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樓作為臨時搭建起來的戰場觀測臺,其結構其實很簡單,由四根數人合抱粗細的木柱支撐,其間配以簡陋的云梯可供攀爬,最上方則是一個可以容納二十余人的平臺,僅此而已。
正因為如此,防衛云樓并不需要特別多的人,更何況是戰場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
三十余名親衛呈四角形圍攏于云樓的周邊,足以在短時間內處理任何可能發生的突然變故。
聶小凡的突然發難,雖然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甚至于領頭的校尉連兵器都沒有拔出來就已身死,但還是給其他親衛留下了反應的時間。
事實上能夠成為耶律上奇的親衛,這些人的戰力甚至可比肩世子六率。
一時的掉以輕心,讓這三十多名親衛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雙方仆一接觸,便折損近半。可也恰恰是這種時候,顯示出了這些親衛的兇悍來了。
只見他們竟是一步不退,一邊拼命搏殺,口中更是不斷發出響亮的嘶吼,如此大的動靜,幾乎瞬間就引發了整個帥營的注意,自然也逃不過數十丈高處的耶律上奇了。
“大將軍,不好,竟然……竟然真的有人襲營!!!!”云樓之上,在看到下方的廝殺后,因為難以置信使得不少謀士都現出了驚慌之色。
反觀耶律上奇,臉色雖不好看,可眼眸中燃燒的卻并非是驚慌,而是滲人的冷鷙。
“真是好膽,看來本帥還是小看了你。”耶律上奇冷哼一聲,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遠處半空中的那艘已經破破爛爛的飛天寶艦。
“不過……魔高一丈,道高一尺,量你兵行險招,卻也休想傷得本帥分毫。”似乎為了印證耶律上奇展現的自信,只見云樓四周幾處原本存放糧草的帳篷猛然大開,立時間涌出了近千名衣甲厚重的重甲步兵。
“這是……重甲步兵精銳?可大將軍不是已經將他們掉往……”一名謀士大驚失色,說話中,手不由的指向了前方戰場上的顯陽城樓。
“嘿嘿,對付世子六率,自然還是要用世子六率了。”耶律上奇卻是冷笑一聲。
楚國上下,可不僅僅只有公子雋擁有世子六率。論規模,公子田麾下的世子六率人數達到了五千,從中調撥出一千人供耶律上奇驅使,似乎也并沒有什么意外的。
立時間,周邊的謀士立即露出恍然之色,同時對于耶律上奇心思的縝密也是無不嘆服。
誰也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耶律上奇竟然還留了一手。
難不成他早就已經窺探到公子雋會行此招么?
顯然,答案是否定的。之所以如此,只能歸咎于其性格上的穩重了。
耶律上奇的穩,不僅是在軍略上,在平日的待人處事甚至是心計權謀上同樣如此。否則,之前他也不會在公子田與公子笑的斗爭期間保持中立了。
云樓下,風云突變,局勢逆轉之快,讓人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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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聶小凡帶著百余名煉血軍的兄弟還處于絕對的上風,只要再給他們一些時間,勢必能將殘余的十幾名耶律親衛盡皆斬殺。誰知,不過眨眼的功夫,在他們的包圍圈之外,竟然涌出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足足千名驕兵悍將,洶涌的向他們掩殺而來。
聶小凡不是傻子,到了這個時候,如何看不出自己中了埋伏。不過雖然如此,可他臉上卻沒一絲的慌亂,甚至就連他身后的百余兄弟同樣也只是一臉的冷漠,冷眼以對。
“本帥乃楚國大將軍耶律上奇,看爾等也都是百戰強兵,不忍刀兵加身,若是倒戈投效,本帥可保你們一個大好前程。”
云樓之上,突然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赫然是居高臨下的耶律上奇。
事實上,耶律上奇如此說,倒并非僅僅是降敵之策,而是真的動了愛才之心。
雖然時間很是短暫,可下方這突然殺進來的百余名兵卻展現了讓人稱道的戰力以及素質。只看他們隨意的人數組合,便能夠組成不同的戰陣對敵,便不難看出,這些軍士隨便拿出一個人來都至少能熟練掌握五種不同的軍陣,這種戰力以及素質,饒是耶律上奇也從未見到過。
枉他的那些精銳親衛平日里大言不慚,很少將其他部眾看在眼里,可面對這百余人,竟然毫無還手之力,整個過程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
如此軍士,雖只有百余人,但若是用到好處,其作用不亞萬人大軍。
因為耶律上奇的這句話,導致下方的戰場不由的為之一滯,最外圍的千人伏兵、夾在中間的百余煉血軍以及包圍在最里面只剩下寥寥數人的耶律親軍紛紛住了手,雖是刀兵相向,卻是呈現詭異的對峙之勢。
“嘿嘿,你就是耶律上奇么?”趁著這種機會,聶小凡不由的抬頭,并不大的眼睛很快就聚焦在高處云樓上那體格雄壯的老者身上。
“正是本帥。”耶律上奇撫了撫長須,“你叫什么名字?”
