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每個人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副猙獰的獸頭面具被緩緩的除下,面具之下一雙布滿滄桑和腥紅的雙目赫然顯現在眾人的面前。
“師父怎么會……?”丁逸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好似也被憑空抽取了去,只感到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當場。
靈狐妖仙一只白皙的纖掌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口 唇,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真……真的是嗎?問兒!”
卻見那一張布滿凌亂發髯的面上雜亂的盤虬著,臟亂的胡須近乎已經被泥垢緊緊的粘在了一起,盤在他的臉龐,布滿蒼涼的面容之上被污垢垢了一層,早已看不出當年那個光明磊落的正道弟子,只有那一雙略帶腥紅的目光不斷的激射出兩道炯炯有神的凌厲光芒。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越紫箐和蘇星河乃至了空大師與了真和尚都不進一片面面相覷,皆不知道這前前后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具之下的面孔雖然邋遢和臟污,不過在場每個人卻都認了出來,更是瞧得分明,此人并不是別人,竟然是傳授丁逸九轉天龍心法之后便生死不明的徐問。
“問兒!你究竟……”靈狐妖仙臉頰之上的淚水早已無聲的滑落而下,她禁不住緩緩的走到徐問的身前,俯下身去,慢慢的撫上那一張布滿蒼涼的臉頰,心如刀絞一般泣道:“問兒,我一直以為你已經……你讓我等得好苦!”
一只冰冷異常,干枯的枯瘦緩緩的握住了那只雪白的柔夷那一雙血紅的目光,血光似乎在一瞬間漸漸的褪去,一片深深的歉意自他目光當中流露出來,緊緊的望著靈狐妖仙,那一張干癟的嘴唇緩緩蠕動一陣,道:“狐兒,我……我對不起你!自從云海崖之上,看著你墜入風雷深淵的那一剎那,我的心便早已經死了,后來我知道你大難不死,竟然從風雷大陣中而出,我無時無刻都想去找你,可是那時候我已經身不由己……”
“師父!”丁逸跪拜在徐問的面前,直向著他深深的磕頭行禮,一道感動的淚痕劃開那一張倔強的臉頰,整個人似乎還正在夢中道:“師父,徒兒已經知道了一切,那時候你將殘存的功力悉數渡到了我的身上,后來我以為你已經……”
聽了丁逸的一番話,身后的丁清河與阿史那思云不禁面面相覷,不解的道:“那時候在那青義村中,那個獸頭面具之人難道也是你?”
徐問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怕是丁掌門也許會知曉!”
丁清河上前一步,劍眉微蹙,似乎陷入了沉沉的思索當中,往事歷歷在目,他仔仔細細的將每一個細節都全力的回憶而出。
良久,丁清河的目光緊緊的注視著徐問道:“徐兄,難道你是說……”
徐問點了點頭道:“不錯,你還記得你托我的事情嗎?說萬一你們夫妻二人如果遭遇到了不測,請我幫忙照顧你們的孩子就是逸兒!”
在場眾人皆是一片沉默,場上靜的出奇,只有天空之上那一陣緊似一陣的狂雷不時的轟隆響起。
徐問頓了頓繼續道:“當年我將云鶴師兄打傷,更將越師妹和蘇師弟擊退反出天蒼劍派,心灰意冷之際,卻是被你收留,直到后
來,你遭人陷害,身中劇毒,我這才醒悟,原來你竟然早已經料到你們夫妻會有如此變故!”
眾人靜靜的聽著,一瞬間,在場曾經經歷過這件事的每個人都被徐問不急不緩的話語重新帶回到了那個時刻。越紫箐和蘇星河亦是負手而立,靜默不語,當年他們與徐問在云海崖之上一戰驚心動魄,仍然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到了后來,我四處打聽和拜訪,這才知曉你們夫妻二人隱居在青義村中,我知道你已經身中劇毒,心知不便打擾,就在暗處保護你們夫妻二人,已報當年收留之恩,后來便遇到了血神宗那魔頭,我見思云圣女與那魔頭激戰,眼看不敵,便要出手相助,卻不料圣女的族人忽然出手相救,施展巫術全力與那魔頭相拼,當我趕上前去,你們夫妻二人竟然早已逃遁而去不知去向,我知道你們二人已是不得已之下拋棄了孩子,我怕那魔頭將來對那孩子不利,就出手與那魔頭全力相拼,雖然在經過一夜的血戰之下,我將那魔頭斬殺,自己卻也受了不輕的傷!天亮之后我強忍著傷痛自行運用真氣封住了脈絡醫治了一番,終于好了些許,可是那已是三日之后,我趕回到你們青義村的住處,卻發現屋內早已空空如也不見了逸兒的蹤影,打聽之下這才知道那青義村中被那魔頭屠殺的幸存之人都去了附近的天寧城中,其后的事情,逸兒便都已經知道了!”
