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傳道授來解惑也!
人之所以要拜師,是因為人應該不斷學習進步。能者為師,故而為人師者,至少也必有一技之長,亦或是某種過人之處。
或許在將來,徒弟能遠遠超過師父的成就,但至少在較長的一段時間內,師父還是能在專業上比徒弟要強許多。青勝于蘭,但畢竟也出于蘭,所以才有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說。
一般,大多數人,也都還是懂得侍師如父的道理,只除了個別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人。第五行很小之時,便已經拜入張雨門下,所以他實則與師父當真親如父子,而張雨也最是看好第五行。
只要認識雨神張雨的人都知道,張雨最得意的絕學便是他的滴水勁神功。可是至今為止,他的四名弟子之中,卻都還沒有人繼承這門絕學。其實,很多像張雨這樣的武學大家,不管他們是何門何派、何路何道,在收徒授業之時,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他們畢生最重要的絕學,一般都只會傳給他們最信任、亦或者是他覺得最適合的那么一兩個徒弟。或許,他們有的人會有很多弟子,有的人卻只有寥寥幾個。可是,只要他們沒有找到最適合繼承自己衣缽的那名弟子,他們便都會有所保留。
張雨的滴水勁一直沒有傳給他四名弟子的其中一位,主要也還是這個原因。又比如逍遙門的任逍遙,他的逍遙游神功,也至今沒有找到合適的繼承人,情況也大致相同。
他們沒有將自己最厲害的武功傳下去,并不是他們認為“教出徒弟沒有了師父”,而是因為他們都懂得武以德尊的道理。如果一門蓋世絕學,卻不慎落入一個品行不好的人手上,那么這不僅會給武林帶來巨大的災難,也讓自己的名聲晚節不保。
任逍遙懂得這個道理,張雨也同樣懂得這個道理。
其實,他們心中并不是沒有理想的人選,只是他們認為時機還不到。
人心叵測。
能檢驗一個人品行的,只有時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品。
任逍遙先前最理想的繼承人是小徒弟黃月風,而今覺得最合適的閣主人選則是黃濟山。至于張雨,那么他心中的第一人選,必定非第五行莫屬。他們都之所以沒有急著將自己的畢生絕學傳給他們心中的人選,就是他們還認為,這些年輕人的品行還有待考查。張雨有四個弟子,而李亦儒和王大錘還都是第五行的師兄,沐纖欣又是他最寵愛的弟子,但為何他卻獨獨讓第五行一人出去闖蕩江湖,這主要還是因為張雨想考驗一下第五行的人品。第五行行走江湖這幾年,名聲也的確不錯,所以張雨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早已有意要將滴水勁神功傳授于他。
只是他如今一來與第五行剛剛相聚,二來被聘為太傅,時而需要進宮面圣,時間也便不多。張雨已經將滴水勁的一些運氣法門傳授于第五行,只是第五行受五行真氣所困,也發現師父這門滴水勁運功之法,還暫時不適合自己。
第五行剛才誤打誤撞與龍相小僧交手,卻得到意外之喜,竟然將五行真氣的奧妙領悟出來。他生怕遺漏什么,于是便立馬回到王府練功房反思。可是第五行仔細思考調息良久,卻還是發覺,他仍然有許多地方不解。
恰巧,張雨這時過來敲門了。
“哦!受傷倒是沒有,不過剛才與那小和尚交手,徒兒似乎領悟了一些五行真氣的奧妙,只是其中仍有一些地方不解,正想出去請教師父,不巧師父剛好來了。”第五行見師父擔心,立馬回答道。
張雨見第五行面色甚好,根本不像受了傷,而且還好似功力大進,于是便也就立馬相信了他的話。他并不打算讓第五行出門,而是自己也進入了練功房,然后再將房門反鎖了起來。
第五行不明師父之意,卻又聽師父張雨問道:“那你跟師父說說,你究竟都領悟了些什么?”
