在一旁冒了出來
“哈?你怎么還在這啊?”好吧,我現在想休息都不行。天啊,救救我吧!
她完全不理會我的求救,繼續說道:“兩年前這有過一個被害的女學生。最后還被人退下了樓,偽裝成自殺跳樓。不過根據被害人身上的傷痕來看,身體上有多處傷痕,還有被繩子勒過的痕跡……”
“呃,那個……你到底想說什么……”
“不會有最壞的情況。我一定會找出兇手,也會干掉兇手,然后活下去。我們不可能會在這種地方輸掉。”她眺望天空中的白云。
“哦。”我轉身離開時向她瞄了一眼。被風吹動的頭發在空中飄舞,還有那憂郁眼神。還真有點惹人憐惜。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我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嗯,肚子好餓。回家吃飯嘍!”
家里目前只有我和友奈兩個人住。因為我的父母長時間在外地工作,所以基本上都是我一個人。朋友都認為我超幸福在沒有大人的世界里活著。可是我卻不這么認為,說實話有時還真想聽聽父母的嘮叨呢。這種痛苦又有誰能理解?那種異樣的孤獨感……
我將衣領出的拉鏈向上拉緊了一點。已經入秋了,有一點冷颼颼的。
“蔣學長!”我回過頭只見梁桐乃在遠處向我招手。
“吶吶,學長真是的。不是說好去店里面坐坐嘛。”桐乃撅起嘴表示不滿。不過樣子好可愛啊。桐乃不管是外在的還是內在的都是一個十分完美的女孩子。這里是我的個人意見,不過要是能交一個這樣的女朋友死而無憾了。
“學長?”桐乃的呼喚總算把我拉回現實的世界。我趕緊擦了一下嘴角果然有口水。唉,我這個做前輩的太丟人了。我與桐乃并肩走著,頭發上的香氣撲鼻而來。生活真是美好啊!
在遠處便能看到上面大大的招牌“LOVE甜點屋”。店里面該怎么說呢,有一種溫馨并且可愛的氣息。墻壁的顏色是由粉紅色和白色搭配的,總地來說就是小女生的世界。
“誒?你怎么會在這里?”只見友奈正光明正大地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她向我藐視了一眼。然后很不屑一顧地扭過頭繼續喝著她的茶。
桐乃端著一些小點心向我們走來。果然是人靠衣裝,深藍色的單件式洋裝加上白色圍裙,頭上則戴著縫有白色蕾絲的發箍,并且戴著同樣有蕾絲裝飾的白色手套。這是在過去曾經流行過好一陣子,在電視新聞中看過無數次的特殊裝扮。那是女仆裝——應該可以這樣講吧。
雖然我并沒有刻意,但是視線似乎很自然而然地往那里游栘了過去。我們雙方的眼神交會了。就在我別開視線前,她朝這邊回了一個可愛的微笑,這讓我感到有些臉紅心跳。雖然不清楚原因,但同時我也感受到身邊傳來一股兇惡的氣息。就另一種意義而言,這也讓我的心臟猛然跳了一下。
“嘗嘗我的手藝怎么樣。”
“哇,好厲害!都是你做的?”我用匙子挖動著呈上來的甜點。甜點味道確實不差。應該說,真的很美味吧!濃郁的巧克力入口即化,那種絲滑的味道還留在舌尖。真想帶一點回去呢。
“友奈醬也來了啊!”
“誒?你們認識?”我望向友奈。
“嗯,友奈今天剛轉到我們班的。”桐乃在一旁坐下,若有所思。
“今天我看到友奈給學長送便當,難道是……”
“哇啊啊!表妹啦!她今天剛搬來!”我的吼叫嚇了桐乃一大跳。
“原來是這樣啊。”我的緊張樣子使桐乃噗嗤一笑,兩頰上都染上淡淡的紅暈。好可愛!
