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石墨硯,是天上隕石墜落制成的。
金銀珠寶有價,隕石墨無價,巴掌大的一小塊都足以讓名門豪族當(dāng)做傳家至寶。
顧明暖盯著手掌大小的黑漆漆墨硯,蕭陽太大方了,即便蕭家也沒兩塊。
他就這么把硯臺送了?
蕭氏族人不說他敗家嗎?
突然,顧明暖想到另外一種可能,送出傳家至寶,她豈不是就是蕭家人?
“一定是我想多了!”
顧明暖敲了敲自己的腦殼,腦子里浮現(xiàn)蕭陽的面容,冷峻的,疏遠(yuǎn)的,矜貴的,溫柔的,委屈的,玩味的……原來她已經(jīng)見了很多個蕭陽!
她萬萬想不到蕭陽會有如此多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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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陽緩緩踱步走出皇宮,江淮江恩兄弟趕忙上前,瞥見主子面容隱有笑容,江恩比自己的孿生哥哥活潑一些,笑著問道:“主子可曾見到顧小姐?”
“嗯。”
蕭陽點(diǎn)點(diǎn)頭,眉梢微挑,愉悅之色更濃。
江恩壯著膽子又問:“您有給顧小姐送禮物?”
蕭陽上馬的動作稍一頓,“送了。”
兄弟兩人互看一眼,雖然主子表現(xiàn)得很正常,但以主子不會討好女孩子的習(xí)性,他們總擔(dān)心會不會出岔子。
蕭陽從降生起就擁有了太多世人渴求的一切,世人眼中的珍貴寶貝于他來說予取予求,他輩分又高,在蕭家不必討好任何人。
江淮笑道:“顧小姐一準(zhǔn)很高興,您準(zhǔn)備了好幾天……”
“嗯。”蕭陽理所當(dāng)然的點(diǎn)頭,提了提馬韁繩。“隕石墨。”
什么?
隕石墨?
一直覺得主子開竅了兩兄弟瞪圓眼睛,這不是價值多少的問題,而是哪有送給心儀女孩子隕石墨的?
隕石……又稱天外之石,雖然寶貴,但隱有不吉的意思。
墜落,隕落!
哪個女孩子會喜歡?
江恩小聲道:“顧小姐博學(xué)多才,應(yīng)該……會知道隕石墨……”
倘若顧明暖把最珍貴的隕石墨當(dāng)成一塊黑漆漆的石頭。主子樂子更大了。
蕭陽不悅的說道:“你們怎么一副見到鬼的樣子?不是你們一直在我耳邊念叨。要送就送最珍貴的?世上還有比隕石墨更珍貴的東西?”
他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深深讓江淮江恩兄弟很無力。
“送釵環(huán)寶玉太俗,還是送貴重的隕石墨……好……”江恩尷尬的笑著,“主子送得對。可您下次送什么?總不能只送一次吧。”
一向精明的主子怎么在男女之事上這么不開竅呢?
開始就送這么高價值的隕石墨,以后還怎么送尋常的東西?
蕭陽不在意的說道:“我手中還有不少的好東西。”
都不比隕石墨差。
江淮捅了弟弟一下,主子的財力還用他們擔(dān)心嗎?
楚帝寶庫都未必有蕭陽的私藏珍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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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鬧市商戶區(qū),顧明昕從商行跑出去。明艷的臉龐掛著一層寒霜,雙眸隱隱泛著水霧。
商行的門口停著一個輪椅。顧誠坐在輪椅上眼見顧明昕負(fù)氣而去,深邃漆黑的眸子閃過幾分心痛,“昕兒怎么不明白,她始終是昕兒生母……為何非要鬧得同仇人似的?”
商行的管事不敢接話。有一個癡情的主子,他們這些人還能說什么?
左右商行是顧誠建立的,商路是顧誠親自探出來的。銀子也是東家的。
顧誠不明白顧明昕對殷茹的恨意,顧明昕也不明白殷茹到底給自己的父親灌了什么*湯。即便事實(shí)擺在面前,父親還要為殷茹辯解,依然不相信殷茹的歹毒!
世上歹毒的人多了,顧明昕就沒見過比殷茹更無恥,更沒道德的人。
蘇小姐和表哥私通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京城,到是沒人提及蕭陽。
蘇家覺得丟臉,蘇小姐的大儒外祖父更是來書信痛罵了他們一頓,并表明態(tài)度,不再認(rèn)蘇小姐為外孫女。
蘇家只能把蘇小姐送到庵堂避風(fēng)頭,倘若帝都的人無法忘記此事,蘇小姐為蘇家名聲著想只能落發(fā)出家。
做下私奔的事,蘇小姐確實(shí)德行有虧,可若無殷茹和殷蕘,她又怎么會做出有辱家門的錯事?
顧明昕方才只是說了殷茹幾句,便惹得顧誠不悅,不僅罵了她,還說她寧可相信外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都不相信自己的生母。
殷茹是她母親嗎?
她不求母親為自己做什么,殷茹連最基本得都沒做到。
顧明昕寧可自己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也不想有把殷茹當(dāng)成母親。
也只有管顧誠要銀子或是尋求幫助時,殷茹才會出現(xiàn)!
她害得父親還不夠嗎?
顧誠無論是才學(xué)還是功夫都可入仕,為避諱靜北侯絕了出仕的念頭。
為了殷茹,本是專情癡情的顧誠淪為帝都人人都知道的浪蕩兒,縱情酒色,夜宿花街柳巷。
顧明昕本是南陽顧氏的嫡小姐,如今卻只被人當(dāng)做商賈之女,又有靜北侯夫人……誰看得起她?
一切的不公平,她都不恨不怨,不后悔做顧誠的女兒,可她無法不恨殷茹。
心情不好的顧明昕也走越快,突然腰間一空,顧明昕身體向左側(cè)一歪,一個靈活的男孩如同一條泥鰍鉆進(jìn)人群中,一瞬不見蹤影。
小偷!
顧明昕感覺有人扶了自己一把,顧不上去抓小賊,她站直身子,看過去,幫她的人是一位年輕的公子。
他文雅俊秀,笑容暖若陽光,黑若點(diǎn)墨的眸子盛滿醉人的溫柔。
“你是……李二公子?”
“顧二小姐。”
李玉笑容越發(fā)和熙溫柔,關(guān)切的問道:“有沒有崴腳?”
顧明昕記得李玉和他寧侯夫人曾到顧宅做客,仿佛同六妹妹有點(diǎn)不愉快。
李玉才名滿京都,是公認(rèn)的文雅公子,應(yīng)是同六妹妹有些誤會。
六妹妹長得好,難怪李玉看傻了。
顧明昕淡淡的道謝,“我沒事。”
“錢財是身外之物,丟了就丟了,人沒受傷就好。”
他的話語輕柔且溫柔,是那種澀入人心的溫柔。
顧明昕即便對他有點(diǎn)戒心,不由得有些感動,“方才多謝李公子了。”
“舉手之勞罷了。”
李玉默默撿起散落地上的書冊。
顧明昕看是孝經(jīng),“這是……”
“我給母親抄寫幾卷孝經(jīng),等佛誕節(jié)時獻(xiàn)在佛前,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
他拱了拱手,瀟灑的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