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師兄,你可要為咱們做主啊。那入三里雖是禁地,咱們師兄弟平日里為了賺些花銷,偶爾也會雇傭一些凡俗獵戶進去,捕獵一些蛇蟒魚鱷之類的,剝皮抽筋,每個月也有不少的進項。可誰知,最近三個月不知道哪里來了八個娘們,非霸占著入口不讓進。一言不合,還大打出手。起先,師弟看她們都是女流之輩,就沒有計較,饒遠路從其他入口進去。一開始還沒事,可別的入口畢竟不熟悉啊,就在上個月,進去的十幾個獵戶竟然一個都沒有出來,損失頗大。不得已,昨天,我就帶著諸位師兄弟想趕這些女人走,可誰知……”周譽說到這不禁悲從心生,抽泣了兩聲,“可誰知,那八個娘們竟然害死了王師弟……”
被稱作孫師兄的年輕男子微微皺了下眉,作為太一宗的宗門大弟子,其實他并不想管這檔子閑事,畢竟內外有別,自己一個內門弟子,何時在乎過這些個外門弟子的死活,只是這周姓弟子實在太過纏人,從早上遇到自己就糾纏不請,當真煩不勝煩,不得已之下,就答應走這一趟。
望了眼眾星捧月般將自己圍繞的七八名外門弟子,尤其是他們那滿含期待的眼神,孫師兄不禁動了惻隱之心。這些外門弟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天賦實在有限,終其一生,都未必能夠跨過太初之境,在宗門內一直都是被呼來喝去的角色,生活也是頗為拮據,倒是難為他們想出如此生財之道。再者每次到年節,自己這些內門弟子也都多多少少收到一些孝敬,今日既然遇上了,能幫就幫吧。
入三里是什么地方,這位孫師兄如何不知。
對于玄修來說,這里確實稱得上是禁地,里面不含玄黃之氣,而且對玄修壓制頗多,進去后,未必就比凡俗武者強到哪里去,而且還要承受未知力量的侵襲,一個不慎,就極可能隕落其中。
不過這里對于凡俗之人,倒是沒有什么限制,只要不太過深入,小心里面的兇獸,倒也沒有太多的危險。所以附近的不少玄修宗門的底層弟子,都會時不時的雇人來這里打些兇獸,剝皮抽筋后拿去發賣,維持營生。
但這入三里真的只有如此簡單么?
底層的玄修弟子或者凡俗之人,或許不知,但這位孫師兄卻是知道一些內幕。
且不管這入三里為何會對玄修之人限制頗多,但里面絕非太平。聽宗門的一些長老說起,幾年前,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甚至有人親眼看到一頭足有百丈的巨蛇在入三里中肆虐,其威勢,即便是太易境的強者,見了都無不心驚。
雖然這些年,那巨蛇再也沒有現身,但方圓千里內的所有宗門,無不對這里萬分戒備。
又想得遠了,孫師兄搖了搖頭。
“周譽,你將昨日的情形詳細的說于我聽,那八名女子到底是何修為?”
當下,周譽就將昨日發生之事娓娓道來,最后,卻是面有難色,“孫師兄,至于那八個娘們的修為,師弟卻是看不出。當時王師弟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連三招都沒有撐過,就……所以,我猜測,那八個娘們的修為應該、大概已經是太易之境了吧?!?