接下來的時間基本在閑聊中度過,天色漸黑就在我們將桐乃送回家的途中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房子著火已經來不及了。熊熊的大火吞噬著一切,不停歇的火焰就這樣蔓延整棟宅邸。啪滋啪滋的火花爆裂聲傳出,赤紅火焰從窗口竄升,宅邸被紅色火焰包圍,簡直就像是那個場景。雖然不明白理由,但我卻突然有了這種感覺。那種令人身陷腥紅的景色,與眼前的光景重疊了。
“桐梡!”只見桐乃焦急地在那呼喊,可回應她的只是房屋被火焰燃燒的聲音。我一把將桐乃拉住。“太危險!”
“桐梡!”桐乃雙腳一軟倒在地上,淚珠大顆大顆地落下。“不要啊!桐梡!”
這是之后發生的事。我們被趕來的消防隊送到了安全場所。
一片漆黑的夜里發生了如此的大火。消防隊員立刻將我們送到地方醫院,就在我手忙腳亂地應付著醫生與警察馬拉松式審問的過程中,天色已經亮了。
在醫院的大門口,我用全身接受了早晨的陽光。眩目的光線雖然令睡眠不足的眼睛感到刺痛,但那陣痛楚同時也是事件已經結束的證據,因此反而有種舒服的感覺。我大大地伸了懶腰并且做了一個深呼吸,早晨的清涼空氣就奸像洗凈了整個肺部一樣。
“這個早晨還真是清爽。與其說是早晨,倒不如說是清晨吧!”此時,背后傳來帶著略微睡意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是剛好走出醫院的桐乃——而是陪在她身旁的友奈所發出的聲音。畢竟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了嘛,事后我才知道原來桐乃和她的弟弟桐梡一直相依為命,我以為我父母經常出差不在身邊就已經很慘了,竟沒想到她是如此堅強。
四:
這幾天桐乃都沒有去學校,就連那家店都一直沒有她的身影。后來我終于在乃離打聽到桐乃的下落,每當這個時候我才覺得學生會是個好東西。
當我趕到中央廣場旁邊的噴泉時,桐乃果然在那里。她只是在椅子上坐著茫然地望著前方靈魂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桐乃……”
她回過頭望向我,“什么事…?”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子,你要打起精神來啊!”
“學長,你沒有體驗過我的生活是不會理解的。”她低下頭陰著臉開始徐徐道來,“我的父母早在幾年前的一起車禍中身亡了,只留下我和弟弟空守這個家。雖然不是非常富裕但好歹是個中產階級,手里還是有些資本的。”
她說話開始變得有些吞吞吐吐,我知道她現在一定很想哭,但她只是強忍著。
“在現在這個社會只要有錢大家都會向你靠攏,而我的那些親戚也是如此。表面上想要收留我們其實是看上了那份價值不菲的財產。”
“那你們的生活……”
“本來是由外婆養育我們的,可她幾個月前剛剛去世了……”桐乃的臉陰沉了下去。
“啊,不好意思。”突然問起別人痛楚讓我覺得很內疚。
“我的弟弟本來就有疾病,長年臥床不起的他自然不知道現在的狀況,還以為每個人都像外婆那樣呢。不過,我沒想到那些家伙竟然做出如此惡行,為了財產竟放火想燒死我們。目前只希望桐梡早日康復就好了。”桐乃抬起頭向上仰望,幽藍色的天空看不到一顆星。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你跟那些家伙說道一樣誒,為什么我總是被發好人卡啊。”因為被說是好人所以經常遭遇各種不測,當好人真累啊!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只見她淡然一笑無奈地搖搖頭,“你認為他們放過我嗎?”
“這是什么意思……?”
“他們要是知道我沒死怎么是可能放過我!”
“誒?難道他們目無王法嗎?!”在這個社會上哪有那么膽大不怕死的啊!社會是有著嚴格的階層制度,一旦越過不相屬的階層就有可能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就像這個道理一樣就算是妖怪也會被除妖師控制在內。雖說現在不像古時那樣對于階層看待的重要性,但這種階層意識至今還留存于人的體內。
“忘了告訴你,我們家族以前是在黑社會上混的哦。在他們看來我就跟一只螻蟻一樣。”
“呵呵,不過早在以前我就有心理準備了。”她轉過身向我鞠了一躬,“謝謝學長能聽我說完這些話,我感覺好多了!”