第五行聽師父這么一問,這才明白師父是要單獨授技于他,并不想讓別人聽見。于是第五行毫不隱瞞,便將自己對于五行真氣的一些理解,都一五一十對師父說了。然后又將自己一些不解之處,也都同樣告訴了師父。并著重強調,他現在仍然只能掌控其中土和水兩道真氣,其它的金、火、木三道真氣卻仍然無法掌握。
張雨聽完之后,深深思索了片刻,然后才說道:“天地五行,可生萬物。一般武者,都是按五行的其中一門去修練,比如師父,練的便是水勁。可是像你這般,能同時修練五道真氣的人,江湖之中恐怕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也就是說,你應該是惟一一個能掌握五行真氣的人。你的五行真氣雖然是源于天行劍狂笑月歌,但狂笑月歌自己,卻也根本不會五行真氣,你體內的真氣,都是來自于他天行九劍之中的金、木、水、火、土五柄寶劍。當然,目前尚不知道,狂笑月歌是有意助你;還是他偶然為之,自己實則也不知道就這樣成全了你。不過,不管怎樣,你還是應該感謝他才是。因為,就師父的觀察,狂笑月歌的功力,應該已在師父之上,故而他當時要殺你,其實是易如反掌。但是他并沒有那么做,足見幫你的成分占多。五道真氣同時修練,師父自然也不太懂,不過師父可以先告訴你如何修練水勁......”
第五行聞說,知道師父應該是將滴水勁神功傾囊相授了,于是聽得格外認真。
張雨將自己滴水勁的心法與練功絕竅,都一并告訴了第五行。第五行如今功力大增,也當真可以做到,只是使出來的滴水勁,卻與張雨又有所不同,仍然好似是冰水勁,還略有寒氣冰真氣之感。
張雨見狀,又思考了一會兒,然后再對第五行說道:“你先前說,你休內的五行真氣,要在大小周天運行之下,才能相生相用。天行五行,相生相克。你在五行變幻之中,提用各種屬性的真氣,應該是按照五行相生之法。五行相生,是指:金生水, 水生木, 木生火, 火生土, 土生金。五行相克,是指:金克木, 木克土, 土克水, 水克火, 火克金。你剛才使出的水勁,似乎是受到火勁阻撓,竟而被它吸走不少熱量,這應該是與五行相克有關。故而,以師父之見,你雖然已經掌握了五行真氣的吐納之法,但要靈活運用,卻還是應該從五行相克方面入手。不僅如此,人的身體臟腑,也同樣有著五行之分,它們也會彼此牽制你的五行真氣。只要靈活掌握五行真氣在你體內相生相克的關系,并了解你身體的臟腹對于五行真氣的影響,你應該就能很靈活地使用五行真氣了。如果你掌握了五行真氣,也就不僅僅只能使出你的冰水勁,師父的滴水勁神功,也同樣是可以施展的。”
第五行的冰水勁,其實說白了,還只是一門簡單的內息吐納之法。可是張雨的冰水勁神功,卻是經過張雨多年揣摩總結而成的一門絕世武功。故而滴水勁雖然與冰水勁看來十分相似,但兩者卻相差甚遠,張雨的滴水勁自然更加霸道與大氣。張雨剛才這樣對第五行說,就是因為他知道,第五行在真正完全掌握了五行真氣之后,他的武功會不會超過自己尚且不知,但一定會自成一派,成為另一門新的武功。張雨只是希望,第五行在掌握了他自己的絕學之后,也不要把他的滴水勁神功忘記,至少他還不想讓自己滴水勁神功這么快失傳。
第五行聽得師父點拔,似乎又明白了許多道理,于是便好似自語自言道:“師父您是說,弟子要使用五行真氣,就要按五行相生之法施為;可若是要單獨修練其中一道真氣,卻要反過來按五行相克之法。弟子能運轉金、木、火三道真氣,但卻不能修練使用,那應該還是五行相克沒有弄明白。而金與木本來相克,水與火也相克,因而它們修練使用之時,應該都是互相牽制的。弟子說得對么?”
“道理應該是這樣的,但師父畢竟沒有同時修練五道真氣,故而具體的原因,還得你自己去揣摩了。關于這五行真氣,師父也就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的五行真氣,究竟能練到什么境界,能不能‘青出于蘭,而勝于蘭’,未來在武學上超過師父,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張雨說得很認真,但語氣中充滿了肯定,他似乎對這位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十分信任。
能教出一位將來成就遠在自己之上的弟子,其實是每一位為人師者最樂意看到的事情。
當然,前提是這位師父,不是私心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