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伙匪寇來的實在太過莫名其妙了,他們怎么有膽竟敢襲擊軍營?”臨時搭建的軍帳內,一名副將滿臉的憤怒。
“說這話還有何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們已經做了,而我們也遭受了莫大的損失。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退敵。”身旁一名副將冷著面孔怒斥道。
“退敵?哼,若是不能全滅這伙匪寇,我等如何向死去的弟兄交代,又如何向將軍交代?”第三名副將情緒更加的激動。
“好了,都不要吵了。你們不覺得事情很是蹊蹺么?”最后那名一直沒有開口的副將,終于說話了,“戰事剛起,咱們就派人前往郢城向將軍求救了,照理說,這么長時間,將軍總該到了啊。”
此話一出,其他三人頓覺有理。
“將軍不會在途中遭遇不測吧?”有人猜測道。
立時間,四人的臉色就變得萬分難看了。
“這不可能,將軍修為高絕,將軍府中又有百名家臣,可都是悍卒。”
“可寡不敵眾,在座的誰又敢說匪寇就只有眼前的三千之人?”
“可郢城之內,除了驍騎將軍府,也并非沒有其他的勢力啊,只要借調一二,就算再多出三千匪寇,想要突破也并非難事。”
“哼,可現實是將軍并沒有如期而至。郢城之內確實有不少可戰之力,不說那比咱們還要精銳一些的世子六率,只是官府的衙役以及門閥圈養的護衛,零零散散加起來也不少于千人,可他們憑什么要借調給將軍?”
“大敵當前……”
“那又如何?只要匪寇沒有攻擊郢城,又干官府門閥何事?畢竟咱們邊戍衛的職責也并非是守衛郢城啊。”
四人一番爭論,強詞奪理有之,看破世態炎涼有之,但最終歸于沉默之后,就只剩下滿心的沉重。
“罷了,現在討論這些還有什么意義。當下重中之重,是商討如何滅了這伙匪寇。”終于,還是有人將話題引到了正處。
“商討個什么,明日天亮,咱們結營,一路碾壓過去便是。今日一戰,大家都看到了,那群匪寇不過都是烏合之眾,若非事出突然,沒給咱們整軍列陣的機會,怎么會有如此重的折損。”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好好休息,等待天亮之后,再來一場死戰罷。”
……
“狂蝎、戾蝎,你們兩人該死。先是蠱惑一眾當家,挾持于我,前來攻伐這郢城,接著,又故意將我們引到這軍營之所在,才有了這近乎滅頂之禍,現在你們還有什么話說?”對面的湖匪營寨之內,湖匪首領肥禿龍拖著肥大無比如同肉山一般的身軀,質問之下,直指賬下的兩名首領樣的人物。
能夠進入這軍帳之內的,無一不是徽池湖匪內的當家首領。
徽池湖匪雖是以這肥禿龍為首,可實際里,當家的就足有十幾位,每一個都掌握著一支或多或少的力量,結盟在一起,打家劫舍。
可惜,這一戰下來,原來的十幾位當家卻只剩下了區區七人,而這其中還包括兩名手中無兵只是占據了當家名號之人。
對于其他五名當家而言,狂蝎、戾蝎二人因為新來,并不交心,之所以會一致提攜他們坐上當家之位,一來是因為他們修為不弱,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則因為他們出身郢城。
至少,這兩人口口聲聲所言,便是那郢城之人,只是因為得罪了城中權貴混不下去了,才落草為寇。
似乎是報仇心切,又或許是因為天生匪性,此二人一經加入,便到處聯絡各個當家,詳述郢城的富饒,接著又是貶低郢城的關防。
所謂綿帛動人心,更何況本就是貪得無厭的匪徒。
沒過多久,在此二人的聯絡下,除去最為謹慎的大當家肥禿龍還猶豫不定外,其他所有的當家全部都動心了。