“我么?”聶小凡低喃一聲,不過很快,嘴角就扯起了一抹冷笑,“我叫……取你命。”
最后三個字話音剛落,聶小凡的身體如同彈簧一般猛的垂直而上,擎著長劍,如同匹練一邊,直向耶律上奇射去。
“冥頑不靈!”耶律上奇先是一愣,但很快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起來,“既然如此,本帥就親手結果了你。”
能夠成為楚國的武官之首,耶律上奇自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恰恰相反,其修為甚至已經達到了真太古之境的巔峰,加上天生神力,年輕之時,其武力在楚國便已經罕有敵手。
眼見耶律上奇竟然要親自出手,使得耶律軍上下不由的精神一震。
自從位居高位之后,貌似耶律上奇已經有數十年沒有真正的動過手了吧。
“锏來!”等到聶小反剛剛沖到云樓之上,耶律上奇威猛的一喝,右手虛空一抓,手心之中便出現了一柄四尺有余的金锏。
锏似劍,卻無鋒,算是一種罕見的兵器,往往更適合于戰場之上,憑借著厚重的锏身,能夠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放大自身的力量,講究的便是一力破萬法。
或許是出身軍伍的緣故,耶律上奇的锏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簡單的一記重砸,卻已經引發出尖銳的呼嘯之音。
聶小凡臉色微變,深知自己絕對不能接下此招,右腳急忙在左腳上輕踩,懸空的身子不由的再
次拔高了半籌,如此才堪堪避過。
嫁衣神體,變。
空中折轉之中,聶小凡原本穿戴在身上的厚重黑甲詭異的發生了改變。
咔嚓,金屬相扣之聲不絕于耳,眨眼間聶小凡全身上下已經覆蓋上了一層如同水銀般半透明的盔甲。
這副盔甲的造型實在太過夸張,不僅將聶小凡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全部遮蓋,于雙肩、胸腹、手肘膝蓋處更是凸起了厚重的裝甲,腦袋被裝入了如同蝰蛇一般的頭盔中,臉上更是覆蓋了一面沒有五官面無表情的銀色面具,只露出了一雙眼睛放射出奪奪的冷光。
穿上盔甲的聶小凡身高幾乎猛增到了一丈開外,懸浮于半空之中,如同天神一般。
“這就是鉆石級的嫁衣神體么?全身仿佛要被力量撐裂了一般。”不說外人看到此光景的震撼,就連盔甲內的聶小反也出現了短暫的呆滯。
咔嚓……
這還不是結束,甚至只是開始。
聶小凡的變身如同吹響了號角一般,云樓下那百余名煉血軍緊隨其后,原本用于偽裝的重甲紛紛發生了劇變,最后變成青銅色的盔甲,雖沒有聶小凡身上那般夸張,但只是賣相也遠遠超出了在場所有人身上的盔甲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耶律上奇是出于自身的謹慎,所以在云樓四周布置了伏兵,可以展白的聰慧,又怎么可能沒有預見到這種情況呢。
為了保證此次行動的成功,展白毫不吝嗇的將嫁衣神體全部下發到了煉血軍每一個人的手上,而這也是此次行動最大的依仗。
說起來,這嫁衣神體除了在攻防兩端擁有驚人的作用外,甚至還出乎意料的擁有了偽裝之能。
也正是靠著這個能力,煉血軍百余人才能隨意的變幻盔甲,輕松的瞞過了整個后軍原本就已經松弛的關卡。
“戰!”聶小凡猛然擎起了手中的長劍。
“殺、殺、殺!!!”下方煉血軍異口同聲的呼應道。
于是,短暫的對峙被打破了,云樓下的煉血軍在背負受敵的情況下,竟然瘋狂的發動了反擊。
同時,聶小凡也再一次的沖向了耶律上奇。
此時,聶小凡自身的修為不過剛剛謹慎真太古之境,即便有了嫁衣神體的加持,比之修為達到真太古之境巔峰的耶律上奇,也是略有不如的。
但此時的聶小凡心中卻是充滿了自信。
這種自信不僅來自于自身的戰力,更重要的是……對對手的懷疑。
無論耶律上奇年輕之時多么的戰無不勝,此時的修為又是如何的高,但都無法掩飾一個事實。那就是,耶律上奇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真正動手了。
鋼鐵久而不用生銹,修士同樣如此。
修為上的提升,遠遠無法彌補真槍實戰上長時間的荒廢。畢竟,修為再高,于人對戰,都是要用到手腳身體的,而身體的機能雖自帶記憶性質,可長時間不動,同樣也會生銹,這導致的后果,用寧小凝的話來講,反射神經弧會被拉長,換言之,就是手腳跟不上腦袋。戰場之上的臨機應變也會慢上半拍,而這半拍在高手過招中,幾乎是致命的。
“想死,老夫就成全了你。”不知為何,冥冥之中,耶律上奇竟從對方的身上清晰的感受到了輕視之意,使得他心頭不禁大怒,再也顧不上對方身上盔甲的奇特,雙腳猛地在云樓地板上一踩,同樣的飛上了半空,手中金锏更是傾盡全力的砸出。
老狐貍果然上當了。
對于耶律上奇的暴怒,聶小凡心中反而一喜,但手上卻是絲毫不慢。
無意劍典,守護。
“吃老夫一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