對于周譽張口娘們閉口娘們的稱呼,孫師兄心中有些不快,但最終也沒有開口斥責,畢竟宗門的外門弟子上千,素質也是參差不齊,有粗魯之輩,也在情理之中。
見實在問不出什么,孫師兄也不再多費口舌,想來,對方的修為確實應該已經達到了太易之境。至于更高的境界,孫師兄根本就沒有想過。
太易境之上是什么,那可是太始之境了,其他不說,只是這方圓千里之內,所有的玄修宗門加起來,修為達到太始之境的十根手指都能數的出來。
這小小的入三里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涌現八名太始境,而且還全部都是女子,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眼見孫師兄無意多言,周譽等人也識趣的閉上了嘴巴,不由的加快了腳步,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已是到了那入三里的邊緣地帶。
而就在其入口之處,果然有八名黑衣女子,圍坐在一起,竊竊私語中也不知在說些什么。
“孫師兄,就是她們?!庇辛丝可降闹茏u也生出了膽氣,指著那八名黑衣女子喝道。
“給我閉嘴?!闭l知這位孫師兄卻是臉色一黑,瞪了他一眼。
對方八人都是太易之境,雖然自己未必就怕了她們,但作為太一宗的大弟子,眼界卻是要寬得多。這八名女子看裝扮應該是系出同門,若全部都達到太易之境的話,其背后的宗門絕對不容小視。為了不給宗門招惹麻煩,今日之事,能不動手還是不要動手的好。
“你們給我聽著,等會,看我眼色行事,誰都不準說話?!迸R上前之時,孫師兄還不忘對著一干外門弟子叮囑一番。
雖然不明白孫師兄為何如此謹慎,但這些外門弟子哪里敢反駁,當即諾諾的點頭應是。
孫師兄這才放下心來,先是動用玄力輕咳了一聲,引起對方的注意,這才跨步上前走了過去。
“八位姑娘,在下太一宗弟子孫伯仁,這廂有禮了?!?
這位孫師兄倒是頗懂禮數,在距離對方還有三丈之遠時,便停了下來,對著那八名黑衣女子抱拳行禮。
“打了小的,果然引出了大的,只是沒想到,這來的倒還頗懂的禮數?!闭f話聲中,那八名女子紛紛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這自稱孫伯仁的男子。
不到而立的年紀,嘴唇之上的八字須打理的很是漂亮,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只是那雙手臂卻是奇異,極長,落下時幾乎已經觸及膝蓋。
“孫公子,咱們姐妹不懂什么禮數,就別說那些虛的了。你既然來了,就不妨劃下道來,咱們接著便是?!卑伺凶叱鲆蝗耍瑢χ鴮O伯仁說道。
聲音清亮,聽入耳中如浴春風,極為悅耳。
孫伯仁不由的抬頭望去,卻是有些失望,這八女全部以黑紗遮面,根本看不清相貌,不過那露出的眼眸,卻都極為漂亮,只是短暫的對視,竟讓他有些怦然心動起來。
能有如此漂亮的眼睛,相貌定然也差不了。
孫伯仁心中暗自的想著,良久才平復了心境,頗為儒雅道,“在下無意與諸位姑娘為難,只是昨日畢竟我宗門有弟子折了性命,所以來此想問個明白。不知我那師弟如何得罪了諸位姑娘,竟然落得那般下場。”
“既然孫公子如此深明大義,咱們姐妹也不是嬌蠻之人。昨日你那師弟的嘴巴實在太臭了,辱及了咱們姐妹的清白,試問,此罪可該死?”依舊是那當先的黑衣女子開口道。
果然如此。
孫伯仁心下一跳,沒想到真被自己猜中了。從那周譽一口一個婆娘,不難得知,這些外門弟子的素質如何,三月間,他們并非沒有沖突,為何偏偏昨日才下了殺手,顯然是那姓王的師弟口出污穢,才引得殺身之禍。
“你胡說,臭婆娘,要不是你們占著這里,攔著咱們進去,王師弟怎么會氣急敗壞口無遮攔?現在卻是推得一干二凈,算起來,這都是你們引起的。”一旁的周譽察言觀色,眼見自己請來的孫師兄,竟是起了大事化小的念頭,心中一急,也顧不得孫伯仁之前的告誡了,怒聲反駁道。
聽到這話,孫伯仁頓時暗叫不好,這個混蛋真將自己的話當耳邊風了,正要訓斥,突然一陣微風拂面,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身邊的周譽慘叫一聲,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直砸斷了三顆碗口粗的小樹才頹然的滑落,一時之間趴在地上再也無力站起。
孫伯仁心中猛跳,對方好快的速度,竟然連自己都反應不及,若是對自己出手,那豈非……
想到這,一抹冷汗已是從孫伯仁的臉頰滑落。
“孫公子,看在你的面子上,奴家這次就只給他一個教訓,若有下次,定斬不饒?!倍享懫鹁d軟悅耳之聲,引得一陣瘙癢,可孫伯仁此時卻哪里有別樣的心思,艱難的轉頭,這才發現,那黑衣女子此時正站在周譽剛才所立的位置上,一雙杏眼美目正狹促的望著自己。
“在下,敢問姑娘修為幾何?”一句話,幾乎耗盡了孫伯仁全部的力氣,竟有種虛脫之感。
“奴家愚鈍,不過剛剛涉足二品而已?!焙谝屡诱f完,又是一陣風,眨眼間已是回到了原位。
二品?
