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丘繼續說道:“我們用夷狄文字寫了一封信呈交給楚王,言稱楚國人認識,我們夷狄部落就歸順楚國,楚國人若不認識,我們便要發兵攻打楚國搶奪楚國的土地。”
他說到這里,擔心地看了一眼蕭珉的反應,畢竟蕭珉也是楚國人,他們如此對待楚國,只怕蕭珉也不會對他有好感的。
他看見蕭珉面色如常,眼角也微微帶著笑意,這才放心地繼續說道:“楚王對此書信遲遲沒有回復,我一直以為楚國人是不識得我們夷狄文字。誰料到今天偶然來到楚都書院,發現書院的學童正在學習我們夷狄文字,我……”
蕭珉笑笑地看著他,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他們除了學習我們夷狄文字,還有朝鮮語和藏西語,還有很多新奇的科目,這些是我以往聞所未聞的,不由得對楚國生出了許多了敬畏之心,想到我和兄長用夷狄文的書信試探楚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舉。”
蕭珉心中略微有點小得意,卻又對使計策欺瞞了這樣一個赤誠的漢子,有些過意不去,只能沉默地聽他說話。
洛丘繼續說道:“只是我現在想到楚王遲遲不回復我們的書信,覺得既惶恐又疑惑,既然楚國人認得我們夷狄書信,為什么要故作不知呢,難道他們還有什么別的打算。公子你機智過人,能不能幫我想一下楚國人的用意呢。”
蕭珉躊躇了一下,這才說道:“也許是楚國朝廷沒有形成統一的意見,才拖延回應。按照你的說法,可能會有一些大臣覺得太過無禮,想要直接攻打你們部族也說不定。不過出兵打仗不是小事,朝野上必然也有爭議,所以遲遲沒有回復。”
洛丘皺了一下眉頭,不滿地說道:“難道就因為我們發出一封書信,楚國就準備直接攻打我們,未免也太霸道了。”
蕭珉聽他如此一說,心中想到這個人看似粗豪,卻有些蠻不講理,對人對己不用一個衡量標準,不趁此機會在道理上將他制服,更加難辦。
她當下一雙明眸筆直注視著洛丘的眼睛,面色一沉說道:“這位先生才是霸道,許你們夷狄部落用一封書信考量楚國,霸道地宣稱不認識就來攻打,就不許楚國覺得你們無禮,想要出兵攻打你們嗎。自古勝者王侯敗者寇,一切憑實力說話,哪有事情都從你們那里考慮,強時欺負人弱時就要講求公平合理的。”
洛丘聽她說完,已經是面帶怒色,卻看見她那一直溫和帶笑的眸子里精光閃閃具有無限的威嚴,讓人望而生畏,頓了一頓,壓下心頭怒火,想到她說的也是事實。只能緩緩地道:“公子說的也有道理,只是這楚國人也太不按牌理出牌,把我耗在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想想又不服氣地說道:“還有,這出兵打仗不是光憑讀書人的幾張嘴皮子,而是要真刀真槍的廝殺,若是我們只看過書楚都院教書育人就此被嚇退歸順,倒顯得太沒膽氣了。”
蕭珉看著他說道:“你說的有理,自古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又說書生是手無縛雞之力,漢末兩晉之時也曾經有清談誤國之說。若你要想衡量和楚國是否一戰,還是找機會看看楚國軍隊的實力才好。”
洛丘看他一眼,心中突然開始懷疑起他的身份,莫非是針對他而來,他直接探問道:“公子說的是,洛丘也想看看楚國軍隊的實力,只是一般軍營是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入的,不知公子可有門路。”
蕭珉看他一眼,知他心生懷疑,卻毫不示弱地回道:“兄臺你沒有找錯人,這楚都之中,你想去看何處,我保證都能把你帶到。”
洛丘眼睛一眨,試探著說道:“聽說楚國第一猛將王若弼和世子楚泰出兵十萬幫助成國去了,只怕楚都附近兵防空虛,沒有什么大的兵營可開眼界。”
光靠楚都書院的高深教育果然是不能將洛丘徹底馴服的,此刻提到行軍打仗立刻又讓他忘記了剛才的敬畏,生出狼子野心,那種貪婪的占有欲反倒比未參觀過楚都書院前更加熾烈,如此楚都,人杰地靈,若能攻占起來,豈不是也可以就此建都,成就夷狄一番輝煌事業。
蕭珉聽他說完,心中暗嘆,難怪夷狄部落偏偏挑在此時犯難,原來是看到王若弼帶軍出征,想看看能否趁機占點便宜。
她朗笑出聲道:“依兄臺之見,容兵多少的兵營可稱為大兵營呢。”
