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她怎么樣?”Bourbon無奈的看著快被氣炸了的Gin,問著泠床邊穿著白大褂的女子Amaretto。
“沒有生命危險,但還在昏迷。”她回答。
“Cider呢?”Bourbon接著問。
“已經(jīng)確認(rèn)死亡。”Amaretto一邊調(diào)整著呼吸機(jī)一邊說。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Bourbon看著這個即將成為志保接班人的冷艷女子說。
“嗯,有事叫我。”她面無表情,離開時都沒有看Bourbon一眼。
“Sherry的研究就由她接手嗎?”Bourbon對那個目中無人的女人有些反感。
“嗯,她可是哈佛的高材生,沒有了Sherry,難道地球就不會轉(zhuǎn)了么。”Gin一臉不屑。
“好吧,今天的事,你打算怎么處置。”Bourbon繼續(xù)問。
“找到Sherry,再殺了她。這個還用問嗎?”Gin的語氣透露出濃濃的不爽。
“也是。”Bourbon聳聳肩,他實在是不想去招惹隨時會爆炸的Gin,赤井秀一的出現(xiàn),Cider的死,都讓他壓力倍增。
“好了,我先撤,剩下的就交給你了。”Bourbon說著便離開了病房。就這幾個小時,組織就因為赤井秀一而被攪得天翻地覆,他實在是不想去管這個爛攤子,對于他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
Gin不得不來收拾這些爛攤子,這一早上發(fā)生的事,足以撼動他在組織里的地位。可是他不在乎這些,被奪走的可以再搶回來,只是泠和赤井那匪夷所思的對話,卻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看著泠蒼白的面容,他的心里除了憤怒就再容不下其他,看來赤井送給泠的這顆子彈,也給他的心里埋下了火種。
越恨,就越渴望,越渴望,越不甘。他寧愿在自己與赤井之間多一些糾纏,他寧愿用更大的代價來換取比剛才那場激戰(zhàn)更痛快的享受,他的欲望之火已經(jīng)無法澆滅,殺戮,就是他的出路。
天黑了,泠依然沒有醒,Gin忙著收拾殘局,同時也被Boss的怒火燒得遍體鱗傷。
別墅里,赤井睡了與組織交戰(zhàn)以來最安穩(wěn)的一覺,出去兜風(fēng)的Joesen還沒回來,Judie也在房間發(fā)呆。Kim和Beth在忙著向局里上報情況,可憐的他們,代替赤井挨了James一頓又一頓數(shù)落。
志保還在想自己的出路,現(xiàn)在與FBI在一起,就是她的出路嗎?組織翻山倒海都會找到她這個叛徒,她真的無處可躲,只能惶恐的等待狼群的追捕。
“志保。”緩緩?fù)崎T的赤井站在門口,志保看他的臉色好了很多,他的嘴巴,似乎有很多的話想說。
“進(jìn)來吧。”志保拉出了塞在桌子下的椅子對他說。
“嗯,謝謝。”赤井捂著斷裂的肋骨,臉上帶著一些緊張。
“怎么了嗎?你好像,有很多話要跟我說。”志保看著這個姐姐深愛著的,也深愛著姐姐的男人,頓時百感交集。
“對,我有很多話想說,可以嗎?”赤井的聲音依然微弱,眼神依然閃躲。
“可以。”志保看著他深邃的眼睛。
“嗯。”赤井有些僵硬的點點頭。明明在進(jìn)門之前就想好了要說的話,可是為什么坐在她面前時,心里的草稿就一下子全亂了。
志保看著他的汗不自覺的浸濕額發(fā),她知道,也許是傷口還在痛,也許是心里還在痛,但是他的臉上很明顯的寫著對明美和她的抱歉,志保看得很深刻,也很心疼。
“你的頭發(fā)……為什么?”志保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問出這個看起來很沒意思的問題,也許是開場白太僵直,需要一點調(diào)和。
看著志保的表情,赤井下意識的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那糾纏在皮膚間的溫婉觸覺已經(jīng)不在,涼透了的頸子就像涼透了的心,就這么失去了保護(hù)。
“也沒什么,就是突然不想那樣了。”赤井想也沒想的回答。
“哦,這樣……挺好。”志保低著頭,胡亂的回憶著過往的零碎片段。
赤井也低下頭,似乎這樣的對話,中間總隔著太多看不見的阻隔。
“其實,我是想說,希望你接受證人保護(hù)制度,讓我們FBI來幫你擺脫組織的追殺。”赤井舒了口氣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終于整理好情緒進(jìn)入正題。
“證人保護(hù)制度?我好像聽說過,就是要改名換姓,改變面貌,完全變成另一個,以此來躲過追殺的制度嗎?”志保問道。