孫伯仁全身不由的一顫,雖然這黑衣女子只是籠統的說了個二品,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猜不出是何境界。
孫伯仁自認天資上佳,自五歲玄修,八歲奠基,到現在年近三十,修為已是達到了六品太易境,被宗門譽為百年難遇的天才。但眼前這位黑衣女子,雖然沒有表露出什么,但只是這速度就讓自己望塵莫及,修為自然遠高過自己。那么如此想來,這二品能是什么?
太始之境。
竟然是太始之境。
一想到自己此時面對的竟然是一名太始之境,不,甚至有可能是幾名太始之境的強者,冷汗就如注的往下流。
這群該死的外門弟子,竟然招惹了如此可怕的人物,真是將我害慘了。
孫伯仁暗自咒罵,但表面上卻立即做出恭敬之姿,深深的彎腰抱拳道,“弟子不知前輩,若有冒犯,還請恕罪?!?
卻不知,這一聲前輩,卻是引得那八名女子無不笑了起來。
“喂,姓孫的,你可看清了,咱們姐妹可有你叫的那么老么?”這話卻是從立于最左側的黑衣女子口中傳出。
聲音婉轉,帶著一絲的俏皮。
對方雖然如此說,可孫伯仁卻哪里敢多看,這八位女子既然黑紗遮面,想來是不愿讓人看到的,自己若是冒犯了,豈不是自找苦吃。
可是他不看,不等于其他人不看。
頓時間,一道道喉結涌動之聲,從身后傳來,自然是一起跟隨而來的那些外門弟子所發出的了。
這么多吞咽口水之聲,也勾起了孫伯仁的好奇之心,這些女子看樣子應該是極美了,可到底是怎么個美麗呢?
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孫伯仁自然也不例外。
不由得,孫伯仁的目光偷偷上移,當看清那唯一掀開面紗黑衣女子的相貌時,心神也是不由的一蕩。
好美的女子,雖是生了一張娃娃臉,但卻將玲瓏有致嬌俏可愛詮釋到了極致,讓人望了,不自覺的升起愛護之心,只希望能夠畢此一生,將其好好的呵護。
鏘!?。?!
一聲尖銳的劍鳴,將孫伯仁從出神中驚醒。
什么聲音?
好像是來自那入三里的原始沼澤叢林,莫不是……
孫伯仁心下一驚,就欲準備提醒眼前的八位佳人。
“主上出關了,準備迎接?!眳s見那八名女子神色也是一驚,同時轉過身去,面向叢林,十指相扣放于腰間,俯首帖耳中竟是擺出萬福行禮之姿。
“孫公子,你們趕快離開吧。否則,一會若是讓主上看到,惹他不快的話,恐怕你們就全都走不了了?!?
由于是背身,也不知是哪位女子開口說話。
孫伯仁正要請教,誰知,一股股強大到讓人心悸的氣勢,從八名女子的身上輻射而出,壓的他竟然有種窒息的感覺。
八名……太始境。
孫伯仁只覺得腦子一陣眩暈,良久之后,面色蒼白的向著八位女子躬身行禮,“八位姑娘的恩情,在下記得了,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