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衛和禁衛軍在前開路,宮女內侍宛若眾星捧月簇擁御輦。
沿途百姓紛紛叩拜,山呼萬歲。
祭天時盛況大大鼓舞民心,百姓對楚帝更有信心了,對皇室更為敬重。
昭賢妃宛若柔順的小貓伏在楚帝懷里,低垂下的眼眸蓋住她眼底真實的情緒,一絲無奈和厭惡一閃而過。
若是可以選擇,她寧愿只是坐在楚帝身邊,方才她為楚帝端茶時,楚帝順勢把她摟進自己懷中。
楚帝一下一下撫摸懷里人柔順發絲,身上洋溢著愉悅,淡淡的光線斜射進來,氣氛越顯柔和,他傾聽外面山呼萬歲的聲音,得意的笑著,對昭賢妃越發滿意。
畢竟是她選出了顧明暖,不說祭天時,顧明暖一舞傾天,就是最后……顧衍把靜北侯一頓狠揍,兵敗遷都后,今日楚帝是最高的。
“怕嗎?”
楚帝突然問道,他既然把昭賢妃放在心上,便希望他同趙秀兒能心靈相同。
昭賢妃搖搖頭,向楚帝懷里靠得更緊,信任的喃嚀:“有陛下,臣妾不怕。”
楚帝笑容愉悅欣慰,“原本朕打算冊你為皇貴妃,連詔書朕都擬定好了,不是顧衍同蕭越打架,你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的皇貴妃。”
他這是挑撥她怨恨蕭越和顧衍嗎?
昭賢妃臉頰微紅,水眸晶瑩含情,柔柔的目光罩住楚帝,又幾分含羞,亦有幾分不容錯辯的情絲纏繞上楚帝,“有陛下……臣妾就滿足了……”
別人說這話,楚帝未必相信。大多會一笑了之。
她的話卻若柔軟的翎羽劃過心底,軟軟得很是舒服,楚帝眸光深邃……卻慢慢的扶正昭賢妃,身體向后靠,緩緩合上眼睛,“等太后壽宴時,朕再頒旨意。”
“嗯。”
昭賢妃輕嗯了一聲。猶豫了許久。不舍得遠離楚帝,留給他足夠的空間。
然她身子離楚帝遠了,楚帝卻感覺她柔和深情的目光不變。她離著自己太近……已經近到彼此的心貼在一起。
這是他不想要的。
在敬妃的陵寢前,他埋下了今生的感情。
寧德妃只是他手中的棋子,他能完全控制擺布后宮妃嬪,唯一例外得竟是他親自帶進宮的替身——從何時起。他越發重視趙秀兒?
她為何要愛慕上他?
昭賢妃背對掙扎復雜的楚帝,獨自想著心事。蕭越被顧衍狠狠的落了面子,會不會報復顧衍?
她是不擔心顧衍,可她怕牽連到小暖。
還有就是蕭陽……一句話就讓蕭越停手,看來蕭越還無法掌握住蕭家。
長輩若是沒實力。晚輩會聽嗎?
最讓昭賢妃為難得不是后宮妃嬪的羨慕暗害,也不是應付楚帝,而是蕭陽對顧明暖的特別。她也沒想到蕭越……仿佛也對顧明暖動了心思。
她是很為顧明暖驕傲的。
蕭越再湊上來,純粹是找死!
她絕不會讓蕭越得逞的。哪怕傾盡所有!
******
殷茹圍著蕭越忙來忙去,又是小心翼翼為他清理傷口,又是為他準備熱水泡澡,還親自幫蕭越洗頭……蕭越受得大是皮外傷,看著嚇人狼狽,并沒受內傷。
不過對靜北侯來說,受外傷更沒面子。
他的狼狽鑄就顧衍的威名!
以后,帝都名門望族誰也不敢得罪顧衍。
蕭越擦了一把臉,碰觸傷口嘶了一聲,鏡子里的男人嘴角淤青,眼圈黑黑,蕭越感覺身后貼上一溫熱柔軟的酮體,香氣襲人。
“侯爺。”
聲音柔美,透著一絲的渴望。
蕭越卻拉開酥胸貼在自己后背上的人,“既然孩子們已經知道我來了帝都,總要見他們一面。”
殷茹眼里閃過一絲失望,淡淡一笑:“煒兒和燁兒都好,就是寶兒……她還在宮里養腿傷。侯爺,顧家是不是同我們犯沖?”
“南陽顧氏!”