洛丘輕輕一頓,他夷狄部族發展至今,族眾計有八九萬人,能征善戰的壯年漢子大概三萬人,若是楚都附近能駐兵五萬人,應該就算不少了,他笑著回答:“容兵五萬的兵營勉強可算大兵營了。”
蕭珉輕輕一笑,走到山路邊,向著遠方說道:“這位兄臺你順著我的手看看,這樣的兵營算不算。”
洛丘看她燦然一笑,不明所以,走到她所站在的地方,向她所指的方向,翹首望去,原來蕭珉帶著他邊走邊說,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楚都城郊的稷山,正行在上山的山路上。
一行人雖然還沒有行到稷山山頂,可是已近半山腰,居高臨下將整個楚都都看在眼中,洛丘順著蕭珉手指的地方一望,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那堅固的楚都城池外,向著西南是一塊塊整齊的農田,綠油油的平整連綿如巨大的綠色織毯,他悚然一驚,這么大片連綿的農田太過少見,不知道是什么人耕種。
農田離開不遠的地方,是一片連綿不絕的灰色營房,星羅棋布被圈在一個無比廣大的校場之內,校場之上一片熱鬧喧嘩的場景,不同隊列的士兵正在操練不同的內容,格斗、射箭、劍術和騎術。
洛丘目力奇佳,看到當中正在練習陣法的隊列,人頭密密麻麻從這里看去如同一群群整齊忙碌的螞蟻,他也經常操練士兵,一眼看去已經心頭震動,只那些在排練陣法的士兵至少有萬人之上,遑論練習其他內容的士兵和兵營里輪值休息的人員。
他掩飾住心頭震撼,向著蕭珉隨意地問道:“這個兵營看來的確不小,也不知道能駐扎多少士兵?”
他故作隨意的神情,蕭珉早已落在眼里,就是要讓他們看到楚國的兵力強盛,才不敢起僥幸侵犯之心,心存敬畏甘心歸順,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
她假意向身后的無鋒問道:“無鋒,這個兵營里現在有多少士兵?”
無鋒低頭恭敬地回道:“稟報主子,應該有八萬人左右。”
洛丘不可置信地說道:“你說什么,這么多人守在都城附近,他們吃什么?”
蕭珉看出他的震撼,微笑著答道:“自給自足,你看沒看到那片巨大的農田,那便是專門規劃出的軍田,由兵營里的士兵負責耕種,所產的糧食足以養活他們,不需要老百姓格外負擔。”
洛丘一震,不服氣地說道:“那便是這楚都土地肥沃,我們夷狄若是也想要如此,卻哪里有那么多能種的土地。我們生活在草原上,只能逐草而居,趕著牛羊馬群,哪里的水草豐盛,就在哪里安營扎寨罷了。”
蕭珉看他憤憤不服,頗有幾分孩子氣,笑著說道:“因地制宜,草原廣大肥美,再也沒有比那里更適合養馬的地方。如今天下紛亂,各國都想積極的擴充實力,戰馬是不可或缺之物,夷狄族如果能和楚國合作,以戰馬換良田也不是做不到的。即使不交換,民族遷徙到更適合居住的地方也是可以做到的。”
洛丘哪里能聽得進去蕭珉的話,楚都的豐美富饒早就將他的心打動,一路行來,與他們接壤的楚國州郡土地也是十分肥沃,適合人居住。
但是游牧民族生性豪邁,崇尚自由,來去如風,若是讓他們拘束在方寸的農田之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忙碌也是受不住的,因此他心頭想到,若是能奪得楚國的土地,使楚國人給他們生產糧食美酒,建造舒適的房屋,他們盡情享受,想住在草原時便在草原,想在平原農地生活時就在平原生活有多么舒服。
蕭珉冷眼看他一臉憧憬之色,可眉宇間又頗多忿忿,知道他尚沒有甘心臣服,反而越想越多,格外貪婪起來,不由得暗暗好笑,看來不給他點教訓,是不能徹底讓他明白過來了。
她看著洛丘說道:“兄臺,你在想些什么?也許這兵營只是外面看著氣魄大,實際上士兵并不厲害,仗著人多勢眾罷了,真遇到精明能干的隊伍,也許就不是對手。”
蕭珉假意說出的正是洛丘的僥幸心理,他不知蕭珉心思,還憨厚的呵呵一笑:“我也有此意,不知道公子有沒有門路領我們進去看看,讓我的兩名侍從找機會和他們比試一下。”
蕭珉看他還不覺悟,也罷,既然如此,就領他見識一下楚軍兵營,讓他一次性長個教訓,再也不敢起覬覦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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