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08女護衛
小娟擺出打架的架勢,擋住進門的官兵,“哪個敢來,過了姑奶奶這關再說。”
而小歡,右手按在束腰上做裝飾用的巴掌大的蝴蝶紋金屬上。她似是抓握住了什么,隨手一抽,寒光一閃,手中卻是多了一把薄薄的顫動不已的軟劍。此刻,她平日里乖巧可人且柔弱的氣質立時皆無,渾身多了股危險的氣息。她微勾了嘴角,“鐘大人,若我是你,一定會立刻求得小姐的原諒,并離開此處。”
青舒心下一震,小歡竟是個深藏不露的。
準備抓人的兩個官兵被小歡的氣勢鎮住,不敢上前。而鐘治,打量小歡幾眼,心下驚疑不定地問,“你是何人?”遲鈍如他,此刻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小歡冷笑一聲,“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惹了不該惹的人。”
這時候,在官兵“站住”、“你們是何人?”、“抓住他們”的吆喝聲中,十幾二十個護衛沖上樓來。這些護衛有六王府的、有侯府的、有古府的,還有洛三等人。他們因著各自主子的吩咐,或留在了一品樓外,或留在了一樓。有官兵闖入,他們沒有多想,但也留意了。他們互相通了信后,結伴上來,想看個究竟。官兵攔他們,他們一擁而上,闖了上來。笑話,有官兵到,肯定是有事發生,他們自然要上來保護自己的主子。
鐘治聽聞動靜回頭,“怎么回事?”看到配劍的洛三等人,“你們是什么人?”
有官兵一字排開,立在了鐘治面前,擋住洛三等人。
洛三他們被擋住,看不到被官兵闖入的包間內的情況。但他們都知道壞了,因為出事的包間就是他們主子所在的包間。于是各個郡主、小姐地喊了起來,根本不理官兵。
小娟聽出洛三的聲音,喊道,“洛護衛,拿下他們,他們要抓走小姐。”
洛護衛壓下心中的疑問,大聲說道,“放心,有我在,任何人別想動小姐一根汗毛。”
正這時,“哪個敢到我一品樓生事?”一身月牙白的步五急步走來。他溫雅的面容依舊,但眼神懾人。其實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剛到一品樓,就見一樓的客人匆匆往外走,另有一波人沖上樓去,而伙計們正在試圖安撫住客人。他察覺有異,正有一名伙計心急火燎地從樓上沖下來。伙計見到他,就喊官兵闖了三樓的貴客包間,驚擾了貴族小姐們。他聽罷,來不及招呼同來的周伯彥,迅速上樓來。
鐘治不認得步五,但聽步五的口氣,便猜到是一品樓的東家。他心中暗罵哪里來的這么多攪局的,嘴上聲明道,“此來只為捉拿人犯,何來生事一說?捉了人,我們即刻便走,不會驚擾你的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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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五走上前,看到洛三心中詫異,同時想到了什么,沉了臉,“這位大人是從哪里看出沒驚擾到我的其他客人的?”洛三在此出現,說明青舒肯定在一品樓。
鐘治剛要解釋,就見步五身后出現了由五名錦衣護衛護在當中的周伯彥。他心下一驚,暗罵今天霉運當頭之余,也存了僥幸心理,想著周伯彥大概是來此吃飯的。
只是,錦衣護衛越過步五,為首的洪威沖洛三點了一下頭。洛三立刻與錦衣護衛走到一起,他們看都不看鐘治,直接撞開擋路的幾個官兵,徑自邁入包間,立在門口。
洪威迅速掃過包間內的情況,確定青舒安好,他向青舒頷首致意。
洛三和另兩個錦衣護衛強硬地把闖入包間內的幾個官兵拖拽出去。
“打擾了。”洪威說了這么一句,退出包間。
洛三是最后一個退出去的,他把包間門給關上,立在了門外。
周伯彥沒有進包間,可門關住前青舒已經看到他了,自然明白后頭的事不用她操心。青舒第一個回座位上坐好,“好了,沒事了,大家不要緊張,快坐下。”又吩咐小娟,“快看看她們傷的如何?”這自然是指先前被撞的流鼻血的兩名丫鬟。
這時,蕓郡主氣呼呼地坐下,“該死的江正豪,本郡主定要扒了他的皮。”
周清漪她們卻是個個驚魂未定的模樣,無力地坐進椅子里,一時不知說什么。
蕓郡主大概是真的氣壞了,“該死的江正豪,以為有人在背后撐腰,他就能為所欲為了嗎?這口氣,本郡主咽不下。不行,本郡主這就進宮找她理論去。”她說著,霍地起身,準備走。