“真的嗎?”我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一個女孩子要獨自承擔那么多。
“真的!”她鼓起腮幫子,“天色不早了要早點回去哦!別讓友奈擔心啦!”
“嗯。”我應付著答應了一聲忽然發現不對勁,“誒誒?我跟友奈真的沒什么啦!”
桐乃笑嘻嘻地跑開了丟下一句,“看好你們哦!”
嗚嗚,為什么大家都欺負我啊!
據那件事過后已經一個月,友奈也越發地緊張。我知道她是在為“五號”的事情犯愁。然而就在這天晚上我見證了人生中最不想回憶的那個場面。
五:
“去哪里啊?”現在的我完全是被友奈拖著走。深更半夜跑出來不經令我特羨慕友奈那個不知疲倦的身體,如果我也有那種身體就好了。她給了我一張符咒后便分開行動進行搜索。
“不要……不要啊!”一個異常尖銳的聲音從右前方傳來。
這個聲音讓我昏睡的腦袋頓時變得清醒起來。我急忙向那個聲音跑去。
展現在眼前的光景讓我啞口無言。筆直延伸的巷子左側,墻壁全被涂滿了鮮艷的紅色。
“…………!”
這幅異常光景,讓試圖開口呼叫名字的我,只能發出連聲音都算不上的喘息聲。只有這空間的氣氛明顯不同。
我緩緩地邁著步伐。然而——我卻有種聽到聲音的錯覺。那是敲擊某物時所發出的沉重聲音、是在某處摻雜了水氣的笨重聲響,我不愿思考那是什么聲音,腦袋拒絕了解聲音的真面目。
不能接近巷子最深處的聲音源頭。應該要立刻逃走才對。馬上抓著友奈奔出這個巷子,然后什么都不算了。與我即將要見到的事物相比,簡直跟幼稚園的游戲一樣。那兒的危險質量不同、等級不同、意義也不同。
然而,我的腳卻不肯停下。仿佛被強大的力量吸過去的我,探頭朝那個地方望了進去。沒有燈光的巷子一片黑暗。
她,就在那兒。
完全不在意漂亮的衣裳被鮮血沾濕的事實,她直挺挺的站立在赤紅色的大地上。她確實站在那片任何人都會陷沒的沼澤中。比起刺鼻的濃厚血腥味,這幅遠遠超乎現實的光景更加令我的腦袋感到震撼。
她明明不可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但卻仍是默默地動著手腕。高高舉起,然后揮下。
每做一次這個動作,就會有笨重的聲響傳出。某種東西高高彈起,發出噗滋水聲的**在空中飛舞。
“桐乃……?”
“是的,怎么了?”
桐乃一邊持續手邊的作業,一邊回應著我好不容易才吐出來的話語。
“你到底在干什么……?”
“用看的,不就知道了嗎?”
為何能這么自然地回話呢?她究竟在做什么,用看的就曉得了。
她明明知曉,我就是因為知道才會問這種問題。
桐乃臉上的笑容依舊,然后舉起手腕。
手中握著的是,造型樸實的柴刀。
單手揮落的柴刀斬斷了在地面滾動的東西。
發出咕滋水聲飛濺出**的物體真面目揭曉了。
那是一名少女被縱向剖開的臉部。
已經從脖子上被切了下來,被削去的一半臉部在她腳邊滾動著。它的“內側”面向上方。
“啊,啊啊……”那是我未曾見過的色調,也是我不愿意見到的劫面圖。被切碎壓爛的大腦發出的光澤,無法完全切斷而變形的頭骨。滿溢其中的血液,以及除此之外的**。
從視覺接收到它的黏稠感觸,我的手掌不自然地抖了起來。
“我在干什么啊……當然是‘殺人’啰!”
桐乃終于將臉轉了過來,猛烈的恐怖從身體深處狂涌而出。
我一定會在這里被殺死——一定會被她殺死。不容分說的兇惡印象燒灼著大腦,我整個人癱在地上。看著以難看方式倒下的我,她露出微笑。
那張笑顏實在太惹人憐愛,卻又丑惡的令人作嘔。
“前段時間的少女也是你……?”
