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凝,今天讓你過來,可不僅僅是為了山下那群小蟊賊的。”展白又唬又哄,好不容易暫歇了兩女的戰(zhàn)爭,這才對著寧小凝正色道。
“我知道,是五年之約。”寧小凝如何猜不出展白的心思。
“是啊,雖然距離五年之約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原本不用如此趕的。只可惜計劃趕上不上變化。從這一次劍閣的危機看,我們的行蹤顯然已經(jīng)暴露了。以我對酆都以及我那六叔的了解,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眼睜睜的看著咱們馳援雪鏡福地的。所以,未免意外,咱們必須提前準(zhǔn)備了。”展白的神色略沉。
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將山下的那些烏合之眾看在眼里,可對酆都還有那位六叔……卻是如何小心謹(jǐn)慎都不為過的。
“只怕是你暴露了,我這邊可是風(fēng)平浪靜,一點事都沒有發(fā)生過呢。”寧小凝撇了撇嘴,絲毫沒有給展白留下顏面。
“咳咳,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好吧,我承認(rèn),在經(jīng)營上,我確實略遜了你一籌。原本以為低調(diào)就是王道,悶聲發(fā)大財,以繼續(xù)力量,卻沒想到還是被人察覺了。”展白神色有些尷尬。
事實面前,他還真的無言以對。
“對一個人來說,低調(diào)倒也不無不可,可若是一個宗門……只怕就有些畫蛇添足了。”隱兒也不忘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可這話卻讓展白生不出一絲的火氣。
仔細(xì)想想,確實如此。
對于自己之前的策略,一方面要低調(diào)行事,以避免被有心人察覺。另外一方面還要加緊提升宗門的實力,那么自然就少不了收納門徒,尤其是劍飛燕初建,沒有根基下,自然是到處尋找天資卓越的凡俗子女。
如此矛盾下,被有心人察覺也就不意外了。反倒是寧小凝那邊,反其道而行之,創(chuàng)建縹緲城,然后血腥震懾周邊的宵小,如此一來,即便來歷神秘,反倒不會讓人有過多的懷疑,更不會聯(lián)系到展白的頭上。
畢竟,這巨鹿之洲宗,大勢力多了去了,為了一些利益,即便是暗地里扶持一些看似毫無瓜葛的宗門勢力也并不罕見。
“事情既然都發(fā)生了,還提它做什么,現(xiàn)在咱們要考慮的是應(yīng)對之策。”展白厚著臉皮,將此事揭過。
“不過如此一來倒也不算是壞事。咱們一明一暗。由我來牽扯那邊人的目光,來為你打掩護,到時候,必然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展白轉(zhuǎn)念一想,倒是生出了急智。
“好吧,反正是你老板,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好了。”寧小凝倒也沒有太多的猶豫。
當(dāng)下,兩人便討論了一番計劃的細(xì)節(jié)。
吱吱……
不知不覺中,隨著床上小小白蘇醒的哈欠聲,屋里的三人才察覺,黑夜已經(jīng)過去,全新的一天即將來臨了。
“外面的事情估計也差不多了,我去看看。”眼見跟寧小凝商量的差不多了,展白并沒有絲毫的疲倦,起身便踱步離去,獨留下兩女再次陷入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之中。
……
“哦,這么說還是跑了一個?”書房內(nèi),聽到孟不同以及琴音的詳述后,展白面無表情的說了一聲。
“是的,據(jù)調(diào)查,好像是馬家集的一位少宗主,名叫馬凌云,據(jù)說在宗門內(nèi)頗有威望,是下一任宗主的繼承人。”琴音低聲回道。
數(shù)十年來,一直負(fù)責(zé)打理宗門事物的琴音,歷練出了一個特殊的本領(lǐng),那便是博聞強記,事無巨細(xì),只要她看過的聽過的,都記的格外清楚,并能極有條理的整理出來。
“宗主,所謂,斬草除根。一不做二不休,要不咱們殺上門去,徹底的將馬家集還有那凈衣幫一舉滅門。”孟不同在一旁建議道。
他的這個建議倒也極為合理,畢竟,這一次圍困劍閣的二十多個宗門,并非舉全力而來,即便再有野心的,也不過只是派出了半數(shù)精銳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畢竟,造化神劍雖然是重寶,人人覬覦,可比起自己的基業(yè),兩相比較下,還是要做些側(cè)重的。沒有人是傻子,若是為了爭奪一個無影無息的神劍,而被人搗了老巢,就得不償失了。
