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羽夕踩了一眾守衛臉的事情,在當天便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采菌者們大多都居住在一起,當時看到這一幕的采菌者本就不少,等到下山回來,自然將看到的一切,繪聲繪色的講給其他沒看見的采菌者聽。
更有一些采菌者,去往鎮里辦事,免不了也將這些或是親眼看到,或是從別的采菌者嘴中聽到的事情,繪聲繪色的描述給遇到的人聽。
是以,有關于言羽夕如何將洪麻子等人一腳一腳照著臉上踩下的事情,在當天便已經傳遍了黑嶺鎮這不大的鎮城之中。
言羽夕何許人也,鎮中倒是多數人知曉。至于原因,則是言羽夕的哥哥被那須發皆白自稱老神仙的老者拐騙走的事情。
那老神仙當時來到黑嶺鎮,有好多家庭可都將自家孩子帶去,任由那老神仙挑選。可老神仙最后卻挑走了言羽夕的哥哥,這在當時可是黑嶺鎮極其熱鬧的一件事,無數黑嶺鎮的平民,對言羽夕與言羽夕的哥哥是羨慕嫉妒恨。
在所有的黑嶺鎮鎮民看來,能夠以平民之身,被劍仙選中成為劍仙的傳人,實在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看看陳鎮守,不就是因為兒子進入了赤霄劍宗,才能夠受到城主器重,成為黑嶺鎮的鎮守?
然則,就在所有人因為言羽夕的哥哥被老神仙帶走之后,一邊對言羽夕多有照拂,一邊期待著言羽夕的哥哥歸來時,言家一躍成為大富大貴之家
但事情的發展,卻有些意外。鎮中的平民,在對言羽夕照拂了整整一年之后,言羽夕的哥哥卻還是沒有歸來,并且連一封信都沒有的情況下,一些鎮中的平民開始反應過來呢。
于是,那老神仙不過是個騙子一類的傳聞,也便開始在黑嶺鎮傳開了。當這些傳聞傳的人盡皆知,并且人人都相信的時候,那些照拂言羽夕的人們,自然也就開始覺得不甘了。
言羽夕原本居住的房屋,也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變賣了。言羽夕就這樣成為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姑娘,幸好陳家管理黑嶺山的老管事看言羽夕可憐,給了她進山采菌的資格,還送了她一間破屋,這才沒有餓死在街頭。
人情冷暖的社會,言羽夕算是徹底的體味了。不過,對此言羽夕倒也沒有什么怨恨,對那些幫助過他的人,依舊銘記在心。
不過,言羽夕這個名字,卻是黑嶺鎮家家戶戶都知曉的名字。有關于言羽夕的傳聞一傳出去,眾人至多會問,那洪麻子是何許人也,對言羽夕卻都是熟悉的很。
這些傳聞傳出來之后,各種猜測倒是都出現了。
有關于江傲楓的身份,便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版本了,什么江傲楓難道就是言羽夕的哥哥?或者是江傲楓肯定是言羽夕哥哥的同門一類的傳聞,也都出現了。
當天晚上,江傲楓與言羽夕正在家中吃飯。言羽夕倒是履行了承諾,中午做了一大桌子菜,現在破舊的木桌上便擺滿了各種菜食,葷素搭配之下,讓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江傲楓如今的修為,已經到了能夠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但吃東西畢竟是一種補充能量的方式,黑嶺鎮靈氣稀薄,吃這些食物提取其中的養分,到也是一種緩解傷勢的方式。
言羽夕所做的飯菜,也的確算得上可口。但對于遍嘗天下美食的江傲楓而言,卻也算不得什么。但為了看到言羽夕開心的樣子,江傲楓卻吃的很是開心。
說起來,自進入九龍潭之中的異域空間開始,江傲楓已經不食人間煙火數月。雖然說,修為已經達到了不食人間煙火也能夠生存的地步,但一時的習慣卻并不是那么容易更改。所以,江傲楓倒也有些嘴饞了,吃的開心也全是因為內心使然,倒不是裝出來的。
言羽夕看著江傲楓開懷大吃的樣子,也是滿臉的高興,江傲楓的年齡與他的哥哥相當,想到如果哥哥歸來,大概也是江傲楓這幅樣子,言羽夕不禁有些感傷。
咚咚咚……
正在此時,卻是有敲門聲響起。