“在這種狀況下,如果我說不是的話,學長會相信嗎?”
她用力踏碎少女同樣被分解成一塊塊的頭部,就像踩碎水果似地。骨頭碎裂聲發出的同時,里面的東西也噴了出來。
“嗚——”我按壓住嘴巴,胃部的內容物一直溢到口腔內。
我拚命地咽回那些東西,然后搖頭說道:“如果你說不是的話……我就相信。”
“哼……啊哈哈哈!您這個人實在很棒呢!我……好像真的喜歡上您了。不過,這果然還是行不通。之前的少女是我殺死的,現在這個少女也是我殺死的,我是殺人犯哦!”
“為……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啊?您說呢?想出答案是學長的任務吧?”
桐乃如此說道,然后接著說:“舉例來說,像這樣如何?我被家人當做物品提供給那些人而我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也無處可逃的我雖然不愿意,卻也只能勉強自己服從他們獸行。現在我有力量了他們就想要殺死我,我只是在自我防衛而已。像這樣好像有點太煽情了吧?”
“我可是問得很認真耶!”
“是這樣嗎?比起我的動機,您應該還有其他更需要認真思考的事情吧?”
嘲笑聲連同柴刀的刀鋒一起朝向了這邊,黏稠的血液順著柴刀滑落滲進了地里。
試圖遠離恐怖的我雖然向后移動,但背部立刻碰到墻壁阻止了這種行為。我的腳還沒有恢
復力量。對現在的我而言,站起來沖過走廊跑到外面,然后逃到安全的場所,或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之類的行為,簡直跟神技一樣艱難。
就這樣,我以遙遠目光求助似地凝視著巷子對側。
從那邊,我看見一道黑色疾風朝這里不斷地接近。那道旋風在轉瞬之間穿過數十公尺的距離,然后擋在我的面前。
“……友奈!”
一邊以慣性的力量搖動著長發,宮加友奈撕裂了我與桐乃之間的空間。勇猛果敢,如同歷史上的英雄般值得信賴的英姿。
她手持電擊棒擺出架勢,身軀如同繃緊的琴弦般微微地放低了重心。**而出的大腿暴露在眼前,這時我才察覺到她要把裙子拉高的理由。
從這副姿態中感覺到可靠感的同時,我也體會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不行,友奈……”
“……我只會讓她失去意識。”
不對,不是這樣。我并不是在說用電擊棒對抗柴刀的危險性。這個意思當然也占了很大的比重,但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她并不正常,在身體有問題的狀態下,以瘋子為對手太亂來了。
不論她是多么超出常軌的人類,不安仍是掠過了我的腦海中。
然而,有如背叛了我的預測似地……桐乃放下了柴刀。
“姐姐為什么會來?”她的聲音很沉穩,聲音里沒有截至剛才為止的駭人氣息。
誒?桐乃和友奈是姐妹嗎?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你把秉承怎么樣了……?”我能感覺到友奈的話語里有著一股寒意。
“哥哥嘛,當然是吃掉了很美味呢!”
友奈手中的電擊棒突然化為一把利刃向桐乃刺去,可桐乃卻以靈巧的身姿躲開了。
“很快姐姐也會和我合二為一的!”此時桐乃臉上的笑容讓我覺得異常的厭惡,她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嗎?
“蔣未成,離我遠點……”
我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以往都是什么笨蛋、三號之類的敷衍過去,沒想到她還記得我的名字!
“她已經不是梁桐乃了是五號……!”從她堅定的語氣中看不出來她是在騙人,我就說嘛桐乃怎么可能會變得這么殘暴。
“哈哈,沒錯!我的確不是梁桐乃,可這具身體的的確確是梁桐乃本人哦!”桐乃面部的笑容異常猙獰,似乎有一種東西要從里面涌出。“我們本來就心意相通,而且我可是幫她實現了很大的心愿哦!這也算是等價交換吧。”
“你給我趕快出來,否則話……”友奈握緊了電擊棒,隨時準備攻擊。
五號歪著頭“否則怎么樣?姐姐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現在的我體內可是有九個人的魂魄哦。只差最后一個魂魄我就可以恢復原本的姿態了!”她向我望去,“姐姐其實也隱瞞了很多事實是吧?”
