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擺擺手道:“我們各取所需罷了,希望太子醒來后能夠履行承諾。若不然——”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讓項薇心里一沉,忙應(yīng)道:“這是自然,姑娘請放心。”
走之前姜容道:“對了,提醒你一聲,這次暗害太子的,乃是成王身邊的一位銀面人。”
說完她就撤了幻陣,身形消失不見。
丹陽縣,李府,琳瑯院。
姜容斜靠在樟樹下的軟榻上,手里拿著一本書,書皮上書“盛氏手札”四個大字,乃是盛家先祖盛陽詢所撰。
自六月?lián)徇h(yuǎn)侯府獲罪后,皇帝下令,原先姜家所掌管的兵器坊將由煉器比試的勝出者接手,同時會賜其侯爵之位。
也因此,今年這一屆的煉器比試大異于往年,規(guī)格格外之高,乃是江湖朝堂共同的一件盛事。
如此之盛事,自然不好再在“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小銅爐鎮(zhèn)里舉辦了,所以朝廷經(jīng)過一番商議,將此次比試的地點轉(zhuǎn)到了更為繁華開闊的丹陽縣城,大會一應(yīng)事宜由陽陵侯許醇總管,縣令彭則言從旁協(xié)助。
比試的日子定于十月初一,已經(jīng)沒剩幾天了,各方人馬皆趕到了丹陽縣,欲睹一睹這場熱鬧。
因著姜鈺也要參加這場比試,所以姜容一家是早早就來到了這里。
李逸得知他們來了,盛情邀請他們一家住到府里去,無需另外再找地方住。
兩家是干親,關(guān)系非比尋常,素日里也走得很近,姜鈺和李歆也就沒推辭,帶著姜容姜瀾和兩個小子住了進(jìn)去。
而同樣在李家住下的還有盛家來的兩位小輩,盛子荊,盛子期,兩人與李澈是同一輩的表兄弟。
當(dāng)初盛錦兒得到姜容贈予的功法,在經(jīng)過她的同意后將功法傳給了盛家,如此,盛家也算是重新接納了她這個離家的女兒,盛、李兩家開始了走動。
如今幾年過去,兩家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比較融洽了,尤其是小一輩之間,私下里常有來往。
這一次聽說了煉器比試即將在丹陽縣舉行這事兒,盛子荊和盛子期便迫不及待跑了來,同時也將李澈提到要看一看的《盛氏手札》帶了來。
李澈自然不會想到要看什么《盛氏手札》,真正要看的人是姜容。
不過一本手札,又不是什么古典秘籍,在盛家,這書基本人手一份,平日里都是當(dāng)做家訓(xùn)來讀的,不過基本也沒幾個人會認(rèn)真看就是了。
姜容要看,李澈自然要滿足干妹子的要求了。
之前她在落霞山莊浮云閣中得到一本名為《裘域記》的古籍,上頭記述了秦皇尸身被分為九處的事情。
撰書者名為盛陽詢。
后來姜容查探一番之后,得知盛陽詢確然是盛家的先祖。而且他還撰寫了另外一本書——《盛氏手札》,同樣記錄了許多他那個時代所發(fā)生的事情。
還有許多告誡盛氏后人的良言警句,立身準(zhǔn)則之類的話。
所以,也難怪盛家會將其當(dāng)做家訓(xùn)了。
這一陣,姜容都在埋頭讀這本書,她看書的時候不免有種感覺,這怎么看著這么像神仙志怪小說啊?
仙師、道人、移魂、三足虎、鳳凰,還有禍國妖女什么的,真的不是作者憑空想象出來的嗎?
她一方面覺著這里頭所述內(nèi)容太過荒誕,另一方面,她竟然有種熟悉感,好像曾經(jīng)設(shè)身處地經(jīng)歷過一般。
這不由令她感到很是奇怪。
更為奇怪的是,她竟對那個秦皇,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種很玄妙的感情,每當(dāng)看到描寫他的部分,就會很感興趣,內(nèi)心里有股歡悅的情緒。
看到詆毀他的話,也會感到很氣憤。
咦?詆毀?她為何會覺得那些描述他“殘暴、酷烈、荒淫無道”之類的話是詆毀?還如此不忿?甚至心里還升起一種心疼的感覺?
她這是腫么了?難道她竟對一個幾百年前的人有了愛慕之心?可是明明之前并沒有的啊。
蕭玨會不會怪她變了心?
嚶嚶嚶,姜容捂臉羞愧,這事兒千萬不能讓蕭玨知道了,不然他一定會掐死她的,會的吧?
原先她是想著看能不能從書里找到些秦皇石棺的線索,如今看來卻是不必了。
有了龍仔這個天然感應(yīng)器,還剩下的一處位置找到是遲早的事兒。
而書中也基本沒有提到關(guān)于秦皇石棺的事。
李澈進(jìn)來時,看見的就是姜容拿著書俏臉皺巴巴的模樣,他加重腳步走了過去,結(jié)果走到她面前了她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他不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阿容,怎么看得這么入神?”
“啊?”姜容霍然驚醒,“哥,你來了?”