言羽夕便將心中的感傷拋開,跑去開了門。站在門外的卻是趙芒與趙芒的父親,趙芒的父親一臉愧色,看到開門的言羽夕便說道:“小夕,都是叔叔不好,沒教導好芒兒。”
“趙叔叔,沒事的。”
言羽夕對趙芒,雖然心中很不喜歡,甚至也恨不得在趙芒的臉上砸上一拳,但趙芒的父親對他一向都不錯,所以言羽夕倒也真的不想跟趙芒計較。
然則,言羽夕不想計較,趙芒的父親卻并不打算就此了之。他手中握著一根竹條,當著言羽夕的面,便直接向著趙芒身上抽去。
一邊抽,趙芒的父親一邊說道:“小夕,你放心,叔叔今天就當著你的面狠狠的打他一頓,讓他以后再也不敢欺負你。”
趙芒被抽的哇哇直叫喚,但卻一動都不敢動一下,更別提躲開竹條的抽打。看著趙芒忍著疼痛,不斷的叫喚著,卻是根本連一句反抗的話語都不敢說,言羽夕心中竟也有些不忍。
雖說這趙芒平日里經常欺辱他,但她卻認為,這不過是那趙芒不懂事罷了。以趙叔叔的脾性,想來打在趙芒的身上,也是痛在他自己的心上。
“趙叔叔,不用了,我沒有怪趙芒的意思。”
言羽夕便連忙勸解著說道,趙芒的父親這才停下了手,不過嘴里卻還是對趙芒罵罵咧咧的。
“趙叔叔吃了飯嗎?要一起吃嗎?”
言羽夕眼看著趙叔叔罵的起勁,不由打斷了他,繼續問道。
“不用,不用,叔叔怎么還好意思在小夕你這里吃飯啊。”趙芒的父親連連擺手,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屋里看去,看到坐在飯桌旁吃飯的江傲楓,不由壓低了聲音問道:“小夕啊,叔問你個問題,那少年人可是你哥哥的朋友?”
言羽夕被問的一愣,她可不知道如今黑嶺鎮已經冒出了這么多傳聞,正待回答。不妨就在此時,江傲楓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正是!我那兄弟可是交代過,讓我好生照拂他妹妹!”
“噢,我就說嗎,那老神仙怎么可能是騙子。”趙芒的父親聽到回答,連連點頭著說道。隨即,他又和言羽夕胡亂的扯了幾句,表示最近獵到了幾只兔子,待會讓趙芒送來。
言羽夕倒也沒有推辭,都應了下來,送走了趙芒的父親,便連忙回到屋中,滿臉狐疑的看著江傲楓。
“你真是我哥哥的朋友?”
“騙他的,我連你哥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江傲楓看著言羽夕狐疑的樣子,倒是覺得這丫頭真是可愛,便也沒有欺騙他。
“為什么要騙他們?”
言羽夕目中露出失望之色,三年來沒有任何哥哥的音訊,對言羽夕而言也是一件非常難過的事情。聽到江傲楓說是她哥哥的朋友時,雖然言羽夕知道江傲楓多半是在騙趙芒的父親,但心中卻還是燃起了些希望。
“我的身份不適合暴露出去,聽那老頭的意思,似乎你哥哥應該也是劍修士吧?”
江傲楓解釋了一句,對言羽夕的哥哥倒是來了興趣,在他看來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妹妹,做哥哥的怎么舍得完全不管?
言羽夕的境況明顯不太好,這一點江傲楓看得出來。如此破舊的木屋,每天起早去黑嶺山采摘羊雀菌,這樣的事情即使是一名成年人去做,都是一件非常艱苦的事情,言羽夕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這些年來的日子想想也知道肯定不好過。
“那里是什么劍修士,三年前,鎮里來了個自稱老神仙的老騙子……。”
言羽夕便將三年前發生的事情,盡數講給了江傲楓聽,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都最后竟是已經雙眼濕潤,差點哭了起來。
“原來如此,小夕,你別傷心,只要你哥哥還活著,我會幫你找到他。”
許是被言羽夕這番模樣給感動了,江傲楓竟是做出了這樣的承諾來。南陸劍域幅員遼闊,要想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言羽夕的哥哥,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江傲楓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語來,就意味著他是真的想要幫言羽夕將哥哥找到了。
“真的?”