“對。”赤井點頭。
“不。”志保拒絕的很直接,她甚至沒有考慮過一秒。
“我想的確是有一點難以接受,但是,這是最好的辦法。”赤井嘗試著說服她。
“我不想離開這里,姐姐在這里,我不走。”志保看著赤井的眼睛,每一個字都說得堅定。
赤井無法再用別的語言說服她,明美在這里,這也是他為什么在這里的原因。
“好吧,我不強(qiáng)迫你。”赤井放棄勸說。
“謝謝。”志保低頭沉思。
看著她,赤井好像又沒有話可以說,她的眼睛和明美那么像,只是看著她,都是需要勇氣的事。
“赤井……君。”志保有些生澀的叫出這個名字,她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樣的氣氛,好難受。
“還有一件事,想問你。”也許是為了緩和氣氛,赤井打算問出這個他急于知道的問題。
“好。”志保低著頭回答。
“關(guān)于泠,夏目泠的事,你知道有關(guān)她的過往嗎?”赤井希望作為她好朋友的志保能給他提供更多的信息。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過往,從來沒有任何人提起過,她自己也沒有。”志保很肯定的回答。
“沒關(guān)系。”赤井還沒有放棄希望。“那么你對她了解多少,只要是你了解的,都可以說。”
“我知道你這么問的意思,你也看出來了,不管是對姐姐還是我,甚至是你,她都在竭盡所能的幫我們。”志保這句話證實了赤井一直以來的猜想。
“對,就是因為她一直在幫我們,所以我必須知道她的更多,這樣我也才能幫到她。”赤井幾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從小,她就很保護(hù)我們姐妹,她動用自己所有的人脈,為我們爭取更好的待遇。她把姐姐當(dāng)做最好的朋友,為了保護(hù)她,她曾不止一次的被Boss懷疑動機(jī)不純。我曾問過她,她這樣護(hù)著姐姐,難道不怕嗎,她說,她手上有一張籌碼,她什么都不怕。”志保說到這,她起身來到窗邊,看了看天空中的星河。
赤井一直仔細(xì)的聽著,好像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很重要,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讓他興奮。
“姐姐被殺之后,我曾很想了結(jié)自己的性命,可是她一直勸我,跟我說,只要還活著,就還有希望。我聽了她的話,假裝順從,繼續(xù)我的實驗研究,就這么等待著她的希望。當(dāng)時我還不知道她的希望到底是什么,但當(dāng)她斬釘截鐵的說,有一個人一定會來救我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志保轉(zhuǎn)身,帶著微笑走近赤井,“她的希望,就是你。”
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她的希望嗎?原來那天他所說的話,真的很不可原諒。聽了志保的陳述,赤井高興又難過,也許他知道該怎么做了,可是泠,應(yīng)該再也不會原諒他了吧。
“她是唯一沒有被組織污染的人,赤井君。”志保坐回床邊接著說。“她還有理智,還有正義,只是早已沒有了選擇權(quán)而已,我曾經(jīng)以為她會背叛組織,可是她的回答卻是,她做不到。”志保抬頭看著赤井,輕嘆了一口氣。“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話都敢說。我想這一定與她的籌碼有關(guān),她敢暗中幫助我們,卻做不到背叛組織的原因,大概就是她的那張籌碼背后,隱藏的真相。”志保說完了她心中的泠。
聽完這段話,赤井心里好像已經(jīng)有了一些凌亂的碎片,但是要把它們拼湊完整,還需要的就是泠的籌碼。
“你知道她和Boss的關(guān)系嗎?”赤井開始認(rèn)為Boss一定是一個關(guān)鍵人物。
“不知道,我只聽說過一些傳聞,傳聞?wù)f泠是Boss最寵愛的女人,最信任的女人,也是他身邊最特別的女人。”志保回答。
“嗯,我知道了,我想通過這些,我可以掌握到更多的線索吧。”赤井得到了這些看似平白的情報,但是讓拼圖完整,不就是他的強(qiáng)項嗎。
“嗯。”志保點點頭,就這么看著赤井的臉。
赤井也保持著僵硬的微笑,就這么看著志保的臉,看著看著,又不禁看到慌亂。