丁逸默默的聽完了徐問的述說,當即心中一片默然,后來便是徐問為了保護自己在天寧城中遇到了靈蠱仙在將軍府中將柳正南滅門,為了保護自己與靈蠱仙激戰一番,原來在這之前他原本便早已是是身受重傷,如今更是以命相搏,傷上加傷,便將自己送到了他的師門天蒼劍派中,將自己殘存的真氣和九轉天龍心法渡入了自己的體內,隨后便再無音信,這之后到底又發生了什么?
“可是師父,你怎么會……這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丁逸仰面望著徐問,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好似如同針扎一般令他的心中極其的刺痛。
“唉!這都是我的不甘……”說時,他的目光望向了越紫箐和蘇星河二人,長嘆一聲道:“在將你渡入真氣之后,其實我并沒有走遠,我獨自一人來到附近山林間的僻靜之處,想著就此了卻一生,可是在一剎那間,我的心中卻極為不甘,想起在云海崖上的一幕一幕,云鶴師兄與蘇師弟、越師妹的咄咄逼人,我這才明白,我不能這樣死去,我要向他們復仇,我要讓他們明白,逼死了我最最心愛的人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蘇星河與越紫箐不禁互望了一眼,面容之上均浮現出一片復雜之情。
“其實,越師妹和蘇師弟他們都沒有錯,他們謹守門規,不愧是天蒼劍派中最為優秀的一代弟子,可是我當時心中的確不甘心,就用了在血神宗那魔頭身上找到的一張墮魔符吞了肚子里,我早已略有耳聞當年血神宗鼎盛之時便有此物,一般掌教的身上一定會有,以用來應對不測用以續命,所以我當時便在他身上搜到了這件邪煞之物,更知道此物至邪無比,一經施用雖能續命,可是今后的內心中也會被邪魔所占據,無法自拔,可是當時我卻管不了許多,為了活命我還是將這東西用了,之后我果然活了下來,更是得到了一身強橫的邪煞魔功,我回到了與那魔頭激戰過的地方,找
到了他的尸體,將那面具戴在了我的面上,從今往后我便要借助血神宗之名,來向天蒼劍派復仇!”
徐問娓娓道來,不急不緩,話音一落便緩緩的閉上眼睛,這件事在他的心頭仿佛一塊巨大的石頭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而此刻他終于將心中的這塊大石除去,只覺得心胸驀然一寬,仿佛將這數年來積郁的憂悶之情一股腦的傾吐而出,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擔,令他好一陣輕松。
“徐師兄!你不用再說了!當年的事,我們都已不想再提,其實我們原本都沒有錯,錯的也許就是我們當年太過墨守陳規,我們無法放開師門的一切,才造成了這樣的一出悲劇,所以……”越紫箐的目光中似有期盼的道:“所以就讓我們一起去見掌門師兄,將此事說個明白,你……還是回來吧!”
蘇星河望了越紫箐良久,驀地長嘆一聲道:“唉!天蒼劍派從開派至今都是四脈,而如今卻只有三脈,這哪里還是當年那個矗立在正道翹首之位的天蒼劍派呢?師兄,既然事以說開,你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回來吧……”
徐問聽了兩人的話倏然睜開了雙眼,盯著二人重重的搖了搖頭道:“師妹師兄,我剛才的話你們好像還不大明白!現在的掌門師兄,根本不是你們真正的云鶴師兄,他到底是誰,我也不大清楚!”
徐問此言一出,除了丁逸與丁清河等人并不感到意外之下,其余眾人包括了空大師與了真和尚都是再次大為震驚,近乎異口同聲道:“你……你說什么?”
徐問搖頭道:“我剛開始也不愿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可是當年在云海崖之上,我與他過招,他所施展的根本就不是師門的九轉天龍心法,而且其當中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巨大力量,這神秘的力量我一時也說不明白!”
“后來我身有血神宗的無上魔功,來到了血神宗那山谷之中,在經過一番探查之后,似乎要到了些許現在那個正做著掌門的神秘之人的一些秘密,可是我仍然不太確定,因為我知道此事關系重大,況且當時我已經成了血神宗的人,根本不可能將此事說給你們聽,于是只好暗中探查著事情的真相,只可惜我雖然憑借著師門的九轉天龍心法能夠暫且壓制住體內的魔功,但是大多的時候魔功一經發作也使得我沒有了絲毫的意識,因此也只好作罷!而這一次我見那乾坤風雷大陣越來越不對勁,知道一定事出有因,想到了這一點,我怕此人會做出什么未知的恐怖之事,這才不惜攻上齊云峰上,我就是要找到云鶴真人來揭開他的真實面目,看一看他究竟是誰,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這……”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每一個弟子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都不禁的感到自己的脊背一陣陣的發涼,“天哪,如果現在的云鶴真人不是真正的云鶴真人的話,那他究竟是何方的什么神圣?那到底想要干什么?”眾人不敢再想下去,他們不敢想象身為正道翹楚的第一大門派的掌門竟然是個不明身份的冒牌之人,這簡直太過可怕了!
“師父所言句句屬實!”丁逸霍然站起身來,望著眾人掃視一番,隨即說道:“這件事晚輩親眼所見!各位師叔前輩們若是還不相信,那就請看此物!”說著隨手一劃,身后的那口仙劍便龍吟一聲飛到了丁逸的掌心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