蕭越玩味的搖搖頭,“倘若沒有顧衍,顧氏不值得一提。”
“小叔不是說,顧氏實力非同小可?姜氏……姜太夫人隨便扔出的牌子就讓顧衍砸了靜北侯府,小叔還說陸家的家主是姜太夫人的女婿。”
殷茹眼珠一轉,埋怨道:“莫非小叔故意嚇唬我?他怎能這樣啊,在帝都不說幫煒兒燁兒,還常常給我臉色看,連婆婆都接納了我,他卻不把我當回事。”
聽蕭越沒有說話,殷茹抿了抿嘴角,“不是我不懂事,同侯爺抱怨,小叔把同謝家翻臉的事都怪在我頭上,這公平嗎?難道他不知我和侯爺從沒想過要傷謝姐姐……當日還不是為蕭家在北地稱雄,侯爺才承擔了負心的名兒?”
她提醒蕭越,謝蕭兩家翻臉,蕭越被謝家罵成了狗,而蕭陽好處沒少占,謝家還把他當做蕭家唯一守禮懂規矩的人。
“謝姐姐氣量不夠,拈酸吃醋,不理解侯爺,偏幫娘家,怎么在小叔眼里都是長處優點?”
“好了!”
蕭越不讓殷茹再說下去,他是一點都沒再惦記過謝氏。
“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么?”蕭越道:“當年小叔才多大?他哪會記得謝氏?”
殷茹啞然,蕭陽再聰明,謝氏死得時,他也才六七歲的年紀,不過當時正是他宛若大人一樣坐在蕭家祠堂正位上,手持藤條狠抽已經承爵的蕭越一頓。
當時詭異的畫面,至今殷茹都無法忘記。
“爹,小叔到了。”
蕭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蕭越按了按太陽穴,無力的嘆息:“走吧。”
他真不想見蕭陽!
蕭越和殷茹進門,不出意外蕭陽正坐在主位上慢慢寬茶,讓人意外得是蕭燁站在他旁邊眉飛色舞說著什么,偏偏蕭陽還點了點頭,蕭燁臉龐掛著興奮之色,眸子璀璨明亮,同平時玩世不恭不可同日而語。
“小叔祖,我可當您答應了。”
蕭燁索要保證。
蕭越問道:“你又鬧你小叔祖什么事?”
蕭燁向蕭陽行了一禮,規矩的叫了一聲父親,快速掃過陪在父母身后的蕭煒,“沒什么。”
“燁兒也大了,該去疆場磨礪一番。”
殷茹大吃一驚,阻止的話被蕭越一個目光壓回到口中,她低眉順目默默跟在蕭越身后。
蕭越笑道:“帝都一時離不開燁兒,要歷練過兩年再說……”
“你可喜歡帝都?”蕭陽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說:“我看你有點樂不思蜀。”
蕭越坐在一旁,“樂不思蜀算不上,不過帝都的確繁華,蕭家的重心也該向南擴展,需要燁兒他們,我正想同小叔商量是不是調些人手過來?此番祭天之后,陛下聲勢越隆,咱們得防備陛下借此生事,哪誰開刀祭旗。”
只有片刻,蕭越便把當年的局勢分析得頭頭是道。
蕭燁流露出失望之色,蕭煒卻聽得連連點頭,極是贊同父親的分析。
蕭陽依然緩緩品茶,對蕭越的話不置可否。
殷茹向蕭燁頻頻使眼,仿佛在告訴蕭燁,做父母不會害他,他待在金陵最好,上疆場……太危險了。
而且已經有蕭煒和蕭炎珠玉在前,蕭燁身體本就趕不上他們,去了疆場極有可能被比下來,對蕭燁將來封世子不利。
蕭煒一心二用,認真聽蕭越說話外,更把殷茹的心思琢磨個透徹,看向‘不領情’的蕭燁時,帶了一絲絲的羨慕,這就是嫡子和庶子的區別!
他上疆場歷練的時候,殷茹嘴上說舍不得,卻并沒阻止。
輪到蕭燁,她舍不得親生兒子冒險,最好留在繁華的金陵,取得一點成績,順利封世子,蕭家若是把重心放在南邊,前些年他在疆場冒死拼殺,又有什么用?
還不如蕭燁陪勛貴子弟在秦淮河上飲酒!
蕭陽放下茶盞,抬眼道:“既然侯爺喜歡金陵,蕭家重點也要南遷,侯爺留下,我返回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