那可是一城的財富,若是能夠干這一票,至少數百年內都衣食無憂啊。
或許是受不得每日里各位當家的聒噪,肥禿龍最終選擇了妥協,帶著徽池的所有部眾傾巢而出,歷經數日跋涉終于抵達了這郢城的地界。
眼看著郢城在望,誰知又是這兩個新進的當家,臨時變卦。
說什么郢城不過探手可得,不足為懼,不過,卻要小心城外駐扎的邊戍衛,別因為只顧著在郢城中搶掠,被他們斷了后路云云。
當聽到邊戍衛的名字時,當場就嚇住了不少的當家首領。
尼瑪,有邊戍衛,你們為何不早說。
有人便打了退堂鼓,可更多的卻是心有不甘。
賊不落空的道理,沒人不懂。
這一次傾巢而出說來容易,可其中所費錢財何其之多,若是轉身就走,那可就是虧的血本無歸了。
就在猶豫之時,又是此二人,道明了那邊戍衛的虛實,聽到只有千人,而且其將軍一般都不住在軍營之內時,才安撫下了眾人。
這一仗,說不得,未必沒有勝算哪。
于是,十幾個當家腦袋杵著腦袋便定下了襲營的策略。
計策是好的,只可惜,匪畢竟是匪,自以為是下,顯然嚴重得低估了正規軍的實力,一場大戰下來,不僅損兵折將,這臉更是被抽的啪啪響。
此時,軍帳之內,再也無人還有發財的心思。
秋后算賬,才是匪徒本色么?
自然而然的,那之前蠱惑了這一場戰事的兩名當家,便成了眾矢之的。
感受到其他五名當家不懷好意的目光,狂蝎跟戾蝎兩人一改往日的諂媚,冷漠的臉上立時爬滿了嘲諷跟不屑。
不屑于這湖匪的戰力之渣,更不屑于這些所謂當家首領的弱智。
但凡聰明點的人,仗打到這個份上,還不提馬快跑。偏偏這些人,拖著所剩不多的殘兵,竟然還安營扎寨,不僅如此,到了現在,想的不是如何應對眼前局勢,而是清除異己,推諉責任。
難道,他們以為此一戰,已經將對面的邊戍衛打殘打怕了么?打殘或許有,可若是打怕……嘿嘿。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些人更是忘了。
這里不是徽池,而是距離郢城不過五十里之地。這邊鬧出如此大的動靜,若說沒有驚動郢城,怕是說出去,鬼都不相信。
既然如此,難道就不怕郢城派兵來援么?
當然,事實上,援兵已經到了。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群烏合之眾已經半只腳踏進了閻羅殿。
既然如此,兩人還有什么好遮掩的。
“你們笑什么?”肥禿龍敏銳的捕捉到兩人嘴角噙著的冷笑,心頭越發的憤怒道。
“嘿,自然是笑你們死到臨頭卻還不自知嘍。”狂蝎冷聲道。
“放肆。”
“我看死無葬身之地的是你們。”
……
狂蝎一番話立即惹來眾怒,反倒是肥禿龍臉色猛沉,顯然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來,“你們兩人……是官府派來的間隙?”
聯想到此前的種種,肥禿龍終于有所恍然,卻語氣之中卻并非堅定。
若真是如此的話,又如何解釋那邊戍衛遭受突襲之下的混亂不堪呢?
莫不成,官府為了演好這出戲,甚至不惜舍棄數百的精銳邊軍么?
“既然是個糊涂鬼,也就沒有明白的必要了,懵懂中死去不是更好么?”狂蝎并沒有正面回應,說話間卻是莫名其妙的拍了兩下掌。
就在眾人不知所以然之時,軍帳的布簾被緩緩掀開,從外走進了三人,全身披覆著黑色怪異的皮甲,雖面容各有不同,但目光中所閃爍的卻是跟狂蝎、戾蝎相同的冷漠。
“你們是誰?”還有不自知的當家首領,對闖進來的三人怒喝道。
“送你們歸西之人。”
“啊!!!!敵襲,敵襲!!!!”這邊話音剛落,軍帳外便傳來一道臨死前的凄厲之聲,緊接著殺聲四起,瞬間打破了夜空的靜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