李澈將她手中的書抽出來放到一邊,拉起她向外走,“鋪子里新來了一批貨,走,哥帶你去看看。阿瀾、子荊、子期他們?nèi)齻€已經(jīng)等在大門口了。”
“好啊,我正好看得有些累了想出去走走。”
兩人一塊兒向門口走去。
至于姜煜姜熠兩個混小子,就不帶他們玩兒了,反正他們有爹萬事足,成天纏著姜鈺要學(xué)煉器的本事。
一行五人也沒騎馬坐馬車的,就直接往外走,一路說說笑笑。
轉(zhuǎn)過一條街,熱鬧喧囂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姜容感覺丹陽縣比之幾年前更要繁華了。街上也多了很多江湖人士。
李家的玉石鋪子貞石齋,坐落在大東街青吟巷里,這一條巷子做的大多都是玉石生意,人流量算不得多。
貞石齋前面是一座上下兩層的氣派樓閣,擺的都是玉石成品,有各種首飾以及擺件等物。后面則是一座二進(jìn)的院子,堆了不少翡翠毛料。
姜容幾人才進(jìn)到院子里,就發(fā)現(xiàn)里頭著實圍了不少人。
原先他們還沒在意,許是正好有人在解石呢。
結(jié)果里頭確實是在解石,卻又有些不同尋常。
只聽得有人道:“呀!又漲了!這位小哥好生厲害!”
“還是罕見的福祿壽,這水頭十足,顏色也正,真是極品啊!”
“這已經(jīng)是連著第四回了吧?難不成這小兄弟要把這貞石齋的翡翠都給開出來不成?”
“這小哥的賭石手段,當(dāng)真是高啊!原先我看著他小小年紀(jì),不以為意,沒想到竟是深藏不露!”
“誰說不是?”
“冰種青花,蜜糖玉,春帶彩,福祿壽,以往一種都難得見到,今兒卻是見了個全,真是大飽眼福!”
姜容幾人對視一眼,都覺出些異樣來。
雖然確實有人賭石能力很強(qiáng),但像這樣一連開出四塊都非常不錯甚至是極品的情況,不說百年了,起碼也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
更何況聽那些人口里說的,還是一位非常年輕的“小哥”,這就更令人驚奇了,總不可能他也像姜容那樣有作弊器啥的吧?
就連李澈這個從小耳濡目染,在翡翠堆里長大的,都還遠(yuǎn)遠(yuǎn)不及。
賭石本就賭性極大,就連積年的老手,賭王什么的,也還會有打眼的時候,一個年輕人就能做到如此嗎?
這里頭會不會有什么貓膩?還是那年輕人當(dāng)真如此了得?
人群里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李掌柜,還有兩次,若是到最后我贏了,你可別賴賬,店大欺客!”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議論起來。
“哎?怎么回事?這里頭還有什么內(nèi)情不成?”
“你是后來的吧?聽老兄我仔細(xì)給你說說。之前啊,那樂小公子打碎了店里的伏牛墨翡玉石擺件,貞石齋當(dāng)然不肯善罷甘休了,就拉著讓他賠。”
“嗯,打碎了東西自然該賠,那怎么又發(fā)展成這樣了?”
“聽我說嘛!樂小公子說自己沒錢,然后貞石齋的一個小廝很是說了一番難聽的話,將掌柜的也給驚動了。樂小公子一氣之下,就說——
“‘不就是個擺件嗎?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如我跟你們貞石齋打個賭,若是你們贏了,我就拿這個來抵!’說著他就拿出一樣?xùn)|西來,你猜他拿出來的是什么?”
“什么?”
那人比劃了一下,“小兒巴掌大的一塊羊脂玉佩!論價格可比那尊伏牛擺件高多了。不過李掌柜并沒立即答應(yīng)下來,而是問,怎么比?”
“樂小公子說,‘一炷香,我在你們貞石齋內(nèi)選出六塊毛料,若是每一塊里頭都開出了翡翠,那便是我贏,若是六塊里有一塊沒有翡翠,那就是我輸了。”
“呀!這樂小公子還真是敢說,六塊毛料,每一塊里頭都開出翡翠來!就是翡翠王李大老爺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啊!”
“誰說不是?當(dāng)時我們在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跟看傻子似的,然而事實證明,這人吶,還真不能看外表。要不怎么說人不可貌相呢?”
“那要是樂小公子贏了呢?”
“樂小公子說,‘若是我贏了,哼!擺件我不用賠,你們還得將那六塊毛料里頭開出來的翡翠補償給我。怎么樣,答不答應(yīng)?’”那人模仿著樂小公子的語氣道。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要我也肯定得答應(yīng)啊。不過如今看來,貞石齋輸?shù)目赡芎孟癖容^大了,這人家小公子都已經(jīng)賭漲四塊了,剩下的兩塊估計也得切漲。”
“是啊,我也這么覺著,人家不僅切漲了,還個個都是極品好翡翠,難得的料子,后頭兩塊就算抵不上前面的,那也不可能不出翡翠吧?”
“我看這貞石齋是輸定了。不僅輸定了,還輸?shù)么罅耍∧菈K墨翡擺件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這幾塊翡翠料子啊!這要是雕刻出來,得值上多少銀子?”
“就是啊!”(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