“對不起……”赤井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他慌忙的低下頭,一滴汗淌過面頰。“我先回房了。”赤井猛的站起來,卻不想牽動了敏銳的痛覺神經(jīng),胸腔的刺痛不禁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小心一點。”志保趕忙扶住他,看著他這個失魂落魄的眼神,急于逃避的身影,她忍不住滴落一滴眼淚。
赤井看見了這滴淚,它墜落的角度與剛才那顆沒有什么不同,可是承載著它的通紅眼眶里,卻多了些許內(nèi)容。赤井好害怕,他好怕再看見眼淚墜落,那晶瑩的液體,就好像是高濃度的酒精,滴落燒灼在他潰爛的傷口。
“我真的很替姐姐高興。”她哽咽著說,分不清是不是笑的嘴角,微微的顫抖著。“你那么愛她,姐姐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志保抹去一滴淚,看著親人一般的赤井。
赤井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志保會說出這樣的話語,原來他濃烈到化不開的愛還可以蘊(yùn)藏著這樣的一種欣慰,讓周圍的人都為之動容。但是這樣又能怎樣呢?天大的愛依然抵不過心里那個人多一秒的存在。
“可是我很失敗啊……”也許為了把淚鎖住,赤井抬起頭望著天,等到它倒流回體,封存了,他才深嘆一口氣,再次望向志保的臉,“再愛也好,我還是沒能留住她。”
“沒關(guān)系,姐姐很幸福,這樣就夠了。”志保釋然的笑了,就好像她能聽見赤井心碎的聲音,那聲音,至少證明了姐姐擁有著的,是一顆永恒燃燒的心。
她釋然的笑對赤井來說,是最大的,最無可取代的溫暖,他點頭,他微笑,好像志保的話語,已經(jīng)為他撥開了一層密云。
“咚咚……”
敲門聲敲擊著兩人的悲痛,沉重的氣氛好像把剛扭開門把的Joesen也一下子拉了進(jìn)去。
“我好像打斷你們了。”他抓了抓頭發(fā),一臉抱歉的說。
“沒有,我想問的問題已經(jīng)問完了。”赤井覺得有些尷尬,他留下一個淡淡的微笑就離開了房間。
剩下Joesen和志保,似乎也很尷尬,志保還放不下悲傷,Joesen心里還有Judie,兩個被時間沖散的人,最終還是只能臣服在命運(yùn)的洪流中。
“我想,我不該待在這里。”志保突然說。
“什么?”Joesen貼在門邊,他真的不希望她再次從他生命中離開。
“我拒絕了證人保護(hù)制度,我留下來,會連累你們。”志保小聲的說。
“可是你已經(jīng)沒有地方去了,離開這里,說不定就會碰到他們的人,赤井千方百計的救你出來,可不是想看到那一幕。”Joesen用平靜的語氣跟她說。
“組織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在這里,你們會很危險。”志保繼續(xù)爭取。
“我們是FBI,我們就是沖著他們來的,你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我們會想辦法。”Joesen依然是溫柔的微笑著。
面對Joesen的微笑,志保無力反駁了。“我的確是沒有地方去,像我這樣的叛徒,根本沒有能容納我的地方。”她低下頭苦笑著。
“不,這里就是你的地方,赤井秀一,他還需要你,你懂嗎?”Joesen希望志保能為了姐姐而留下。
“他會把我當(dāng)成姐姐的替身嗎?”志保想起赤井剛才那個恍惚的眼神。
“不,我想他看得很清楚,只是他已經(jīng)把保護(hù)你當(dāng)成一種使命,這是你姐姐留給他的使命,他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去踐行。”Joesen已經(jīng)把赤井的心看得透徹。
“可我……不希望他這樣。”志保看著他緊閉的房門,心里開始泛酸。
“我想,你還是隨他吧,這就是他愛你姐姐的方式,否則,他不會放過自己的。”Joesen這樣勸慰著志保,并感慨似的嘆了口氣。
“他會好起來嗎?”志保依然擔(dān)心。
“會,一定會。”Joesen很肯定的點頭。
“好,那就好。”志保盡量讓自己的心放下。
“嗯,別想太多,好好休息吧。”Joesen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滿意的表情。
“好,可是這是你的房間。”志保朝房間里看了一眼。
“沒關(guān)系,大不了,我和赤井?dāng)D一擠,他的房間很大的。”Joesen撓了撓頭,笑著說。
“替我謝謝他。”志保看著Joesen說。
“好,我會的。”Joesen點頭。
“嗯,那……晚安。”志保后退了一步,露出雛菊一般的淡雅笑容。
“晚安。”Joesen也后退一步,他慢慢拉上門,低頭,轉(zhuǎn)身。
Joesen站在走廊上,拼命的想刪除這五年的空白,零碎的回憶片段在腦海中飄落,他想捕捉,可是握緊拳頭,卻變成了黑暗。