友奈動搖了,她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不斷的有冷汗從她額上冒出。
“那么就由我來說吧!所謂的降靈師其實本身就是非人類。”
“咳,打擾一下!”我輕咳了一聲:“普通人哪能做出那種超高難度的動作呢。所以只有非人類才可以啦!”
話語剛落她們兩人不約而同向我望去,我看見她們的臉部都在抽筋著。
好吧,在漫畫或電影中身為路人甲遇到這種情節不是應該暈過去嗎?逃走、做小女生狀也可以啊。可我竟然膽大不怕死打斷她們的談話。
五號盯著我看像是在做全身掃描,“和傳聞中一樣,果然是個廢材!”
“沒時間跟你磨蹭!”五號的身邊逐漸冒出乳白色的氣體,但是這氣體所碰之物都會開始腐爛發出刺鼻難聞的氣味。
友奈突然向下倒去,右膝單腿下跪。但我能看出她還在竭盡全力的支撐著,“原來你是……”本來失去靈力的她就很弱了再加上強大的腐蝕根本令她動彈不得。
“這樣看來我還得感謝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要不然真正我也不會被釋放出來!我是救贖同時也是殺戮!”
我向前邁去。站立在友奈的前面。這一次,因為這種愚蠢的行為而屏住了氣息。無法理解的方式表達恐懼,五號因意料之外的行動而慌了手腳。接著友奈也有了某種的覺悟。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曉得你在期望什么。我不懂危險品是什么玩意兒,也無法理解想殺人是抱持著什么心態。所以,我完全不知道這種行為到底正不正確。即使你覺得我是白癡或是愚蠢的人都無所謂。因為,我覺得這種想法大概沒有錯吧。我連都沒有想過自己是一個聰明的人。”
她走到我的跟前揪住我的衣服,“呵呵,按說我們可是同行呢。三號!你為什么要保護人類呢?人類可是貪婪的生物啊……”
她逐漸向我靠近,“那么在你體內是什么東西呢?”她的手變成一把利刃伸向我的腹部,“要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啊!”
“唔,”強大的沖擊竄過胸部,一瞬間我失去了意識。
將如霧般散去的意識拉回現實世界的,是猛烈的痛楚。視野緩緩地搖晃。當我察覺時,視野已向旁邊倒下。
啊啊……這完全出乎預料之外。超越了想像的范疇。雖然僅有一點點這種想法,但認為只要有所覺悟、只要撐下去,說不定就可以忍耐疼痛的我,實在是太丟臉了。會有這種想法真是太愚蠢了。都是因為看太多電影跟漫畫的關系。這種感覺……不是開玩笑的痛。應該說,是我截至目前為止所不曾體驗過的疼痛。
從舌頭上散開的獨特味道中,我知道從喉嚨深處涌出的東西不是胃液。雖然試著想將堵住喉嚨的東西嘔出,但這種簡單的行為卻讓我產生強烈的痛楚而感到頭暈目眩,我只能讓它延著嘴角慢慢流下。
“總之……如此一來,事件就解決了吧?”聲音軟弱到連我也聽不懂自己在說什么。
不知不覺問,友奈來到了身邊。她坐在倒下的我身旁,以極度灰暗的眼眸注視著這邊。我將手伸向她的臉龐。雖然對血的赤紅弄臟漂亮的雪白肌膚感到罪惡戚,但我還是想這么做。我撫摸著光滑細膩的臉頰。不知為何,柔軟的感觸讓我開心了起來。
啊啊,可是——這種模式,我怎么覺得很像是死亡預兆呢!雖然在電影里看到這種畫面真的很動人心弦,但是在現實生活中這卻是最不想遇見的一幕。更何況我還是劇中角色,感覺更是如此。
“你怎么樣……?”