馬家集也是如此,此次雖是宗主親自前來,可他也僅僅只帶了一子以及半數(shù)的高手精銳。雖然經(jīng)此一夜,折損極大,卻還沒有到累及根本的地步。
“罷了,一個宗門要想強大,除了自身外,也少不了外界的鞭策。如此制造一些強敵,對宗門來說,也未必就是壞事。”展白沉吟了一番,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當(dāng)然,除了這個理由,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五年之約的緣故。
如此時候,還是少節(jié)外生枝為好。況且,劍閣現(xiàn)在的實力,搞搞突襲還行,若真的去強攻別人的大本營,就算贏了,損失也必定慘重。
“現(xiàn)在山下的情況如何?”展白及時的轉(zhuǎn)換了話題。
“果然正如宗主所料,咱們這一次的夜襲,使得山下大亂,人心惶惶下,哪還顧得上其他,無不抱頭鼠竄,危機已經(jīng)徹底解除了。”孟不同這次是真的心悅誠服了。
原本在他看來,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的舉動,熟料竟?fàn)恳话l(fā)而動全身,一舉改變了局勢,可謂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哼,這很簡單。山下那群烏合之眾看似聲勢浩大,足足有二十多個宗門,可依據(jù)你的情報不難得知,已經(jīng)形成三足鼎立之后勢。為首者便是那馬家集、凈衣幫還有……無量劍門。前兩者倒也不出意外,沒想到的是,你那親傳弟子倒還真是個人才,竟然能夠在七八個實力相仿的宗門內(nèi)脫穎而出,成為領(lǐng)軍人物。”展白此話一出,讓孟不同的心不禁又提了起來,好在,展白似乎并沒有秋后算賬之意,繼續(xù)說道,“昨天一夜,三宗高手盡皆屠戮,群龍無首下,不亂才怪。當(dāng)然,也只怪這些人太過愚蠢,若是他們能夠盡快的談妥,聯(lián)合起來,對咱們先下手為強,倒也有著不小的威脅,只可惜……”
這話卻是展白錯怪了對方了,山下那些宗門并非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只是還沒等談妥,就被劍閣捷足先登了。
至于最先提出這條建議的馬凌云,之所以能夠逃脫,其實也有著極大的僥幸。
當(dāng)夜,在他向父親以及宗門一干長老提出自己的想法后,回到自己的住處卻不知怎么的,總覺得心神難寧,當(dāng)時他倒沒有察覺到什么,只以為大戰(zhàn)在即,有些緊張罷了。便獨自走出自己的帳篷,漫步雨中,舒緩一下心情,而正是因為如此,讓他躲過了劍閣第一波也是最強的暗殺,并趁著宗門大亂之際,被一些忠心的師兄弟們護衛(wèi)著殺出了一條血路,逃了出去。
“琴音,記下那些宗門的名字,這筆賬咱們以后慢慢再跟他們算,也當(dāng)做是日后弟子的歷練了。”展白可不是心胸寬闊之人,尤其是這一次劍閣可是折損了百多名弟子,更是讓他對這些趁火打劫的混蛋恨到了極點。
只可惜,現(xiàn)在時機未到,就算想找他們麻煩,也只能是解決了五年之約后的事了。
“是,公子。”琴音當(dāng)即應(yīng)諾。
“嗯,你下去吧,好好犒賞一些今天晚上行動的弟子,我跟孟堂主說會話。”
……
展白單獨留下自己的原因,孟不同心中隱約猜到了些什么,心中不禁再次忐忑起來。
“你知道我為何留下你么?”展白開口問道,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屬下……不知。”如果說以前,孟不同更多的只是見識了展白的修為戰(zhàn)力的話,那么剛剛過去的一個晚上,卻是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驚懼陰影。
面對如此戰(zhàn)力驚人又心機陰沉之人,再小心也不為過。
“不同于其他宗門,只是來了一部分,昨夜圍困在劍連天山下的無量劍門,可算是傾巢而出了。這一次,我特意讓人著重的照顧了一番,除了那個向你偷偷報信的弟子外,所有太玄境以上的弟子全滅,你不會心懷怨恨吧?”展白看似隨意的笑道,只可惜,他自己或許都低估了孟不同心中的驚懼。
看似玩笑的一句話,聽在孟不同的耳中,卻是嚇得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屬下……屬下,不敢。”
“呃?”展白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釋然了,“聽說行動之前,你特意找人關(guān)照過,說讓他們生擒天玄,事后更是親生斃了他,是也不是?”