青舒忙拽住她,“郡主息怒,不要生氣了。別為了江正豪那種小人氣壞了身子。”此時的她,并沒聽出蕓郡主話中的某些訊息。
蕓郡主卻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行,本郡主忍不下這口氣。”
青舒站起來,把蕓郡主按坐到椅子里,“郡主,有那生氣的工夫,不如給我講講,這江正豪是什么來頭。”
蕓郡主聽了,立刻沒好氣地說道,“他能有什么來頭!還不就是平伯侯夫人去世了,他姐鉆了空子,被扶正了,成了平伯侯夫人。清漪姐姐是安伯侯府正經的嫡出小姐,都沒有借了姐姐的光與平伯侯府沾上光的他那么張狂。”
平伯侯府,青舒將它記進心里。
周清漪補充道,“江正豪的娘和鐘太師府沾親帶故的,對江正豪而言,這也不失是個仰仗。江正豪說話一向不怎么中聽,京中各家公子一般都與他保持距離,不與他深交。”
難得的,安蘭芝也說話了。“借了這些個關系,他爹在朝中得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古清怡恨死了江正豪,補了一句,“聽說是個肥差,這些年撈了不少好處。”她恨自己先前那一砸太輕了。想到拿來砸人的鐲子,“紅梅,回去了把那鐲子賣掉。”砸過江正豪的東西,不管怎么喜歡,她都不會再戴了。
蕓郡主一把抓住青舒的手,“舒姐姐,離京前,一定要把你那摔人的一招兒教給我。等我學會了,定要把那些眼瞎的摔個半死。”
古清怡跟上,“對,我也要學。敢踩我丫鬟的手,這個仇早晚要找他報。不要臉,挺大一個人,被舒姐姐摔了,不逃回府去躲起來,還敢沒臉地帶人過來找事,簡直無恥。”
古清秋沒加入她們的討論,不代表她就不恨破壞她們玩興的江正豪。沉默的背后,是想回家將今日受所的氣告訴自己的父兄。她不認為,古家男兒會對此事置之不理。往后,有他江正豪受的。
今日的午飯,好在官兵闖入前她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否則,失了胃口的她們定要餓著肚子回去。大家罵了江正豪一通,終于都冷靜了下來,并相約過幾日有時間再出來玩兒,這才散了。
青舒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一品樓,是被周伯彥接走的。回舒苑的路上,她對周伯彥抱怨,“我一定和京城犯沖,否則怎么會遇到這么多遭心事和倒霉事。你手邊的事情快些處理。你若是一時半會兒處理不好,我不等你了。我討厭呆在京城。”
她的原計劃是:參加完步語嫣九月廿八的婚宴,用廿九一天的時間讓人準備行裝,然后在三十那天離京。可周伯彥說,他有事要南下一趟,讓她等。他要把手邊的雜事處理好,然后護送她回鄉,自己再繼續南下。
回了舒苑,周伯彥看她還在不高興,于是直接跟進了秋院。
青舒見他跟進來了,沒好氣地說道,“你跟過來干嘛?趕緊去處理你手邊的事情,早些送我回鄉。”
周伯彥揮退丫鬟,自后方輕擁住青舒,低聲說道,“別氣了,姓江的以后別想好過。就算我不出手,古家兄弟都不會放過他。”
青舒推開他的手臂,走到椅子上坐了,以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盯著他,“小歡不是普通的丫鬟,你怎么沒告訴我?”若是早知道小歡是個有本事的,她才不會傻的自己動手教訓不長眼的,而是讓小歡代勞了。
周伯彥不知她真正的想法,以為她在生氣他的故意隱瞞,小心解釋起來,“小歡的身手不錯,又夠忠心。我便想著,放她在你身邊,在護衛趕不急的時候總能護你一二。至于沒告訴你,是怕你多想,怕你太過擔心。安排是這么安排了,可我以為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直到你離京小歡都派不上用場。沒想到,我失算了,以為派不上用場的小歡今日正派上了用場。”
在小歡的事上,青舒其實一點都不生氣,她這是故意要他緊張的。于是,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不說話。
他忙拽了一把椅子過來,挨著青舒坐的椅子擺好,自己坐了上去。他抓過青舒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原打算,離京時再告訴你小歡的事,再問你要不要把小歡帶走的。既然話已經說開了,那就現在說吧。你觀察她幾日,若是喜歡就帶走。不喜歡,我往后再替你物色適合的女護衛。”
她心下一動,“女護衛?”