“……不要緊。”
“可是……”不過她搖了搖頭:“危機還沒有結束。”
“不會有最壞的情況。我一定會找出兇手,也會干掉兇手,然后活下去。我們不可能會在這種地方輸掉。這是我說過的話。”僅僅只是抓到兇手,然后活下去是不行的啊!要讓所有人都恢復原狀,才算完成一切超越一切。
“說……說的對。不會有最壞的情況。”這真的是我的極限了。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連這種余裕也沒有了。我緩緩地闔上眼眸。
在夢里,我在一個非常溫暖的世界中。
映照在眼底的是一片赤紅。與鮮血相同顏色的世界。
空氣帶著粘膩戚,卻不會覺得不舒服。給人一種墜入夢鄉瞬間般的安全感。
在那兒,我獨自漂浮著。
不,真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嗎?我不是很清楚。我覺得自己不像是一個人獨處,卻又很像是一個人獨處。一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世界。一切凈是那樣的朦朧,所有的事物都在扭曲著。歪曲的世界持續地改變著形態。
“你終于來了!”有一個熟的不能熟聲音在耳畔響起。我急忙想那個聲音望去。是一名黑發少年而那張臉更是熟的不能再熟。竟然是我?!
“我知道你一定很吃驚,不過有些事情必須跟你說清楚。”那樣安然自若根本不像我嘛,不過我也終于發現原來我也可以這么帥!
從那個“我”的嘴中我終于知道了真實的大概,并不是想我所想象的那樣。
要解決妖怪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連普通人都可以做到。(這里指的是小妖怪,那種輕而易舉的。)比如說天氣回潮時容易上霉,這便是霉怪在搗亂。只要放上一點樟腦丸就可以了,就像除妖師在門口撒鹽和石灰一樣。而降靈師是消除那些死后還有強大怨念的惡靈。我認為這就跟后勤差不多,除妖師在前面開掛打BOSS而降靈師負責善后搞定死后的惡靈。
“嗯嗯,可以組個隊刷副本嘛!”我正這樣琢磨著。
“不可能的,除妖師天生自傲。而且他們根本看不見惡靈。”
“誒?是嗎?那這么說只有降靈師看得見惡靈嘍?”總覺得跟自己說話好怪。
“可以這么說,但也有一些天生聰慧的異能者能看見。比如陰陽師之類的。”他向我走來輕輕拍著我的肩膀,“之所以被稱之為危險品,是因為人們畏懼它的力量。只看到不好的一面,可卻沒看到它的另一面。每件事物都有它的利弊,關鍵是看你如何去抉擇。有時候并不是正確的就是正確的,如果錯誤的是正確的你會接受嗎?”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就是你的另一面,我已經不能再守護你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六:
就這樣,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前天的事了。場所當然是醫院的單人病房。
幸運的是傷口在我的左下側腹部,出乎意料的沒有貫穿我的身體。多虧了這一點,我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才會完全痊愈。我連自行撐起上半身的動作都辦不到,只能一直躺在床上。
連翻身都無法做到的我,就這樣在純白色的病床上仰望著純白色的天花板。現在意識雖然清醒,但剛醒過來時卻感到一片茫然。這大概是麻醉造成的影響吧!