言羽夕激動的跳了起來,濕潤的雙眼好似突然發光了一般,淚水成了反光的導體,清澈明亮的讓人睹之生出疼惜之感來。
“恩。”江傲楓點了點頭,接著認真的說道:“你將那老騙子所穿的服飾,以及背后長劍的樣式,都給我仔細的描述一番,我要通過這些線索,才有可能找到你哥哥。”
南陸劍域的宗門或是家族,一般而言在衣服上或是佩劍之上,都會有一些特殊的圖案,作為宗門、家族或是勢力的象徵。
驚云劍宗的服飾之上,便有祥云形成的古體字‘云’的圖案,給予弟子的長劍,劍鞘之上也雕刻有祥云形成的古體字‘云’。
如果那老神仙不是騙子,真的是某些宗門、家族或是勢力派去各地收集劍種的劍修士,那么這老神仙所穿的服飾亦或是所背的長劍之上,也必然會有他屬于的宗門、家族或是勢力所對應的象徵圖案。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老神仙所穿的衣服上,有著一團綠色的形似火焰的圖案。他背上的長劍,劍鞘之上也有這種綠色的形似火焰的圖案。”
言羽夕只是回憶了片刻,便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那老神仙的衣服是藏青色的,但袖口的綠色火焰圖案,卻甚是顯眼。背后的劍鞘是鐵青色的,綠色的火焰圖案,自然也很是清楚。
在言羽夕的哥哥離開一年之后,當那些有關于老神仙是騙子的傳聞在鎮中開始傳的沸沸揚揚,甚至言羽夕都聽到后。夜晚時,言羽夕常常會做一些噩夢,噩夢之中的情景,便是夢到她的哥哥被一團綠色的火焰追逐,她哥哥一邊喊著救命一邊拼命的逃跑著。
江傲楓聽完言羽夕的描述,仔細的想了想,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聽說過有這種象徵圖案的家族、宗門或是勢力,心中暗忖,恐怕應該是自己離開南陸劍域后,新崛起的宗門。嘴里卻是安撫著言羽夕說道:“放心吧,有了這個線索,找你哥哥并不難。”
“真的?那我們什么時候去找?”
言羽夕一下子興奮了起來,盯著江傲楓催促著說道。
“我傷勢還未痊愈,等我傷勢痊愈之后,便帶你去找你哥哥。”
江傲楓理解言羽夕的焦急,但使用綠色火焰圖案作為象徵的勢力、宗門或是家族,江傲楓心中倒是有些懷疑,這應該是邪門歪道。那么,在傷勢未愈的情況下,就去招惹對方,毫無疑問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恩,那怎么樣才能讓你傷勢更快痊愈?”
言羽夕瞧著江傲楓,期待著自己能夠做點什么,加快江傲楓傷勢痊愈的速度。
“簡單,現在收拾飯桌,然后做自己的事情。”
江傲楓笑著指了指吃的一片狼藉的飯桌,然后便直接來到了稻草鋪就的地鋪上,盤膝坐下后,開始繼續運轉劍氣治療自身的傷勢。
言羽夕則歡快的收拾著一片狼藉的飯桌,這一晚言家倒也不安靜,時不時有人來串門。顯然趙芒的父親,將江傲楓說給他的話,已經傳揚了出去。所以,這些同樣是采菌者的鄰居,頓時知道言羽夕的哥哥是真的進入了那仙境之地,成為了劍仙一般的存在,于是自然又想來套套近乎。
在這樣的喧囂之中,江傲楓服用了一枚九花玉露丸,這枚九花玉露丸自然也是從丹之石室之中所得。對于治療內傷有著極佳的效果,江傲楓一共也只擁有一顆,不過為了疏通郁結的經脈,這時候江傲楓倒也沒有藏著掖著的想法。
九花玉露丸一入口,內中蘊含的靈氣便開始散發開來,江傲楓覺得全身一陣舒爽,體內的劍氣量竟是成倍的增加,一些郁結的經脈,終于重新被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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