他見她感興趣,說道,“嗯。我私下有自己訓練出來的護衛,其中只有兩名女護衛。小歡便是女護衛中的一個。她現在的年紀正好,正適合以丫鬟的身份出現。那天在巷子里幫你做事的三個,都是她的師兄。”
“大白天蒙臉的那三個?”
“是。”說到那三個愛鬧的,他就頭痛。他事后問過那三個,為什么要故意蒙臉出現,難道不怕讓人看到當刺客追捕。那三個一臉無辜地表示,說是想試試未來主母的膽量,沒有惡意。他正要罰那三個。那三個精著呢,馬上說他眼光好,為他們選的未來主母如何漂亮、遇事如何穩、他和她如何如何般配等等。他聽了高興,卻是讓那三個趁機給溜了。
她沒說話。那天在巷子里出現的三人,雖然出場方式夸張了點,但身手不錯,能力沒得挑,不比她的鷹衛差。小歡既是他們的師妹,肯定也不差。有些場合男護衛不好跟進,比如今天這樣女眷聚到一起的時候。女護衛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她略一沉吟,問道,“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真舍得送人?”
“你又不是別人,我自然舍得。”他立時表明態度。
她有些心動,可是,把小歡帶走,真的好嗎?“容我考慮幾天。”
“好。若是看不中她,我再把付影調過來給你過目。只是,付影已成婚,有個三歲的兒子。你若是選中了她,就得把他們一家三口都帶走。”
“什么?”她愕然,怎么還是個拖家帶口的?
“她相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原是大家子弟,小時候家逢變故,族人四散開來,他那一脈只剩他一人。”說到此處,他不自在地咳嗽一聲,“付影強勢,書生卻是脾氣好過了頭。他們夫妻的情況與別家夫妻不太一樣。有些,有些身份對調的嫌疑。”
她有聽沒有懂,“什么意思?”
“付影養家,書生在家負責柴米油鹽之事與照顧孩子。”
幸虧此刻自己沒有喝水,否則她敢肯定自己一定會噴。女人扮演男人的角色養家糊口,而男人扮演女人的角色理家、帶孩子。這樣的事,現代社會也不多見,沒想到在男權至上的大安王朝出現了。不可思議!怪不得他說出來的時候表情那么不自然。
他難得地對屬下的事八卦了起來,“雖然看著奇怪了點,但他們過的很好。實際上,付影對廚藝、對女紅,可以說一竅不通。而書生的廚藝、女紅都不錯。聽說付影想為書生做飯,差點把廚房給燒了。聽說付影給兒子縫了件衣裳,不僅針腳丑,還把針忘在小衣服上了。自此之后,書生再不敢讓她接近廚房一步,更不敢讓她碰針線。”
她抽了抽嘴角。雖然沒見到人,卻是對付影佩服的五體投地。差點燒廚房就算了,給孩子縫件衣裳還能把針落在上面。好危險的。這要是給孩子穿上了,扎到孩子可怎么辦?“那針,怎么發現的?”
“書生不想把衣裳給孩子穿上,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怕說錯了話傷了付影的自尊心。他抓在手里左看右摸的,一不小心扎了手,這才發現的。他沒發脾氣,付影卻自責地抱著兒子哭了半天。自此之后,不用書生阻止,付影主動遠離了廚房和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