話雖如此,就某種層面而言,我現在也是一片茫然。
與自己房間差不多大小的個人病房除了電視機以外,沒有任何可以讓我打發時間的設備,而且因為無法移動身體,我甚至無法走出去外面散個步。無事可做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與其這樣,倒不如住在四人病房算了。能跟隔壁床的人聊天,我也會比較開心。不,這么一來,或許我就無法專心療傷了。
回想起來,這是我有生以來初次住院。雖然體能不佳,但我始終算是一個健康寶寶。有時縱使會有小感冒,卻也沒有骨折過或是患過重病。所以這是我成為高中生之后,才第一次知道住院原來這么辛苦。我才醒過來第三天而已,一想到還要待那么久,我就覺得厭煩。我的預定出院時間不順利的話要拖至三個禮拜,順利的話也要兩周左右。
“像你這種年輕人說不定只要一星期而已哦……只要忍耐各種疼痛與不舒服就行了。”雖然對爽朗笑著說出這番話的主治醫生感到些微不安,但現在的我確實希望能盡早出院。
話說如此,就算感到無聊,我也不能勉強身體。因為我也無法違逆同樣爽朗笑著說出“不能勉強自己哦……當然,如果你想一邊吐血一邊死掉的話,我也沒差啦!”的護士。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為了排解無聊,我開始回想從清醒后到現在為止所發生的事。
頭一個想起的事情,果然還是宮加友奈的臉。
她當然很生我的氣,而且還氣得要死。明明自己能應付過來,全讓我給攪合了。這回她的怒火更是遠遠超越了往次。友奈雖然非常兇惡,卻也無心鞭打傷患,所以我并沒有挨她的拳頭。但相對的,責罵的言詞卻如同子彈般猛襲而來。我總覺得,友奈好像連珠炮似地罵出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辱罵話語。如果把那些話寫成臺詞,必定會變成一篇寫滿XX的意義不明的文章吧!只不過我想不太起來她辱罵的內容,或許是因為有一點心理創傷吧!話又說回來,我也不愿回想起那些事。忘了吧……,惡夢還是忘掉最好。
結果,說教持續了快一個小時左右。
然后在最后,友奈低下了頭:“對不起……”
“誒?”
“……我真沒用,在真正重要的場合,居然派不上用場。”
如果友奈沒用的話,那我又算是什么呢?我雖然試著思考了一下,卻想不出最適當的形容方式。那么,我這種生物一定毫無價值可言。不,俗語說匹夫不可奪其志,所以我大概會變成某種無機物吧!
我從這樣的友奈口中,聽到了后來發生的事情。
似乎是不同的魂魄與軀體不匹配,所以五號體內發生了異變。就在她微弱之時友奈將她干掉了,那些魂魄便飛回各自的軀體。只是有些軀體已經變得四分五裂了,那些魂魄無所去處投胎去了。梁桐乃也恢復原狀了,當然拜五號所賜也沒有人找她們一家的茬了。她的弟弟梁桐梡也活過來了。但至于友奈一直念叨的墨秉承并沒有死似乎回到總部去了,臨走之時買了點水果給我算是探望。總之是個圓滿的大結局。
可我不懂為什么五號要這樣做。或許對于她來說這才是她存在的意義吧,幫助梁桐乃也是因為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吧,如果有人想傷害她必然會遭報應的。也許它本身也想得到救贖也說不定。
聽到叩叩的輕快敲門聲響,我將視線栘向門的方向。橫拉式的門沒有鎖頭,任誰都能自由開啟。
“是我啦!學長!”將門拉開進入房內的人是梁桐乃。
“哦,是桐乃啊!”她前來探望我這件事并沒有讓我感到驚訝。我事前已經得到通知,更何況我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
“關于那件事情我在此道歉!”桐乃的鞠躬嚇了我一大跳。
“啊,其實沒什么啦~”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每個人都會有犯錯之時關鍵是看你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的本身。
“嗨!小成成!”乃離直接推門而入,“聽說你帶女人到病房里來啊?真是成天思春的家伙呢!”
我栽倒在地“哇啊啊!我不是說過她是我表妹嗎?”
“原來你是妹控啊。”乃離裝出若有所思的樣子“真是了不起!”
“哇啊啊啊!”我抱頭痛哭。沒辦法解釋了。
“小心傷口裂開。”他向右邊望去“你是剛進學生會的梁桐乃吧。”
“啊……是的。”
他大力握著桐乃的手上下揮舞,“歡迎加入,我是會長!”
他拍打著我的肩膀一本正經開口說道,“你這個腳踏兩條船的家伙,打算建后宮嗎?”
“誒?學長?!哇,傷口有爆開了!友奈你表哥怎么辦?”
“……不用管他…”
啊,我想我這次真的看見死亡的邊界了。爺爺在一條大河的對岸跟我揮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