“稟宗主,這等恩將仇報狼子野心的孽障,死不足惜。就因為他,連累了多少同門的弟子,所以屬下恨不得剝皮抽筋……”
“好了,別說了,通過這件事情,已經(jīng)證明了你的忠心,我并沒有怪罪之意。只是,山下別的宗門都可以逃,可無量劍門那些殘存的低階弟子無家無業(yè)的又能往哪里去?再者說,無量劍門的背叛更多的是受到天玄這些人的裹挾而已。真正論起來,有很多人倒也算的上是無辜了。所以,這次我留下你,就是想問一下,你可有什么辦法安置他們么?”展白看似輕巧的提問,卻讓孟不同陷入了沉思。
這算什么?
是真的要問我的意見還是只是試探,又或者說……是要將這些弟子再次交給我打理?
“那個……屬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堂主了,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所以,那些弟子的去留還望宗主決定。”最終,孟不同還是做出了最穩(wěn)妥的選擇。
做出這個決定,孟不同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他也曾經(jīng)是一宗之主,作為上位者,他太清楚上位者最看重什么了。
當(dāng)年,自己還是無量劍門的時候,最為看重的無疑就是手中的權(quán)柄。
而權(quán)柄的體現(xiàn)有很多,包括屬下的任命以及……生死。
別不說只是一群無量劍門殘存的弟子,即便是全影全息的無量劍門,又如何看在展白的眼中呢,不然的話,當(dāng)年也不會將全宗都趕到山下,充當(dāng)看門之用,全無拉攏之意了。
從這方面說,無量劍門的背叛無不展白的原因,只是這話,誰又敢說出來呢。
既然看不上無量劍門,那么,以己度人,在他看來,展白這次的提問無疑更多的是試探了。
試探自己是不是真的放棄了舊部么?
“哎,算了,我還是明說吧,省的你亂七八糟的胡亂猜疑。”通過孟不同的臉色,展白如何看不出其心中所想,不禁拍了拍額頭,明明很簡答的一件事,可若是再這般發(fā)展下去,就搞復(fù)雜了。
“我給你半年的時間,對那些無量劍門的弟子仔仔細(xì)細(xì)的梳理幾遍,不求他天賦幾何,更關(guān)注其心性,若是發(fā)現(xiàn)頭生反骨者,想必不用我說,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吧。總而言之,我給你三百名額,隨后徹底的改頭換面,正式成為劍閣弟子,自成一堂,就賜名劍無量,你為堂主。至于名份么,就許你一個正式的長老吧。”
孟不同先是一愣,沉思了良久后,才醒覺,這是宗主在對自己許以重任,心頭的忐忑頓去,欣然領(lǐng)命。
三年多的時間,孟不同對劍閣也算有了不少的了解。尤其是因為女兒的緣故,深知,宗門內(nèi)除了普通弟子外,另有三個超然的存在,便是煉血暗堂、劍衣領(lǐng)以及劍飛燕。里面隨便拉出一個,無疑不是天賦卓然之輩,更難得的是備受宗門的重視,修煉資源更是毫無理由的傾斜,引得普通弟子無不羨慕嫉妒,哪怕用個長老之位換都心甘情愿。
孟不同自然清楚,自己即將組建的這個劍無量,地位定然遠(yuǎn)遠(yuǎn)不及,畢竟底子在那里呢。更何況還有著這般不光彩的歷史,別說是煉血暗堂、劍衣領(lǐng)以及劍飛燕,只怕是普通弟子,都不會給什么好臉色。
可不管如此,劍無量都已經(jīng)是劍閣真正的弟子,而且還被宗主親自賜名,從這方面講,不也正說明宗主的重視么?
宗主重視什么?自然不會是那些無量劍門殘留的低階弟子了,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自己了。
不得不說,今天的孟不同是真的腦洞大開了,且不說是不是真的如此,至少在他的分析一下,全身已經(jīng)激動的顫抖起來。
而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宗主很重視自己,并給予了極大的期望。劍無量也并非表面上收攏無量劍門殘存弟子的廢物所在,實則只是為了給自己搭建起施展的舞臺。畢竟現(xiàn)在的劍無量確實充溢著天賦低下的廢物,可誰敢說,在自己的統(tǒng)領(lǐng)下,日后不會成就跟煉血暗堂、劍衣領(lǐng)以及劍飛燕相同的地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