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宣蒙撲到孫長老的身前,道:“孫長老,你怎么啦?”孫長老并不出聲。
本難蹲到孫長老的身前,將他扶起,只見他面色慘白,映在月光下,更如白紙一樣,雙眼緊閉。
張宣蒙一時嚇得呆了。
本難伸手于孫長老的鼻翼,道:“張幫主,孫長老還有呼吸。”
這時,眾人已圍上前來,齊聲尋問,亂成一團。張宣蒙忽然想起本虛的話來,暗叫不好,如此亂法,豈不走了那人?當即站起,深吸一口氣,大聲道:“眾位兄弟,有人要不利于我丐幫,大家切不可自亂陣角,為他所乘,請各回原位坐好,任何人不得亂動,否則,將治大不敬之罪。牛、白、吳、周四長老聽令。”
張宣蒙自到丐幫,一直都是幾位長老商量好事情,再稟報于他,他從未發(fā)過一言,下過一令,當此緊要關(guān)頭,突然厲聲大喝,眾人俱是一凜,各回到自己的臥處。牛、白、吳、周四長老躬身走到他面前,靜請示下。
他定了定神道:“牛、白四長老,現(xiàn)在丐幫有強敵隱于暗處,時刻窺測,大家定要小心了。為防有人再遭暗算,從此刻起,你們四位便擔負起看護眾兄弟的重任,決不可落下一人,丟下一人,即使是大小解,也要有三個以上的人在一起,決不可落單。若是少了一人,包括你們四人在內(nèi),便唯你們是問。”
張宣蒙說完這番話,已是氣喘心跳。眾人從未見張宣蒙如此嚴厲,一時凜然。
四長老更是心頭大震,齊聲道:“屬下遵命。”
張宣蒙向他們躬身一揖道:“我就代丐幫數(shù)千弟兄拜托四位長老了。”
未少一人,那四長老也在,張宣蒙安下心來,低頭去看孫長老的傷勢。只聽本難道:“孫長老為暗器所傷,暗器上喂有奇毒,但我已為他服下了一顆九轉(zhuǎn)還魂丹,一時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毒性甚烈,難以清醒。”
張宣蒙已試過九轉(zhuǎn)還魂丹的功效,連聲相謝,細問夜中情況,果然又是玄機重來。
原來當他熟睡之際,孫長老與本難二人不敢合眼,一邊注視著周邊的動靜,一邊察看丐幫眾人的情況。正當二人全神貫注之際,突聽遠處樹林中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落地甚輕,猶似腳不沾地一般。
本難當即站起,孫長老卻是端坐細察。驀聽嗤的一聲響,有暗器襲來。孫長老與本難大驚,急閃身跳開。孫長老陡覺手臂一麻,也不著意,哪知那麻癢來的奇快,轉(zhuǎn)眼便昏了過去。本難大驚,連聲呼叫,果然,那人聞聲便幽靈似地消逝。
不多時,天已大亮。張宣蒙料來不會再出事,便囑本難把本虛請來。他畢竟閱歷尚淺,不富機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萬全的法子,只有再向本虛請教。
不多時,本虛來到。少林眾僧在半里外的一個山坡歇息。
本虛見孫長老依然昏迷不醒,料來此毒甚烈,若非本難及時把九轉(zhuǎn)還魂丹給他服下,早已身亡。俯身細察臂上的暗器,竟是一個牛毛似的鋼針,托在手中沉甸甸的,份量極重,料來不是純鋼打造,而是精鋼之中混合了幾成黃金。
如此細微的暗器,他一時倒想不起有誰曾使過,將細針放在鼻翼聞了聞,一股血腥夾雜著甜香之味傳來。那血腥氣自是孫長老身上的血氣味,而那股甜香卻是古怪之極,想來是那毒藥之味。只不過毒藥向來都是苦臭腥騷,如此甜香的毒藥,倒是既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大是詫異。
本難忽道:“本虛師兄,記得那年嵩山大會之上,山東童家莊的童二莊主,也是為一枚細小的鋼針射腦而亡,那針與此針相似,不知是不是同一人所使。”
本虛沉吟道:“不錯,那針與此針倒是一樣。不過童二莊主與此人向來沒有仇怨,為何他要無端暗算于他,倒是令人費解。”
張宣蒙道:“難道這人便是他?”
本虛點頭道:“一定是他,能把一根如此細小的暗器無聲無息地自十余丈外打來,而孫長老竟不能避過的,只有他具有此份功力。”
本難不禁罵道:“ 這牛鼻子陰狠無恥已極,早晚定不放過他。只是令我想不通的是,他為什么要暗算孫長老?”
本虛道:“朱姑娘在泰山之巔已說出丐幫藏有他的殲細,他料來丐幫定會對他起疑,定會在丐幫之中查找那人。只要丐幫查出那人,他的陰謀便會敗露,他幾十年來處心積慮、苦心經(jīng)營的陰謀不但不能得逞,反而會身敗名裂,成為武林中的罪魁禍首,眾矢之的。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阻止丐幫查出那人來。
而張幫主年輕識淺,毫無閱歷,周、吳等長老又有涉嫌之疑,只有孫長老一人獨撐大局。孫長老在丐幫中威望最高,經(jīng)驗豐富,若不除掉他,總一日會被他查出那人,壞了他的大事。若能除掉孫長老,丐幫便會人人相疑,個個恐懼,那人不但不會被查出,反會趁此混亂之際,進一步暗算張幫主,控制整個丐幫。”
本難聽到這兒,不由又破口大罵。張宣蒙想到人心惟危,暗自寒心。
只聽本虛又道:“此人雖然已作上了武林盟主,但張幫主的武功遠勝于他,雖中毒,早晚還會治好,對他是很大的威脅,況張幫主所修的也是玄都神功。所以,他下一步,便是要除掉張幫主。而要想暗算張幫主,須先殺了孫長老,方能趁亂得逞。”
張宣蒙聽了更是心驚,道:“大師,孫長老昏迷不醒,丐幫中一時沒有可信之人,如何是好?”這時他只感說不出的孤獨無依。
本虛大師皺眉道:“此處不可久留,必須如昨晚所商,盡快離開,不使那人走掉。這一路之上,倒是令人著實擔心。待我稟明方丈,再請了金光大師同行,一旦發(fā)生意外,也好有個照應(yīng)。可惜黃龍道人昨晚便走了,若有他與你同行,一切都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